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九霄和阮凤竹为他们提心吊胆,直到二人回来了,兀自心头巨石落地。
盖楚雁和阮凤竹的身上都有伤,两人相互对视一笑,低下头去。
之后,盖楚雁细述被冷飞霜相救之事,阮凤竹问道:“心儿呢?”
冷飞霜气乎乎的离开盖楚雁后,越想越恼,一时恨不能将盖楚雁踩在脚下,又恨不能抽他俩嘴巴。
心道:“像这种人是死都不能救的!”
不多时,她与秦良玉来在西山脚下。
山下驻扎着无情帮众,冷飞霜进入中心大帐,找了半晌不见杨琼。
遂问帐前的守卫林辉:“林辉,杨长老人呢?”
林辉躬身一礼:“不曾见。杨长老最近很忙的样子,经常出帮,且不带弟兄们去。”
“哦?”冷飞霜不疑有它,反问道:“多长时间他才回来?”
“不一样的。”
林辉终于如愿以偿的被调到圆日堂伺候杨琼的起居,一向加倍的尽职尽责,终于使杨琼放弃了对他的疑心而备受信赖。
林辉更是小心翼翼,唯恐错了一点半点的,若然前功尽弃,自己就太对不起师父林泉了。
眼下,他想趁机多说几句杨琼的可疑,但一来没有确凿证据,二来冷飞霜视杨琼为心腹,说得多了恐怕更有反作用,遂忍住不语。
冷飞霜又道:“我有事找他商量,等杨长老回来告知一声,玉姐姐,我们回吧。”
戊时时分,盖楚鸿如约来到八角琉璃兽环亭。
墨空澄澄,凉风习习,盖楚鸿见八角琉璃兽环亭的八个亭角各盘踞着口含火珠的麒麟,亭顶赫然屹立一只栩栩如生的金翅凤凰的铜雕,好似立刻就会振翮高飞。
亭四周环列着数十只兽雕:狮豹虎鹿鸡羊马猴象狻牛狗。
一座座形态逼真活灵活现,坐、立、卧、躺,千姿百态。
有的长啸向天,有的张牙舞爪,有的狂奔若逃,有的闭目怡然。
盖楚鸿迈步进亭等秦良玉。
听二娘一问,盖楚雁这才想起:“啊?啊!糟了,我都给忘了!秋心被人捉去了!”
阮凤竹急道:“这可怎么好?”
她转头对盖九霄道:“大哥,我们救她去吧!”
盖九霄一直对秋心的违逆跟来耿耿于怀,遂沉脸说道:“我不去。”
阮凤竹急道:“雁儿你随我去!”
“不成!”
盖九霄粗暴的喝道:“雁儿身受重伤不便前去。”
阮凤竹仿佛不认识盖九霄似的,惊愕之余陡睁杏目,喑哑的声音令人毛眉悚然。
“大哥你这是为何?秋心与你何冤何仇遭你如此的忌恨?我并没强求你去救他,即使你们都不去救又能怎样,死活拼了我一条命就是!!”
盖楚雁从未见二娘动此肝火,陪笑道:“二娘不必着急,我去。”
盖九霄狠狠一道眸子射过来,厉声制止:“谁都不许去!”
“喀喇喇”一个响雷滚过头顶,阮凤竹气恼的容颜惨白浑身颤抖,半响,她艰难地点点头,凄然哽咽道:“好,好,好!”
猛一转身,硬生生吞下打转的泪珠,抬脚就走。
迎头正见盖楚鸿凛凛然屹在门口,铸铁的目光灼如炙火,幽幽说道:“阮姑娘,我陪你去!”
阮凤竹一阵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盖楚鸿在琉璃亭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不见秦良玉的踪影,遂败兴而归。
不料一进院便听到阮凤竹令人揪心的声音,此刻又见她两眼噙着泪花,自己好容易哄逗的笑颜荡然无踪,是以更加恨透了盖九霄。
这又是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且说秋心被山魈长推推搡搡的带走,她又急又怕,不由流下泪来。
山魈长遭她戏弄真恨不得一脚踢死她。
努力压制着时起时落的满腔怒火,山魈长咬着牙押秋心转过大山、绕过清湖、拐弯抹角的走到伸手不见五指时,才把秋心带过一座荆刺满地、杂草丛生的密林。
乱木凌空的密林中坑洼不平,秋心高一脚低一脚的,头上秀发不时被枝梢挂扯着。
山魈长口中骂骂咧咧的,一味的下死力拧住她的胳膊疾奔,哪里管秋心趔趄欲跌倒、秀发生生被扯断?
就像黄蜂尾后针蜇过,一下接一下肉体和灵魂钻心的疼痛折磨着秋心。
她咬咬牙,一路上总想着盖楚雁那句“我一定前去救你!”,倔强而刚硬的忍受着,一切不堪忍受的痛苦。
终于,他们穿过密林翻过荒崖,来到一家农舍。
再后来,秋心遭山魈长劈劈啪啪的一顿毒打后,被关进这散发着股股恶臭、潮湿溽热的地窖。
此刻,秋心反而不怕了,她庆幸,庆幸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让她日思夜萦魂绕梦牵的男人前来救她。m.χIùmЬ.CǒM
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闭上双睛,秋心痴痴的、醉醉的想象,想象仁勇刚强侠骨英风的盖楚雁从空而降。
仗剑持刀的将守在上面的窝囊废们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然后,他急切地喊:“秋心,心儿,你在哪里呢?快些出来,我很记挂担心你的!”
秋心笑了,她轻轻摩搓着肿得老高的脸颊、疼痛的伤处、红肿的双足,忽的一个念头泛起:他若见我受伤会亲手为我敷药么?
一念至此,不由将脸整个的羞红,扭捏的低下头去。
地窖里一片死寂,秋心连自己突突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地窖有半间屋子大小,两人来高,四下里都是土,惟一通风透气的地方就是用木板盖住的窖顶。
秋心靠墙坐着,窖里零七杂八的摆了大堆东西,好像是一麻袋粮食,半筐土豆,还有满地腐烂的隔年山芋,阵阵酸臭刺鼻。
坐的累了,秋心惬意的松泛松泛身子,颊上热的烫人,大概这就是酡颜如醉吧!
正在胡思乱想,手却触到冷冰滑腻的一件物什,“蛇!”
秋心吓得跳了起来,一颗沸腾的心立时冷了下来。
幼年乞讨时经常露宿蛇虫出没的荒郊野地,有一次她被蛇咬了,蛇伤溃烂险些送命。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秋心僵直了簌簌发抖的身子,心提到嗓了眼儿,一动不敢动。
任凭软腻湿滑的东西从脚背上缓缓擦过,额上淌下大滴的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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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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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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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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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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