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拎着竹篮上来。
岑九思挠挠头:“媳妇儿换衣服,不让看。”
房里换衣服的楚娇听了个清楚,脸颊刷的一下烧得通红。
“臭小子!这种话出去别乱说,以后叫你媳妇儿娇娇吧,媳妇儿媳妇儿,要叫人笑话你。”
莫茹话里话外藏不住的喜悦。
“嗯。”岑九思重重点头,想起来媳妇儿让他洗脸,又蹬蹬蹬下楼去打水。
“这孩子。”
莫茹无奈,但满眼还是慈爱。
“娇娇,换好了吗?我能进来了吗?”
“嗯,可以。”
楚娇应声,忙从床上下来。
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却显得娇小。
“真好看!娇娇穿什么都好看。”
莫茹推门进来,见她这模样身段,赞不绝口。
这城里和乡下就是不能比。
楚娇脸色冒着红晕,这炭火也实在烤得热。ωωω.χΙυΜЬ.Cǒm
“来,先把红糖姜汤喝了,暖暖身体。女孩子着凉了可不好,来日子了可有得疼。”
莫茹走到梳妆台,笑眯眯招手,取出熬好的红糖姜汤,里面还下了甜酒酿和几颗汤圆。
这东西都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得到,这次为了操办儿子婚事,老两口下了血本。
“光喝汤不抵饿,先吃几颗汤圆。”
“厨房里我给你炖了只老母鸡,办酒席的菜都凉了,太油腻,你吃不惯。”
楚娇心暖,除了姑姑,还是头一次这么受人关照。
“谢谢妈。”
“傻孩子,快吃。”
莫茹笑容和蔼,能给儿子娶到这么个媳妇儿,她也算圆满了。
“妈,客人都走了?”
楚娇喝了一口汤,还有点烫嘴。
莫茹:“没事儿,明天让你爸送些东西,过几天他们也要过来吃饭的。”
楚娇无奈,敛着眼眸继续喝汤。
“新娘子!看新娘子喽!”
“发喜糖!发喜糖!”
“……”
婆媳俩正说着话,外间孩子们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这九子!”
莫茹一皱眉就要往外走。
“妈,没事,我刚刚跟九思说过了。”
“结了婚当然要闹新房嘛,图个吉利。”
楚娇忙解释,把没喝完的红糖酒酿放到一边,起身去拿喜糖拆封。
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大白兔奶糖。
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享受得到的福利。
“好好好。”
莫茹连连点头,忙找了隔火的炕笼扣在火盆上,防止小孩子挤倒了烫伤。
楚娇拿着喜糖坐在喜床上,岑九思脸上乐呵呵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像个孩子王,前后都拥趸了一群孩子。
“不叫婶娘就没有糖,说好听话才有。”
莫茹守在门口,脸上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这么多年她就这一桩心事,今天算是了了。
“婶娘婶娘婶娘……”
霎时整个二楼都是“婶娘”在回荡。
“祝婶娘和九思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个胆儿大点的女孩上前,声音洪亮道。
楚娇浅笑,脸上虽然没有上妆,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像绸缎一样散开,十分漂亮。
她抓了一大把奶糖递给那孩子。
“谢谢婶娘,婶娘你真好看!”
女孩子收了糖,又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她真的没见过哪家新娘子这么好看的。
“谢谢。”楚娇笑了笑。
她刚刚看了,这副皮囊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到我了到我了!”
见女孩拿到了那么一大把奶糖,其他孩子都忍不住了,一窝蜂似的冲过来讨要喜糖。
有些孩子拿了两三次,楚娇也没点破。
岑家为了置办这场喜宴,多的都出去了,哪里还在乎这点糖?
喜糖发完,楚娇热得出了汗。
“婶娘,你和九思叔今晚要生娃娃吗?”
楚娇脸颊倏地爆红。
她出宫时也才三十岁,八岁那年跟爹入宫,在宫里待了二十余年。
嫁人生子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
莫茹瞧出来儿媳脸皮薄,一瞪眼挥手:“去去去!喜糖都拿了,还不玩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叽叽喳喳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五嫂子,你赶紧下来啊?”
“儿子不用你教,男人都懂!”
楼下传来几个留下来唱歌的婶娘哄笑。
莫茹拍了拍身上:“你别理她们,嘴巴臭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鸡汤炖好,我让九子送上来,你今天着了凉,不能大意,快躺着。”
楚娇本来还想着下楼去打打招呼,但她高估自己的体力了,这一闹她都累了。
干脆点头,乖乖待在婚房里。
莫茹下楼时顺带把扣在火盆上的铁盆给拿了下去,楚娇看着乱糟糟的婚房,收拾了一下。
不过那些柏树枝得放在墙角,等回门了拿去灶房烧了,还不能扔了。
楚娇四处走走看看,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
幸好她脑袋里有原主的记忆,不然她这两眼一抓瞎,别人可能就把她当疯子了。
巡视完毕,她回到梳妆台把红糖酒酿吃完。
顺手打开妆奁看了看,瞅见压在丝绒布下的一枚虾须玉戒。
她的心脏咚,咚,咚的如擂鼓般跳了起来。
虾须玉戒?
怎么会在这里?
她忙拿起来,试着戴到左手中指上,闭目感应。
随后她手里多了一茶匙的清澈泉水。
楚娇瞪圆眼睛,兴奋得大脑发麻!
真是她的虾须玉戒!
“好看!”
岑九思不知道啥时候上来了,眼神稀罕看着她。
“好看吗?”
楚娇伸出手让他看。
白色灯光下,虾须玉戒上隐隐有银丝般的龙纹显现。
这是她家的传家宝,爹去世以后就传给了她。
他们家做菜这么多年的手艺秘方,全靠这虾须玉戒里的一方灵泉。
她以为重生过来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呢!
“嗯,好看。”
岑九思重重点头,看了看她,又说:“娇娇好看。”
楚娇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第三天,楚娇准备回门。
一大早老两口把东西备得齐齐当当,生怕还不够,又给楚娇塞了一叠崭新的五十元面额钞票。
楚娇想到原主那一家,看到堂屋这么满满当当的东西,拿回去还不如喂狗。
虽然说岑家是好人户。
但六千六的彩礼,还不算其他的礼金,这在农村可以说是天价了。
“爸妈,用不了这么多的。”
楚娇并不想拿这些好东西去给那一家吸血鬼充门面。
原主母亲生二胎时难产没了,连弟弟也没留住,父亲再娶不愿意要她这个拖油瓶。
准备送人的时候,外公外婆舍不得,花五块钱抱回来养着。
没想到养了二十年,却不是亲的外孙女。
老两口气得卧床,在城里过得不错的小儿子借口接走二老养病。
三个舅舅舅妈反手就把送回乡下的假千金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等到外公外婆回来,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
六千六完全就是卖了假千金。
不然家里养着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小姐”,那得多吃亏?
“没事,该走的礼节礼数我们都做了,都走了九十九步,不差这一步。”
“以后都听你的。”
莫茹也是个伶俐人,一听就明白儿媳的意思。
但他们是大户人家,没必要在回门这样的礼节上小气。
楚娇想想也是,反正以后也就没瓜葛了。
东西都搬到拖拉机上,千叮万嘱后,老两口才让夫妻俩出发去凤仙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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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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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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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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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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