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坐在床边揉眼睛,才睡醒她还有点恍惚。
赵晢牵起她,到梳妆台边坐下,取过玉篦给她绾发。
“殿下。”无怠进来禀报:“都预备妥当了。”
赵晢对着铜镜,给李璨簪上了花冠,再次牵起她:“走吧。”
李璨一下便来了精神。
马车出东宫大门时,停了下来。
赵晢抬手,挑开了马车窗口的帘子。
“殿下。”
李璨在后头,瞧见风清和月明跃下马儿,齐齐对着赵晢行礼。
“到地方分散开进城。”赵晢低声吩咐了一句。
“是。”
风清二人齐声应了。
马车驶动起来,李璨好奇地问:“泽昱哥哥,你此番出去,带了两路人马吗?”
“嗯。”赵旬颔首。
“为什么?”李璨坐近了些问他,小声问他:“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吗?”
以往,赵晢出远门公干,带一路人马都是极少的,更莫要说是带着两路人马了,这是头一回。
“嗯。”赵晢只应了一声。
李璨见他并没有细说的意思,也就不曾追问。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西。
李璨依偎着赵晢,同他说话,靠在窗口处,看外头的景致。
她从未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过,看什么都新鲜,也不觉得这马车如何不舒服。
但外头的景致都差不多,时间长了,她就看得乏了,才觉得坐着不太舒服。
她四下里看了看,这马车到处光秃秃的,就她坐的地方有一块垫子,到处都硬邦邦的。
“泽昱哥哥。”她起身,攀到赵晢怀中坐着:“这马车太硬了,硌得我腰酸背痛。”
赵晢将她揽紧了些:“再忍半个时辰。”
“嗯?”李璨好奇地问他:“沿途是都安排好住处了吗?”
“嗯。”赵晢颔首。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了。
无怠在外头禀报:“殿下,姑娘,邸舍到了。”m.xiumb.com
邸舍便是客栈。
赵晢先下了马车,转身将李璨抱了下来,牵着她往邸舍大门处走。
无怠忙着安顿手下的人:“你,去把马喂了,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姑娘要用的东西,送上去。
整理好了去你们各自的住处,都在一楼。
此番,你们可都是沾了姑娘的光。”
以往,他们跟着殿下出来公干,都是风餐露宿的。
一整日骑马赶路,到何处天黑便安营扎寨歇在何处,从来不住邸舍,也不去驿站。
这回姑娘跟着,殿下可真细致,沿途让人安排住处,当真是心疼姑娘,舍不得姑娘吃一丁点苦。
李璨四下里张望,这里看着是个小城,已是傍晚时分,路上没几个人。
眼前的邸舍也不像帝京城内的那么高大气派,大门老旧,看着有年头了。
有小二迎了上来,朝着外头张望:“爷,姑娘,几位?”
“预定好的。”赵晢淡淡开口。
“原来是爷来了!”坐在柜台里的掌柜的忙迎了出来,一脸讨好:“二位里面请,天字号上房已然收拾的干干净净,小人领二位进去。”
这位可是一掷千金的财神爷,包了他们整个邸舍,他自然要亲自接待,万般小心。
进了上房,赵晢便铺开堪舆图和公文忙碌起来。
李璨闲来无事,先将这邸舍二楼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看着糖糕和糖球将屋子里的东西和床上的被褥都换成了她平日用的。
无怠带人送了晚膳进来。
“泽昱哥哥,来用饭了。”李璨招呼赵晢。
赵晢答应了一声,坐着不曾动。
李璨好奇地凑过去看:“你出来公干也要批阅公文吗?”
“有些事情要紧,会着快马送来。”赵晢说着,合上了一册公文。
李璨随意扫了一眼那张堪舆图,忽然有点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了?”赵晢扫了她一眼,将堪舆图上的公文取了,给她看。
“咱们不是要去定州吗?”李璨白嫩的指尖点着堪舆图上的“定州”二字,又移了一点点问他:“为什么把楚州圈出来啊?”
