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徽同刘贞莲又齐齐转身行礼。
这两个人看着是死对头,可言行举止又透着默契,真是怪异,李璨在后头看着有点想笑。
她抬眸望向赵晢。
赵晢端坐于马上,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矜贵清绝。
他扫了一眼赵明徽同刘贞莲,目光落在李璨脸上,淡淡启唇:“过来。”
李璨提着裙摆,小步走上前。
赵晢俯身抱起她坐于身前,两手握着缰绳,将她圈在怀中。
“太子殿下,您这样于礼不合。”刘贞莲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步,一身正气。
她还要做太子妃呢,太子殿下怎么能和别的女儿家这样亲近?
虽然这一幕挺养眼的吧,但太子妃之位可让不得。
罢了罢了,看在李璨好看又讨她喜欢的份儿上,就许李璨做个平妻好了,不然让李璨这么娇娇糯糯的人儿做妾一定会哭鼻子的。
她一向最烦哭哭啼啼什么的了。
赵明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紧跟着道:“不错,太子殿下,璨璨已经长大了,您不该与她如此亲近。”
他本以为刘贞莲是针对他,却不想她还敢这样与赵晢说话,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不过,正合他心意。
李璨看着他们很是诧异,怎么回事,这两人这会儿倒成一条心了。
赵晢不理会他们,不疾不徐地勒着马儿转头。
“你们两个,别在这吵了,快点回家去吧。”李璨不放心,探着小脑袋叮嘱不远处的二人。
“你不是很勇吗?不是要做太子妃吗?怎么不追上去?”赵明徽瞥了一眼刘贞莲。
“管你什么事?婆婆妈妈的负心汉!”刘贞莲抬脚便踢他。
赵明徽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恼怒地大骂:“母老虎!”
“你敢骂我?我今儿个非收拾你不可!”刘贞莲撸起袖子便往前冲。
“你来啊,我怕你不成?”赵明徽也不肯退。
“爷,咱们回去吧!”守真忙来拉他。
抱诚也拦着刘贞莲赔罪:“我们爷心里不痛快,对不住姑娘了……”
“姑娘,夫人吩咐了,姑娘出来不可惹是生非……”
刘贞莲的婢女们也七手八脚地拉住了她。
两人瞪了彼此一眼,丢下一声冷哼,头也不回地各奔东西。
*
李璨不放心地频频回头。
“忧心他们?”
赵晢清冽的嗓音就在头顶。
李璨缩回小脑袋,侧仰着小脸看他一眼:“他们两人总是不对付,这大庭广众的,我怕他们打起来。”
“我说过不许你与男儿独处。”赵晢言语间有几许凛冽之意,握着缰绳的手骨节也泛起白来。
“我没有呀。”李璨很是无辜:“你不是瞧见了吗?刘贞莲也在啊,我们一起去瞧了孔文茹。”
“刘贞莲也与你一道去镇王府了?”赵晢垂眸,望了一眼她头顶。
“那……倒没有。”李璨转着黑眸有点心虚,又忙着解释:“是镇王妃登门,让我去劝劝赵明徽的,因为孔文茹实在病得厉害,真的,她母亲哭得可伤心了,很可怜的……”
赵晢不曾言语。
瞧这情形像是不准备追究了,李璨悄悄松了口气。
“下次不许去了。”赵晢忽然开口。
李璨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扑闪了几下,犹豫着不曾开口。
“嗯?”赵晢等不来她的回应,微微拧眉。
“孔文茹病得很厉害,她母亲请我帮忙再劝赵明徽去探望她几次……”李璨小手往后摸,攥着他衣摆:“泽昱哥哥,等孔文茹痊愈了,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不好。”赵晢断然拒了:“镇王会有法子的,以后赵明徽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哦。”李璨小小地答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回头看赵晢。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赵晢好像很生气,可是从他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赵晢瞥了她一眼,扯了身上的薄氅将她裹住:“坐稳了。”
