赵晢难得叫她问得怔了怔:“谁与你说我爱慕她?”
他转开目光,眸中藏着几许好笑之意。
“不是吗?”李璨攀到他腿上坐着,仰着小脸看他:“为莲子接风的那一次,你不是当众对她示好了吗?
还有,你成日要我循规蹈矩,不就是照着夏婕鹞的模子嘛……
还说你不是爱慕她……”
她越说,声音越小下去,额头抵在赵晢肩头,有点委屈,有点生气,又有点心虚。
说起来,她其实没有资格管赵晢爱慕谁的。
“别胡思乱想。”赵晢大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我从未爱慕过她。”
“当真?”李璨一下抬起小脸望着他,清澈的眸子瞬间熠熠生辉。
“自然当真。”赵晢不闪不躲,垂眸与她对视。
李璨几乎忍不住要欢呼,方才在宴席上累积的愤懑一扫而光,巨大的喜悦一下填满了心房。
她抬起两手,抱着赵晢脖颈,凑上去亲了一下,而后抱紧了他。
赵晢扬起唇角笑了:“这么开怀?”
“嗯。”李璨小脸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小脸发烫,心底的欣喜难以言表。
“你喜欢与刘贞莲玩?”赵晢问她。
“嗯,喜欢。”李璨点头,抬头问他:“怎么了?”
“不怎么。”赵晢看向别处:“下回别让她捏你的脸。”
“为何?”李璨问了一句,还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成体统。”赵晢手微微攥起。
“哦,我记住了。”李璨乖乖答应,又想起来道:“对了,泽昱哥哥,我听说赵音欢落水了,我想进宫去瞧瞧她。”
“明日?”赵晢问。
“嗯。”李璨点头,又问他:“可以吗?”
“等到东宫,我命人去打点。”赵晢思量着道:“顺带去瞧瞧母妃。”
“好呀。”李璨笑着答应:“我想姨母了。”
“母妃前日也说想你了。”赵晢垂眸道。
“那我们先别回去了,到集市买点东西带给姨母吧?”李璨兴起,抱着他脖颈提议。
“也好。”赵晢应了她。
*
翌日,李璨早早地叫赵晢唤醒了,打着哈欠洗漱,草草用了几口早膳,便随着他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靠在赵晢怀中打瞌睡,直至将近宫门,赵晢才唤醒她。
“无怠送你去春景宫,你便在那里,莫要乱跑。
我下了朝便去,接你去母妃那处。”赵晢牵着她跨入宫门,一路低声叮嘱。
春景宫是赵音欢的寝殿。
“我记住啦。”
想到等会儿要见到赵音欢,她顿时来了精神。
赵晢陪她行了半途,便由无怠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璨璨!”赵音欢听闻李璨要来,早便等在了大门口。
这会儿见了李璨,远远地便奔了过去。
“九公主。”李璨尽管也很开怀,但见边上有不少宫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快来。”赵音欢拉着她,疾步行进了春景宫的大门,扬声吩咐:“关门!”
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头路过的宫人探究的目光。
“璨璨,委屈你了,还对我行礼。”赵音欢拉着李璨的手,嘻嘻笑道。
“这有什么委屈的?”李璨好笑道:“这本是应当,是平日我仗着与你熟识,常常失礼。”
“这话见外了不是?”赵音欢拉着她往殿内走:“昨日是什么情形?我听说莲子出了大风头,将阿鹞都比下去了是不是?”
于她而言,“夏婕鹞”这三个字有时候像一道诅咒。
每逢她不听话或是闯下祸事,母后总要拿夏婕鹞说事儿,说她怎么就不像夏婕鹞那么稳重端庄,还不如夏婕鹞有公主样儿。
虽然夏婕鹞也算是她朋友,她不应该幸灾乐祸,但听说刘贞莲压了夏婕鹞一头,她还是偷偷痛快了一下的。
“赵明徽不是说,你昨儿个落水了,身上不舒坦,所以不曾赴宴吗?”李璨疑惑地看着她。
她是担心赵音欢才特意进宫来看她的。
可眼前的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与平日并无二致,哪里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哪里?”赵音欢拉着她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指着一大桌子各色零嘴道:“看,就是我知道你要来,特意让她们准备的。”
“你不说我忘了,我也给你带了东西。”李璨朝着外头唤:“糖球,将东西拿进来。”
糖球便将李璨昨日在集市给赵音欢买的东西捧了进来。
“先放那。”赵音欢随意抬了抬手。
“到底怎么回事?”李璨选了一块果脯,咬了一小口问她。
“我看这事儿跟七皇姑脱不了干系。”赵音欢轻哼了一声:“明明接了请帖之后,母后亲口答应让我去赴宴的。Χiυmъ.cοΜ
昨日七皇姑来宫里找母后,恰逢我在御花园玩不慎落水,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
可母后非说我伤着身子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宫,逼着我在春景宫养着。”
“或许只是皇后娘娘太过关心你,才会如此。”李璨眨了眨眸子道:“长乐长公主既然给你下了请帖,应当不会阻止你去赴宴吧?”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赵音欢撇唇:“七皇姑有时候神神道道的。
不说他们了,我给你看我新买的蛐蛐儿。”
“这个时候了,还有蛐蛐儿?”李璨惊奇。
“当然有。”赵音欢起身去取。
李璨笑起来:“有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赵音欢连呸了数声。
李璨瞧她拿蛐蛐当宝贝,口不择言的样子,笑得险些呛住。
约莫一个多时辰,赵晢便来了。
李璨依依不舍地与赵音欢告了别,随着赵晢去凝和宫见宸妃。
宸妃早预备了李璨爱吃的各色东西,牵着她进了大殿坐下还舍不得松手:“方才在九公主那里没吃多少东西吧?”
“没有。”李璨长睫扑闪,摸着肚子笑道:“知道姨母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我留着肚子呢。”
“看看我家心儿,多机灵啊。”宸妃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吃这个蟹,姨母给你剥。”
李璨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晢。
“你看他做什么?”宸妃也看了一眼赵晢:“在我这儿,你不用看他的脸色。”
李璨有点犹豫:“前几日才吃过的,还没到十日……”
她答应过赵晢的,说话要算话,一顿吃还是经常吃她还算拎得清。
“难得进宫,母妃让你用,便用吧。”赵晢淡淡开口。
“你来剥。”宸妃瞧他管着李璨便来气,将拆蟹的用具都推到他跟前。
赵晢也不言语,便动起手来。
宸妃又拉过李璨的手,面上恢复了一片慈爱之色:“心儿,昨儿个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让人去请赵峦进宫了,估摸着等会儿就到了。”
“姨母请长乐长公主进宫做什么?”李璨疑惑,继而道:“昨日之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从赵晢说不曾爱慕夏婕鹞那一刻起,昨日的一切便都一笔勾销了,不是她大度,是太开怀了。
“你别怕。”宸妃笑着宽慰她:“我向来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不会对她如何的。”
李璨睁大清澈澄明的眸子望着她,“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那是在陛下跟前吧?
陛下不在,您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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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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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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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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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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