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我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我并不知情……”
阮凤竹无力的辩解。
她知道他的脾气,她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最后只得摇摇头,闭口不言。
偏偏这次,男人很想听她的解释,见她竟而无语,不亚于火上浇油。www.xiumb.com
林泉爬行到男人膝前:“帮主,我一死抵过,还不成么?我们真的……,对了,夫人已下令封山,只需捉到刺客,自会真相大白!”
男人无声一哼,内心已然同意。
天近五更,兵丁禀报,搜山三次,一无所获,刺客不翼而飞或可说,根本没有刺客!
林泉呆了,喃喃道:“不可能!你胡说,明明有人将我打伤,竟……”
男人重重一哼,粗暴的打断:“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将他关押起来!”
阮凤竹被带到大殿前时,仍深陷在痴茫中,浑然无觉。
再抬头时,旁边已三五成群的立了许多人,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有的彼此叹息的摇头,有的欲言又止神情紧张,有的则怔怔的一时瞧着阮凤竹,一时探头探脑的往殿内瞧去。
殿内黑黢黢鸦雀无声,须得仔细观瞧,方能发现厚重的圣座上,那个男人石像般圆睁着怒目、紧闭着双唇决然端坐。
眼中灼烫沸滚的光,好像能烧毁整座大山,怔怔的直视跪妇,仿佛要把她视的雪化、视的灰飞、视的虚无。
时间就此凝滞。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破空传来。
崎岖的石径上狂奔来一位少女,她身着藕色长裙,长发飘散,怀抱着婴儿,哭喊道:“夫人,夫人!”
阮凤竹的泪眼里登时焕出神采,猛的起身,飞快的向她迎去。
由于奔跑逾疾,她冷不防脚下一软,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婴儿脱手而出,少女尖叫一声,却见阮凤竹往前鹰扑,牢牢的抱住孩子。
少女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阮凤竹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痴痴的,痴痴的盯着孩子,仿佛要在这一瞬间看出几年、几十年的遍数来。
孩子的眼角含有泪滴,张着小嘴含糊不清的叫嚷着。
阮凤竹大滴大滴的落下泪来,却仍极力的忍住悲声。
或许她害怕哭出的悲情,连同痛彻心肺的疼爱喷薄而出,会令听到的人回肠九曲。
长发少女见此情景不由悲泣,回身奔至殿内的圣座前“扑通”跪倒,不住的叩头:“帮主!事情还没查清楚,求您不要撵走夫人,霜儿还这么小,怎么能没有娘哪!”
殿内没有回应。
“——帮主,夫人没做对不起您的事,秋韵敢以性命担保,夫人不是那样人,林泉也不是那样人!呵……您竟不相信夫人么?老天爷哪,您可怜可怜夫人吧!可怜的霜儿……。”
男子灼烫的眼神渐渐冷漠,冷漠的如同侵肌裂肤的凛风;男子的脸渐渐板起,板得如同崚嶒突兀的参天峭石。
冷漠的眼神、板起的脸连同整个身躯,都化作石雕铁塑。
整个大殿充斥着冷涩和死寂,只有少女的嚎哭声在回旋。
少女不停的叩头,不停的哀求,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不住洒落。
庄严空旷的殿内,回旋着少女的泣求:“……霜儿只有一岁啊,她还小,您真狠心让霜儿无依无靠、没着没落么?求您看在霜儿的份上,留下夫人!——多可怜,多可怜呀!”
她爬到男子脚下,抓住他的双腿猛力的摇晃,“夫人没做对不起您的事,她是冰清玉洁的,帮主啊——呜……呜……您的心竟是石头做的么,怎的比铁还硬!她娘儿俩一个嗷嗷待哺,一个含冤不白,你只管无情无义的撵了夫人,也不想想,让人怎么往下活?……帮主!留——留下夫人吧!”
又过了很久,石像仍是石像。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无力,慢慢的变得低沉,低沉的仿佛是从深深地狱中传出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阮凤竹悄然立在她的身后,开口道:“秋韵,不用再求了,没用的。”
言语中一股凄怆悲凉。
殿外也传来众人的祈求:“帮主,夫人对咱们真得很好,请留下夫人!咱们相信她的清白!”
阮凤竹抬起苍白憔悴的脸,直直的瞧着圣座上的男子,眼神显出绝望。
她竟是位绝世佳丽,虽然浑身微颤面有泪痕,虽然双唇青紫且有齿痕血迹,也遮掩不住令人一见倾心的美丽。
她将婴儿轻轻的交给少女,道:“秋韵,霜儿全托付你了,望你看在姐妹情分上,代我好好的照顾她。——我,走了!”
说罢,抬脚朝外走去。
秋韵慌忙拽住阮凤竹裙角,哭道:“您再求求帮主,他不会真正赶你走的!”
她又朝男子哀求。
阮凤竹的心揪作一团,却没有走,——或许在她的心底,亦是盼望圣座上的男子回心转意开口留她的。
阮凤竹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听得见秋韵的嘶哑声,婴儿又哭叫了,一时间,大殿内的哀求声、哭叫声和殿外的狂风声、喊叫声旋响在一处。
男人右手的中指似乎动了动,嘴唇也似乎动了动,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石雕终于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又纹丝不动了。
阮凤竹倏然闭上双睛,一行清泪缓缓淌下,她倒底绝望了,猛的疾步向外走去,只想着尽快离开这石雕的世界,离开这无情的山峰!
秋韵怀抱着婴儿追了出来,边跑边大喊:“夫人!夫人——!”
殿外众人慌忙跪倒大声哀求:“帮主,别赶走夫人!”
有的人随后追了几步,却想追夫人是没用的,还得先求帮主开恩,遂又回来大声疾呼。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眼睁睁看着两道美丽的身影在寸草皆无的、光秃秃的山石间奔走,越来越远,大殿内依然鸦雀无声。
众人的喊声越来越无力,到最后只听见秋韵叫夫人的声音。
“夫人,等等,等等!——”
在山脚,阮凤竹终于驻足停步。
片刻之后,秋韵气喘吁吁的赶到,气息尚未喘匀便道:“夫,夫人,这事却从何说起?唉!”
她打个咳声,惨颜道:“真是祸从天降。可您要去哪里啊?!”
阮凤竹摇摇头,抬手理了一理齐齐整整的鬓发,望着黄昏般晨霭氤氲的山顶,道:“我也不晓得。”
秋韵道:“您干嘛不求求帮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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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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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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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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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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