“我要转过去。”李璨推开身上的薄氅。
赵晢不语,抬手抱着她调转过来,面向着他坐。
李璨自然地窝进他怀中,伸手抱着他窄腰,嘻嘻地笑了。
赵晢将薄氅提起,裹住她脑袋,策马而行。
马儿跑了有一会儿,李璨觉得不对,依着这个速度,他们应当早到东宫了。
她抬起小脑袋,凑到薄氅缝隙处往外瞧。
“别乱动。”赵晢轻拍了她一下。
“泽昱哥哥,你又带我出城了吗?”李璨透过缝隙瞧见了外面的野花野草还有树木。
“嗯。”赵晢应了一声。
又过了片刻,他勒住了马儿,取掉李璨身上裹着的薄氅:“到了。”
“哇!这里种的是什么?这一片好漂亮!”李璨任由他抱下马儿,极目眺望,小脸上一片赞叹。
他们正站在农田头的小路上。
“麦苗。”赵晢替她理了理衣摆,转身取东西。
“麦苗好好看啊,还有一股香味。”李璨轻轻嗅了嗅。
春末夏初,暖风和煦。
阳光下,碧绿的麦苗迎风招展,入目皆是一片绿色,宛如没有尽头一般蔓延至天边。
“这是什么?”李璨瞧见面前的田垄边,种着一种不一样的椭圆小叶植物,还开着不起眼的小花儿,蹲下身好奇地问。
“蚕豆。”赵晢回头瞧了一眼,又指着另一排大圆叶的植物告诉她:“这种是黄豆,旁边开紫色小花的是豌豆。
看那一边,矮的那种是花生,有黄色的小花。”
赵晢将近处能瞧见的农作物都一一指给她瞧。
“黄豆,豌豆……”李璨走过去,一一摸过,觉得很有意思。
原来,那些吃的都是从这些植物里面长出来的。
“来。”赵晢唤她。
李璨回身,便瞧见赵晢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纸鸢。
“纸鸢?”李璨欢快地奔过去,蹲下身欣喜摸了摸那只纸鸢,抬眸问赵晢:“泽昱哥哥,是给我的吗?”琇書蛧
“嗯。”赵晢垂眸,盯着手中的动作:“是母妃亲手做的。”
“姨母怎么会做这个?”李璨好奇。
“她闲来无事,跟宫女学的。”赵晢说着举起纸鸢瞧了瞧:“好了。”
“可以放了?”李璨跟着站起身来,凤眸亮晶晶地望着那只大纸鸢。
“嗯。”赵晢将纸鸢递给她:“拿着这处,你去跑,我牵着线。”
“为什么呀?我也想牵线,不想跑。”李璨背着小手,黑曜石般的眸子灵动地转了转,表示拒绝。
“炼体。”赵晢将纸鸢放在她手中。
“那好吧。”李璨知道他是为她好,乖乖答应了:“那你退后,我到那边去。”
赵晢拉着线往后退。
李璨走远了些,高声笑道:“我要跑了,你准备好呀!”
她说着,握紧纸鸢跑起来。
赵晢扯着线,盯着她手中的纸鸢,顺着她往后退:“松手!”
李璨依言猛然松开手,赵晢扯住线,那纸鸢飘摇了几下,暖风出来,乘势而上。
“飞起来了!”李璨拍手欢呼:“我们好厉害,一下就飞起来了,给我,我要放。”
赵晢将线辘递给她:“慢慢地松。”
“我知道啦。”李璨笑嘻嘻地接过。
赵晢在一旁指点着她,那纸鸢很快便飞得极高。
“泽昱哥哥,要是线再长一点,能不能放到云里面去啊?”李璨看着已然放尽的线叹兴。
“下回试试。”赵晢取过水壶递到她跟前:“喝点水。”
李璨却不伸手,嬉笑着枕在他胸口:“要泽昱哥哥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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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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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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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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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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