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飞雪惊叫:“爹爹你作什么?”边说边上前抢夺酒坛。
抢到手只是一个空酒坛了。
盖九霄又打开一坛酒,不顾女儿的阻拦直着脖的长灌。
盖飞雪急哭了,拦在盖九霄身前颤声哀求:“爹爹,别再喝啦,你到底怎么啦?你心里不舒服么?发生了什么事?!”
盖九霄瞧着伤心的爱女,终于放下酒坛坐回床边。
冷啸天依旧沉醉不醒。
盖飞雪抓住盖九霄的胳膊轻轻摇着,恳求道:“爹爹,你为什么不开心?跟雪儿说好不好?”
关切之情溢于言外。
盖九霄依然注视着浓醉的冷啸天。
他醉了,自己恐怕也醉了,盖九霄想。
脑中渐渐一片朦胧,募然间,盖九霄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着苦涩和悲伤:“哈哈,他以为阮凤竹是我的妻子,还羡慕我,他说他零丁孤寂,难道我就好过吗?我媳妇现在和我儿子好,哈哈哈,呵……”
笑声骇住了盖飞雪,她不知所措的望着爹爹。
盖九霄痛苦至极,发泄了半天后,终于止住了笑声,眼里却有了泪意,凄楚的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事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产生一梦里。”
他凝视着醉意熏天的冷啸天:“三分潦倒事,他一会咱一会;十分伤心地,你一回我一回。”
紧接着,又是痛苦难堪的长笑,笑声中,灼灼有神的虎目中渗出斑斑老泪,微微发白的须发不时瑟瑟抖动。
这一刻,盖飞雪忽然心悸:“爹爹竟苍老了!”
一念至此,盖飞雪心里酸酸楚楚的,涌起难以说清的滋味。
爹爹陪自己玩笑、哄自己开心的一幕幕浮在眼底,父女二人开怀的笑语回荡在耳边。
盖飞雪迷蒙之际想到:爹爹竟苍老了!从小,爹爹就是自己心中永远的支撑和依靠,她爱父亲,甚至敢说对父亲的爱对胜过母亲,胜过对任何人!
盖飞雪猛地扑在爹爹怀中:“爹,你怎么了?你别吓雪儿啊!”
盖九霄稍稍清醒了些,揽过女儿宽慰道:“乖女儿,爹爹没事,爹爹哄你玩呢!”
他拭着女儿的泪说道:“雪儿乖,先回房吧,爹爹想歇息了。”
说完挨着冷啸天躺下,双目紧闭,须臾进入梦乡。
盖飞雪取过夹被盖在爹爹身上,轻轻的退出房间。
夜色笼罩了天地,天空中无月,惟有几点星星懒洋洋的睡在天上。盖飞雪慢慢的踱着,小脸上罩着忧愁,令人不由得惋惜。
“怎么回事呢?自从去了京城,大家都不像从前那样开心了。”
盖飞雪想着爹爹的失态,妈妈和大哥哥没有回来,秋心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又都不开心。
她踱向榴花园的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了,盖九霄昏昏沉沉的坐起身。
冷啸天一个翻身又睡着了。
盖九霄火灼肠肺,疼丝丝、苦涩涩、酸溜溜、火辣辣,痛悲难言。xǐυmь.℃òm
他空洞的直视着,眼神闪闪生亮,象是恨,象是妒,又象是难堪。
万物静籁。
盖九霄身子一晃坐到了桌前,一大桌的酒,八大坛美酒。
“我妻子?凤竹?唉!”
盖九霄嘴里翻腾着苦涩,直蔓延了满身满腹满心满口,浑身都是无边的苦涩。
“盖楚鸿,你说我不懂得珍惜,你说我永远只陪着女儿,哈,我倒想珍惜可谁给我机会?我倒想陪她可她总是陪着你!逆子!畜生!”
盖九霄猛地抱起一坛酒“咚咚咚”的狂饮,他没有尝出美酒的清醇美妙,却是在咽着真正的一坛苦水。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从盖九霄木呐的嘴唇中,含糊不清的叨念着,他自言自语,“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不知道是酒真的变成了相思泪,还是痛彻心扉的悲苦泪,亦或是“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反正,他的眼角湿润了。
他又搬起一坛酒,“咚咚咚”的狂饮。
仿佛有人劝他别再喝了,盖九霄一愣:“三妹,是你!”
盖九霄随即兴奋的哆嗦了,“怎么是你?你不和那逆子去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哈哈!”
盖九霄有些癫狂,伸手就去搂阮凤竹。不料却搂空了,而阮凤竹也不见了,盖九霄心头一凉,“三妹,三妹!”
他大声叫喊,“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三妹啊,回来!”
盖九霄摇摇摆摆的追出房门,夜凉风清,阮凤竹似乎就在前面,可他就是追不上。
盖九霄急出了一身汗,心里着了火,最后他一咬牙猛地前扑,终于抓到了!
盖九霄喜得发狂:“凤竹,我终于得到你了!”
盖九霄一边说着一边细瞧,并不是阮凤竹,却是楚兰英!
“啊?!”
盖九霄吓了一跳,心里想:怎会是她?
楚兰英还是平时的装束:朴素,端庄。
她温柔一笑,道:“霄哥,别再喝了,会伤身子的!”
盖九霄木然点头,眼却向远处望去。
阮凤竹好像还是在前面,盖九霄弃了楚兰英向阮凤竹左倒右歪的追来。
就要追到了,就要追到了,就要追到了!
盖九霄兴奋的心头直跳:“凤竹,我终于得到你啦!!!”
他伸出双臂向前抓去,不料脚下一滑,竟跌进了秋心湖。
时近四更,盖楚雁翻来覆去的观瞧素帕,毫无睡意。
东方渐渐的朦胧有光,片刻后,桔红的曙光透过窗子映红了房内。
盖楚雁“咳”了一声,随即起身,低着头的往榴花园而来。
一脚踏入园中,大惊之下,盖楚雁倒吸口气。
他犹疑是梦,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定神瞧去:只见满园的榴树枝折叶败,树倒果落,惨红愁绿铺了一地,皱成一副无力的锦毯。
盖楚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诧异不已,真是又惊又怒又酸又苦,愤恨难当,手脚冰凉,愣愣怔怔的望着满园败榴。
但榴树确是横倒竖躺,衰颓地散枯了一地;凋果、残花、败叶因风而旋,悲鸣无息。
盖楚雁奔进园中惨然号叫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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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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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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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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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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