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秋心对自己没有一天好过,即使他知道秋心是天边的虹永远遥不可及,即使所有的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可仍是不想走。
哪怕每天在她身旁借机看上几眼,也好啊。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走。
秋心恨透他了,而他却不知道她恨自己的原因。
恐怕连秋心自己也不清楚,恐怕就是因为盖楚雁的无情,秋心已然恨透了整个世界,当然也就包括于成了。
“我,……”
于成一个“我”字终于没有说完,也咽下了全部的、其佘想说的话,转身走了。
看着于成佝偻的、越行越远的背影,秋心一阵心悸。
自己不正如于成一般的孤单可怜么?
那个盖楚雁,那个令人爱的发狂、恨的要死的盖楚雁!我,秋心想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冷啸天慌忙抱起,携着秋韵走了。
没有人说什么,院中寂然。
这时,有人喊道:“雪儿,雪儿,我捉来了柳子逸,你杀他报仇吧!”
盖楚雁举目观瞧,正是半闲客。
只见他左手拎着柳子逸衣领,右手拍住他的后心,怒气冲冲的疾步走进。
“这畜生既已做下该杀之事,便任凭皇帝佬儿也救他不得了!”
半闲客说着,冲进雪儿的房间。
盖楚雁本就烦恼的不得了,此刻一见柳子逸,立时心似滚油煎了一般,恨恨的跟进来。
柳子逸看到了床上的盖飞雪。
她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娇小的脸上满布着的,都是令人心碎的痛苦;昔日的神采飞扬、无忧无虑,此刻在她的脸上已变成了重重压抑。
柳子逸几乎要痛哭失声,“通”的跪到地上,两膝爬到盖飞雪的床前,流下泪来:“雪儿,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该死!雪儿,你怎么样?你睁开眼,看着我以死谢罪!”
盖飞雪双唇一动,睁开眼睛,直直的盯住柳子逸,他正在不住的磕头,满嘴里都是悔恨之语。
一阵钻心的疼痛泛上来,顿时传遍了四肢百骸。但随后又麻木了。
盖飞雪冷冷的看着柳子逸,任凭柳子逸怎样哀求,她都一言不发。
章道平心中不忍,回手指着柳子逸,道:“雪儿,这小畜生是我的亲外孙,方才我问过她,骊姬用‘媚仙迷魂’使他失去控制,才犯了这该死的罪孽。雪儿,该怎么处置,你尽管说句话,我来动手!”Χiυmъ.cοΜ
盖楚雁道:“当然是杀了他!”
说罢,提掌往柳子逸的头上击落,立时就要骨碎肉崩。
“手下留情!”
盖楚雁听见召唤,连忙硬收掌力,却朝旁边的八仙桌拍去,桌子“喀喀”碎倒了。
盖飞雪说完大咳,胸口急剧的起伏不定,苍白的小脸胀得通红。
半晌,她一摆手虚弱的说了句:“老爷爷,二哥哥,我有话单独问他。”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盖飞雪的眼睛瞪住柳子逸。
柳子逸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既没脸抬头也没勇气抬头,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扎了进去。
许久,盖飞雪幽幽叹了口气,两颗眼泪顺颊滑落。
柳子逸像吃了烂桃子似的,口中又苦又涩。
额上淌下汗来,可也顾不得抬手去擦。
盖飞雪一直无言,最后,柳子逸忍不住偷眼窥去,原本俏生生的小脸,现如今如同风摧雨浇过,那样的的憔悴凄凉,令人不觉揪心。
从来无忧无虑、欢欢乐乐的盖飞雪连日来屡受苦难,一颗心就像被打碎的水晶,再无完美可言。
盖飞雪缓缓摇摇头,闭了双目,道:“我且问你一句话,你,你是因为,喜欢我,才那样做么?”
柳子逸一愣,随即醒悟,道:“是,是!自打景山见你后,那朵红云就时刻萦在梦中,再难撂下!”
他往前一扑跪到床前,道:“我知晓我不是人,我做过那么多那么多的错事、坏事,但我对你绝计是真心的,为了你,我已远离了女色,再不碰别的女人了!”
盖飞雪苦苦一笑,道:“远离女色?究竟是亲近过的。”
柳子逸不住的叩头,左右开弓的扇自己的脸,“我不是人,是个地地道道、彻彻底底、不折不扣、一点掺和没有的王八蛋!纯种王八蛋!”
他落下泪来,道:“呵呵,我可怎么是好,我是邪派出身,打小耳濡目染的都是为非作歹,我娘倒是教过我要做好人,可她死的早啊,我,我天哪,真想把心挖出来你看!
你爹嫌我的出身,不肯将你许配给我,我难过!雪儿呵,……我可悔死了,你爹死活看不上我啦!”
“你说真话,你这样做,真是因为……喜欢我么?”
柳子逸以头触地,又抬眼看着盖飞雪,流泪叹道:“当然喜欢你,但若非着了骊姬的道,自已决不能这样对你!雪儿,”
柳子逸往前跪爬了两步,一把抓住盖飞雪的手,信誓旦旦的问道:“你信不信我??”
半晌迟疑。“信。”
盖飞雪终于说出这个字,柳子逸大出所料。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举止神态都是从来没有过的成熟。
盖飞雪沉声说道:“我信。但你还得快些离开此地,否则就迟了。我,我,不希望你出事!”
一语说完,柳子逸的心中好像有堵墙轰然倒坍,翻腾起一层层的尘烟化成热浪灼烫了他。
凭心而论,原先对盖飞雪若有三分喜欢,如今已成十二分。
柳子逸真没想到,自己对不起她到了极点,而她居然会维护自己。
柳子逸感动的再无言语,一个抢步上前捉住她的小手,哭道:“雪儿,我柳子逸当天发誓,一生一世绝不负你!”
盖飞雪惨颜苦笑,道:“快走吧,你从后窗逃出去,快出庄吧!”
柳子逸答应着,却不忍就走,依旧啜泣着。
盖飞雪望着涕泪泗流的柳子逸,点点头道:“你还是快走吧,等他们进来,你就走不了成了。”
仿佛重锤击中柳子逸的胸口,他猛地扑地:“雪儿,雪儿!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就让他们杀了我,倒好受了!”
他一边说一边哭,连连磕头。
“很不必!你只需答应我从今天起做好人,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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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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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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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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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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