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再怎么犹豫,两家的距离都不算远。
很快,安阳郡主身边的嬷嬷就在马车旁提醒道:
“小姐,到家了,请您下车吧?”
孙悦晨咬了咬牙,只觉得自己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现在宋跃和柳儿都不在她身边,明明只是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可是孙悦晨却偏偏生出许多忐忑来。
“小姐?”
嬷嬷又在外面喊了一句。
孙悦晨咬紧牙,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孙府的丫鬟小厮们在路过时都静默无言,只微微侧身站在路边垂首行礼。
整个孙府,像是弥漫着一层沉重的气氛。
孙悦晨心中更是不安。
她几次张口想要问一下嬷嬷,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开不了口。
很快,安阳郡主住的慈安堂就到了。
孙悦晨一进正屋,只见孙有道、孙夫人,还有孙茂霖和其夫人詹氏,都已经按序坐在椅子上。
这副要名堂会审的架势,让孙悦晨心底微虚。
她刚刚走到正堂中央,正要扬起脸来喊人。
安阳郡主先一拍桌子,怒道:“跪下!”
孙悦晨心中一颤,双膝一软,“砰”第一声跪在了地上。
孙夫人目露不忍,却也不敢多言,将头转朝一边。
安阳郡主把桌子拍得“嘭嘭”作响。
怒道:“晨儿,我们是对你太放纵了!你可知昨晚的事情,一着不慎,你不仅会害死清远,甚至连你爹爹和你大哥,都会被你牵连!那是堂堂公主,圣上的亲女儿!你怎么敢的呀?你真以为咱们家跟皇家有关系,圣上就真能放纵你么?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孙悦晨跪在地上,眼中慢慢变红,却倔强地抬起下巴,不肯落下泪来。
“我承认我这件事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我绝不能看着拂儿远嫁北国!”
她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安阳郡主被气得一个仰倒。
“合着这个世上,就你一人知道为拂儿好?别人都是想害她?晨儿,你太任性妄为了!拂儿的事情,那是国家大事,如今因为你,让她背负不肯为国出力的骂名,你于心何忍?”
孙悦晨依旧梗着脖子不说话。
孙有道越看越生气,站起身来,抬手就要去打孙悦晨。
孙茂霖连忙拉住孙有道,“爹!晨儿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事情,此事确实欠缺考虑,但是她事情已经坐下了,您再打她也于事无补,何必伤了父女感情!”
詹氏脸色微微发白,却不敢说话。
孙有道甩开孙茂霖,怒道:“就是你和你娘,把她宠成这样的!如今她连皇家的事情都敢插手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清远差点为她把命丢在宫里!”
孙茂霖这才吓了一大跳。
连忙看向孙悦晨。
他本来就是聪明之人,将安阳郡主和孙有道的话前后一想。
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凉。
眼看着孙有道再次要打孙悦晨。
安阳郡主这才一拍桌子,斥责道:“够了!你这个当爹的,除了会打骂孩子,还会什么?!”
孙有道收了手,满脸都是愧疚。
“母亲,都是儿子不孝……”
“哼!”
安阳郡主哼了一声。
“给我坐回去!你这个当爹的,只知道一味严厉,你以为这样就是好的了?”
孙有道脸上讪讪,只得瞪了孙悦晨一眼,然后才坐了回去。
安阳郡主这才重新看向孙悦晨。
说道:“晨儿,你虽然已经嫁入宋家,可到底还是我孙家的子女,此番你犯了大错,清远并无双亲,他想必也舍不得罚你,所以,今日,就让我孙家来罚你好了!”
安阳郡主说完,转头对着站在门口处守着的冯嬷嬷道:“冯嬷嬷,开祖祠,将她押去祖祠里面跪着!等圣上的处置下来再说!”
“母亲!”一直没有说话的孙夫人脸色一变。
“照我说的做!”
安阳郡主已经浑浊的目光一厉。
冯嬷嬷连忙应声退去。
孙悦晨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来。Χiυmъ.cοΜ
转身跟着冯嬷嬷就这么离开了。
看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安阳郡主又是一阵憋闷。
等她走了之后,孙夫人才拭泪道:“母亲,祖祠阴冷无比,晨儿她……”
安阳郡主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我现在罚她,是为了她好!清远随时阔性男儿,但是被自己的妻子这么算计,你以为他真的会不在意?我难道还不比你疼晨儿?”
“这,这……”孙夫人有些慌神。
“母亲的意思是,清远会从此和晨儿离心?”
安阳郡主道:“你们别看清远待人温和有礼,这个人,却最是有傲骨,这次的事情,若是孙家不管不顾,还用权势压人,那么晨儿必定讨不了好!就算他不会虐待晨儿,他们夫妻以后也必定会离心,但是我现在惩罚了晨儿,以清远的性子,必定是要维护晨儿的,到时候自然矛盾就解除了,你们几个,这些时日,谁都不许去看她!”
孙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站起身来,冲着安阳郡主屈膝道:“是,儿媳知道了。”
坐在她下首的詹氏也起身道:“孙媳明白了。”
孙有道和孙茂霖也纷纷起身拱手。
孙悦晨这边,跟着冯嬷嬷等人,来到祖祠。
孙家是大族。
祠堂经过数代人的修建改造,屋宇庄严肃穆,数百个排位摆在其中,犹如先人列坐高堂。
因为占地宽广,偶尔有寒风吹过,不知名的角落里会发出一阵阵“呜呜”声。
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冯嬷嬷半只脚都已经踏入棺材,面对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害怕。
跟着她来的几个丫鬟却都畏畏缩缩,有些恐惧地看着四面。
孙悦晨一开始还梗着脖子,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此时,看着这样森冷的场景,心中却退缩了。
“小姐若是认错了,老奴可以回去禀告郡主,想必郡主是会网开一面的。”
冯嬷嬷劝道。
孙悦晨原本已经顿住脚步,闻言又抬脚走进祠堂内。
“祖母罚我,我认了,冯嬷嬷不必多言,你们都退下吧!”
她说完,大步走进祠堂中,跪在最中间的蒲团上。
冯嬷嬷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微微完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那几名摆好瓜果贡品,又点好香的丫鬟们挥了挥手。
于是一众人就这么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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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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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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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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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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