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未及笄,也不需要人喂着吃。”赵晢淡淡反驳。
“心儿难得来陪我一回,我就宠宠她怎么了?”宸妃斜睨了他一眼。
“鞋穿上。”赵晢望向李璨。
李璨伸脚欲下榻。
纳福同另外两个大宫女就在一侧,见状忙上前给她穿了鞋。
赵晢牵过她。
李璨回眸,依依不舍:“姨母,我先走了。”
“去吧。”宸妃随着他们往外走,直将两人送到凝和宫大门处。
目送着两人走远了,她还立在那处。
“娘娘,别瞧了。”纳福同纳喜左右扶着她往回走。
“泽昱那个不开窍的,待心儿那样严厉。”宸妃忧心不已:“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娘娘多虑了。”纳福笑道:“从来到走,殿下都牵着姑娘。
依着殿下的性子,若是心里没有姑娘,能这样牵着姑娘在宫里行走吗?”
“这话也有道理。”宸妃点头:“只是这孩子心思深,也不知他到底如何想的,心儿那样好的孩子,可不要叫旁人抢了去才好。”
“不会的。”
两个宫女都笑着宽慰她。
*
御花园内,太液池畔,青草离离,一树树梨花洁白如雪,苍松挺拔苍翠,重峦叠嶂的假山之后,依稀传来沥沥水流之声。
朱色宫墙掩映其中,隐约可见金色殿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璨随着赵晢一路行来,但见各家夫人、姑娘,朝廷大臣皆是三五成群,或立或坐,执手笑谈,等着亲蚕礼开始。
众人见了赵晢,都纷纷行礼,也不免多看李璨一眼。
李璨挺直小脊背,由赵晢牵着,旁人朝赵晢行礼,她便稍稍退让,言行举止拿捏的恰到好处,仪态端方,气度从容。
亲蚕殿门外,几个贵女簇拥着周羡如,正说笑着。
“莱楠,你不是说你七妹妹最是跋扈无礼吗?”周羡如望着李璨由赵晢一路牵来,指尖慢慢攥紧,笑问了一句。
“我不曾说过。”李莱楠同那些贵女也瞧见了李璨牵着赵晢的手,她笑道:“我只是说我家七妹妹年幼,活泼好动罢了。”
她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说出那样的真心话?
“五妹,不得胡言。”李香楠轻声呵斥了一句。
她是贺氏自幼悉心调教出来的,自然明白在外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即使厌恶李璨,她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李莱楠暗暗撇了撇唇,李香楠仗着母亲宠爱,总是对她一副教训的面孔,自以为是!
“香楠,你别生气,李璨确实年幼,毕竟她还未及笄。”周羡如笑了一声。
这姊妹二人,明明厌恶极了李璨,却偏要装作疼爱的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能装。
即刻便有贵女桃讨好道:“即便不曾及笄,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儿牵着手走,也不妥当。”
“那可是太子殿下。”有人酸溜溜的道。
“太子殿下也是男儿,李璨就是不知检点……”首先开口的婢女拔高了声音。
此时,赵晢牵着李璨已然走近了。
周羡如上前含笑行礼:“太子殿下。”
旁的贵女也都跟着行礼,大气不敢出一口,也有胆大的,敢偷偷瞧赵晢一两眼。
赵晢微微颔首:“有事?”
李璨不曾言语,想将手抽回来,找个角落待着,等乾元帝出来再来说话。
可一路上她挣扎了数次,赵晢就是不动声色,也不松开她,到处都是人,她又找不到机会开口说话,只能抿着小嘴强忍着。
“如儿没有事。”周羡如含笑道:“是皇后娘娘与娴妃娘娘在正殿内,要见李姑娘。”
说起“娴妃”二字,她与有荣焉。
因为娴妃周慕倩是她嫡亲的长姐,上个月还是二品的贵仪,这个月便封了一品娴妃。
而且,皇后娘娘体弱,皇上还给了娴妃协理六宫之权,且连今日如此重要的亲蚕礼,也都是娴妃一手操办的。
她知道,这都是父亲在边关厮杀换来的。
她相信,等父亲凯旋归来之日,必将是她嫁入东宫之时!
“嗯。”赵晢应了一声,手中依旧牵着李璨。
行进院内,便见一个高大的祭台,这便是先蚕台。
先蚕台正南方,设一个硕大的三足巨鼎,其余三面,皆种植桑树。
赵晢带着李璨,绕过先蚕台,进了亲蚕殿。
周羡如一直随在赵晢的另一边身侧,赵晢却未有牵过她的意思。
“见过母妃。”赵晢拱手行礼。
“臣女李璨,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娴妃娘娘。”李璨终于得已抽回小手,屈膝行礼。
皇后元瑛身着皇后礼制明黄凤袍,端坐于高位之上,含笑抬手道:“太子来了,李家的姑娘,快些起来吧。”
她方才正与娴妃说着话。
她生的容貌秀雅,身姿瞧着清瘦,脸色微微苍白,双目有慈爱悲悯之色,却也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谢皇后娘娘,谢娴妃娘娘。”李璨再次规规矩矩行礼,才站直身子。
“嫔妾见过太子殿下。”娴妃起身,朝着赵晢一礼。
她的容貌与周羡如有几分相似,生得一张银盘似的富贵脸,好似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年纪轻又不曾生过孩子,在容貌上比皇后倒是胜了一筹,可比起气度还是稍稍逊色的。
赵晢微微颔首。
李璨立在他身侧,垂首不语。
赵晢三申五令的教导过她,在宫里能不言语便不言语,若非要言语须得三思而后言,后宫里的嫔妃,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妹妹,你过来。”娴妃朝着周羡如招了招手。
“是,娴妃娘娘。”周羡如应了,小步行了过去。
在宫里,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自是不能径直唤“长姐”的,会叫人觉得没规矩,传出去对她对长姐都没什么好处。
“你与李家姑娘同在东宫受教导,你来说吧。”娴妃的眼神落在李璨身上,略带了些打量之色。
她自进宫,便备受恩宠,后宫四妃,她年纪最小,却能将其他三人压着,自然难免骄傲。
不过,她自认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是。”周羡如应了,含笑看向李璨:“李姑娘,等一会儿亲蚕礼时,要四个贵女向皇后娘娘跪献蚕茧。
咱们同在东宫受教导,理当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是以我求了娴妃娘娘,分与你一个位置,到时候你我二人并列为皇后娘娘献茧如何?”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她不信李璨不动心。
皇后、娴妃同周羡如的目光,都落在李璨脸上。
李璨自然不会应。ωωω.χΙυΜЬ.Cǒm
周羡如有这么好心待她?才怪!不知又设了什么圈套等她去钻。
就算周羡如真是好心,她也不会应,赵晢自来不许她出风头。
她正欲开口拒绝,便叫赵晢拉过手腕,他往她身前踏了半步,面色端肃的开口:“娴妃,亲蚕礼献茧虽在后宫,却是国之大事,届时文武百官与嫔妃命妇以及各家贵女都会进来观礼。
李璨年幼,且生性顽劣,难当此任,娴妃还是另择她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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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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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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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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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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