“此番真实的目的地是楚州。”赵晢不曾瞒着她。
“嗯?”李璨怔了怔问:“你这是……声东击西?”
赵晢颔首:“对。”
“怕谁发现啊?”李璨鸦青长睫扑闪了几下:“赵旬吗?”
“不错。”赵晢低声道:“赵旬的阔绰与楚州有关。”
“你这么快就查到了?”李璨凤眸顿时亮了,赵晢也太厉害了吧!
“只是皮毛而已。”赵晢黑眸毫无波澜。
“楚州,那地方富裕吗?”李璨黛眉微皱:“地方官员就算贪污,也贪不了多少钱财吧?怎能够赵旬那样挥霍?”
从赵旬这个小气鬼对李珍的出手大方可以窥见,赵旬所得的钱财绝对是巨额的,否则不会对李珍那么大方。
“具体情形如何,还要等到了当地才知。”赵晢起身牵过她:“先用饭。”
两人用过饭,洗漱过后,李璨便先躺在床上了。
赵晢在整理公文,好交给手下送走。
李璨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折腾不休。
“在做什么?”赵晢忙妥了,站到床边。
李璨四仰八叉地躺平了,皱着小脸:“这床好硬啊,硌得我骨头疼,怎么办?今晚我要睡不着了。”
这到处都硬邦邦的,比白天坐的那辆马车好不到哪儿去,怎么睡嘛!
赵晢俯身试了试床板:“你先下来。”
“泽昱哥哥有办法?”李璨一下坐起身来。
赵晢唤了糖糕几人进来,让她们将邸舍原本被褥铺在床最下方,上头再放李璨平日用的被褥。
“试试。”赵晢抬手。
李璨坐到床上试了试,又躺下滚了滚,笑嘻嘻地看他:“好多了,泽昱哥哥你真聪明。”
“下去吧。”赵晢打发了下人,上了床。
李璨颇为自觉地钻到他怀中,一手揪着他衣襟,一手抱着他劲瘦的腰身,小脸埋在他怀中,小猫似的蹭了蹭:“泽昱哥哥,我是不是很麻烦?你是不是后悔带我出来了?”
她也知道,出门在外不该太讲究,可是她真的受不了,如果不垫上那几层被褥,她真的会睡不着的。
“睡吧,不许胡思乱想。”赵晢轻拍她后背,哄她入睡。
“你回答我。”李璨抬起小脸,噘着柔嫩的唇瓣看他:“是不是嫌我烦了?”
“不会。”赵晢淡淡道:“既答应带你出来,便知会如此,区区小事也算不得麻烦。”
李璨听了这话,心里头很是舒坦,偎在他怀中,很快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马车在途中白日行走,晚间歇息,足足行了半个月。
李璨坐马车坐得怨声载道的,好在有赵晢在,时常能坐在他怀中,比坐在座位上舒服多了,她坐得累了也在他怀中躺会儿。
她活了十多年,都没遭过这些罪。
不过,有赵晢陪着,她都能忍过去。
这一日,马车终于抵达了楚州城城门外。
李璨好奇地从窗口往外张望,城楼之上满是身着甲胄的侍卫,个个举着弓弩,对着下方,随手想要动手似的。
而城门口,聚集了乌压压的一众侍卫,正盘查着进城之人。
“泽昱哥哥,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看守着啊?”李璨瞧得直咋舌,就算是帝京城的城门,也未曾见过有这么多侍卫同时看守盘查的。
这要不说是楚州城,她都快以为这里是什么大牢的牢门了。
“许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赵晢翻着书,淡淡回她。
“殿下,此处戒备森严,小的听见那守门的统领叮嘱手下,要对帝京城所来之人严加盘查。”无怠打探了消息回来,在马车窗口边小声禀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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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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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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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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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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