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边关的事,还是要谨慎。”长乐长公主拉着夏婕鹞往前走了几步:“坐这。”
赵晢微微皱眉,牵着李璨站在原地不曾动。
李璨垂着眸子,思索着自个儿可曾在无意间得罪过赵峦,否则,赵峦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母亲,边关的事情我听了是半懂不懂的,璨妹妹应当也不想听。”夏婕鹞含笑开口打圆场:“不如,我和璨妹妹到外头去看看东宫的夜景吧,母亲和太子殿下在这里说话。”wWW.ΧìǔΜЬ.CǒΜ
“去吧。”长乐长公主同她说话时,眼底便有了柔和慈爱之色。
李璨看向赵晢。
赵晢松开了她的手。
李璨知道,他这便是同意了,便朝着夏婕鹞伸手:“阿鹞姐姐,我们走吧。”
赵晢行到主位处,坐下与赵峦说话。
“璨妹妹和太子殿下去了何处?怎么到这会儿才回来啊?”
出了偏殿的门,夏婕鹞便开口问。
她用的是闲话家常的语气,话问得也随意。
李璨点墨般的凤眸微微转了转:“我回家了一趟,泽昱哥哥去接我的。”
她又对夏婕鹞撒谎了。
她也不知是为何,总是不想告诉夏婕鹞她与赵晢之间的事。
大抵是因为赵晢心里有夏婕鹞?又或者是因为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悄悄安慰自己,夏婕鹞不知道她和赵晢之间的那些事,这样以后他们在一起,才不会因为她起龃龉。
“你回家怎么没有乘马车?”夏婕鹞又笑着问了一句,随即道:“太子殿下待你可真好。”
“那都是因为圣旨叫他照顾我的缘故。”李璨弯起眸子笑了笑:“等我及笄了,就不在东宫了。”
“殿下待你那样好,你舍得走?”夏婕鹞笑着打趣她。
“哪里好了,总受着管教,我早想走了。”李璨转过小脸看着前头。
夏婕鹞瞧了她一眼,笑着试探道:“其实,你在东宫这么多年,可曾想过留下来做太子妃?”
“阿鹞姐姐,这话不能乱说!”李璨睁大了眸子,转过小脸警告她,又看了看四周才道:“泽昱哥哥的婚事,陛下说了才算,朝中那么多一品大员家中都有嫡女,怎么也轮不着我这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再说,泽昱哥哥总说我不成体统,我可不是做太子妃的料子。”
她心下有些愧疚,夏婕鹞救过她的命,她对夏婕鹞却有着防备之心,她也不想如此。
但每次,只要她想对夏婕鹞说点什么,心底就会没来由地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使她立刻改变主意。
赵晢教过她,若遇上事情实在为难,便依心而行。
还有,她从未对人坦露过她对赵晢的心思,即使是夏婕鹞也不例外,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不过与你打个趣,瞧你吓得。”夏婕鹞笑着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不过,你也十五了,亲事确实该安排起来了。”
李璨不想接这话,不能嫁给赵晢,她好像也不想嫁给什么人。
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她有银子,有宅子,自己一个人过过也挺好的。
她怕夏婕鹞追问,转过了话头:“阿鹞姐姐,我是不是什么时候的罪过七长公主?”
“不曾听母亲提起过,璨妹妹何出此言?”夏婕鹞一脸的茫然。
“那为何七长公主总是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李璨有些苦恼地皱起小脸。
从前,赵晢总不许她出去赴宴,叫贺氏母女钻了空子,在外头败坏了她的名声。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曾遇到过像七长公主这么不喜欢她的人。
她知道自己模样生得讨喜,长辈们见了她,不说多喜爱吧,至少也是不讨厌的。
唯独这个七长公主,与众不同,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
“是你想多了。”夏婕鹞含笑道:“母亲她出身高贵,自来便带着一股气势,你看着害怕便觉得她厌恶你,其实是你的错觉。”
“她是不是喜欢像阿鹞姐姐这样规矩好的女儿家?”李璨思忖着问。
“嗯,倒是有几分喜爱的。”夏婕鹞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李璨笑了:“她一定是嫌我规矩不好,看不惯我。”
“璨妹妹只是不想好好守着规矩,若真是认真地做起规矩来,那可堪称典范呢。”夏婕鹞掩唇轻笑。
“阿鹞姐姐在说你自己吧?”李璨笑了起来。
两人随意转了转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来招呼夏婕鹞,说长乐长公主要回去了。
李璨同她一道往回走,但不曾进偏殿去,赵峦的眼神叫她心里不痛快,她不想看见。
她站在不远处廊柱的影子下,看着赵峦带着夏婕鹞离开了,才走了出来。
“泽昱哥哥。”她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
“过来。”赵晢朝她伸手。
李璨将手放在他手心,赵晢的大手裹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往外走。
“七长公主厌恶我。”
出了前殿的院子,沉默了一会儿的李璨软软地开了口。
赵峦的言行叫她心里十分不舒服,若此刻只有她自己,或许就没事。
但对着赵晢,她就觉得委屈,就想说出来。
赵晢沉寂了片刻,淡淡道:“天上刮风下雨,有人欢喜,也有人厌恶,可见就算是天也不能做到让人人称赞。
此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往后离她远些就是。”
“那她若是像今日这样针对我,刁难我,怎么办?”李璨噘着小嘴看他,眸底满是委屈之色。
“有我在。”赵晢不疾不徐地说出两个字。
李璨心里的委屈一下便烟消云散了。
*
六月初八,是李老夫人生辰,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李璨提前五日便回了靖安侯府,预备着给祖母做寿。
鹿鸣院内,蝉鸣不休,屋子里放着四盆雕成各种形状的冰块。
李璨窝在榻上,用勺子掏了西瓜中心最甜的那处,小口地吃,婢女在一旁打着扇子,真是好不惬意。
“姑娘。”糖豆带着一身热气进了屋子:“四姑娘来了。”
“就说我睡着,叫她在外面等会儿。”李璨说着,又喂了自个儿一口西瓜。
后日就是六月初八了,李香楠越发与她亲近了,这么热的天大中午的还跑来,可不能辜负了李香楠的“一片好心”,先在外头热着吧。
“快去,落闩。”
糖豆一出去,李璨立刻吩咐。
糖糕手脚麻利是闩了门,糖果抱走了李璨跟着的西瓜,李璨扯过脚边的薄被,盖在身上躺了下来:“你们都装睡。”
糖糕、糖果一个躺在了地铺上,一个趴在椅子上,都闭上了眼睛。
李璨闭着眼睛,侧耳倾听。
很快,门外便传来糖豆焦急劝说李香楠的声音:“四姑娘,我们姑娘真的睡着了……”
“你放心,我轻手轻脚的进去。”李香楠小声保证:“绝不会吵醒七妹妹,外面实在太热了,我只进去避避暑,绝不会有任何动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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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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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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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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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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