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悠了两大圈,连个鬼都没碰到,憋着一肚子气回了知府衙门想找高剑算账。
没成想却吃了个闭门羹,看门的老衙役连眼皮都没抬,只说衙门关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
想进就从他这老衙役的尸体上跨过去。
凌千户被那老衙役油盐不进的样子,堵得心里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还没到酉时,这衙门就关门歇业了,等他回京定要好好告狗官一状。
凌千户气得脑瓜子嗡嗡疼,刚到驿馆门口,就跟一个小叫花子撞了满怀。
小叫花子不知是不是刚从粪坑里头爬出来,浑身上下沾着粘了吧唧的黄色液体,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弄得凌千户满身都是,还没等他发作,那小叫花子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嘭嘭嘭”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一边磕一边抱着凌飞的脚哭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是不小心撞上大人的,大人千万别杀小人,小人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小人自己打,自己打!”
这小叫花子竟还自己掌掴起自己来,毫不留情,脸上很快就有了几个大巴掌印。
周围人全部围了过来,纷纷同情起小叫花子来。
时年,大家对锦衣卫误会众多,见到凌飞一身飞鱼服,很快就脑补一出锦衣卫欺压小叫花子的戏码来。
在窃窃私语中,凌千户气得脸都歪了,一把薅起小叫花子,恶狠狠地盯着他,“谁派你来的!”
“哎!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钱夫人可是从来不惯着这些当官的,“雷公打芝麻,鞭子抽蚂蚁,你是专挑小的欺啊!”
“来人呐!没王法了!锦衣卫当街要杀小孩了!”钱夫人大嗓门一嚷嚷,大家也都不客气起来。
在群情激愤下,凌千户强忍眼底的狠戾,扔下那小叫花子,快步走进驿馆。
“呸!”钱夫人狠狠啐了一口,“看家狗专咬叫花子,以为穷人好欺负呢!”
小叫花子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驿馆的老板也看不下去了,便让小叫花子留在驿馆洗个澡吃个饭再走。
凌千户被钱夫人啐了一口,气得凌空砍了好几个桌子才算平复,扔下几两银子算作赔偿,就噔噔噔上楼了。
他进了屋子,点上蜡烛,好在小二贴心,提前倒了洗澡水,凌千户迫不及待脱了衣服,跳进澡桶,焦躁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许是今儿个气受得太多,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间听见水盆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刺耳的尖叫。
他娘的,睡个觉都不安生,凌千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已是第二日,外头亮得晃眼。
凌飞刚想起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里拿着刀,满手的血。
他心中一凛,赶忙起身,就看到房门大开,地上有滴滴血迹,他循着血迹去隔壁房间。
发现地上躺着的,正是昨天撞到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双手捂着肚子,血水浸透半边衣裳,衣服上还有几个血掌印。
凌飞蹲下身,伸手一探,俨然已经没气了。
……
凌飞瞳仁一缩,大约过了一息,他迅速冷静下来,没等他站起来,就听见外头乱哄哄的。
驿馆的老板领着一堆人走了进来,“捕快大人!就是他!就是这位凌大人,他杀了小叫花子!”
凌千户一抬头,就瞧见了肖歧领着连迟和冬叔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凌飞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我没杀他……”
连迟一挥手,立刻有衙役上前架起凌飞要往外走。
凌飞不肯走,连迟冷哼一声,“凌千户,现在你是杀人嫌疑犯,按律例,衙门可以拘押你,怎么?凌千户想要抗法不成?”
冬叔在一旁拱火,“咱们大人可是有尚方宝剑,五品以下官员可以不奏立斩,我没记错的话,千户正是五品吧?”
“跟你们走可以,我要先查看尸体。”变故来得太快,凌飞只能再做最后挣扎。
“不劳凌千户费心。这小叫花子的尸体如今是物证,难不成凌千户是想毁物证,为自己遮掩?”
连迟话音刚落,几个衙役就把小叫花子给抬走了。
凌飞眼底血雾弥漫,“是你们陷害我?”
“凌千户说笑了,这是您昨日对高剑说的原话,如今原样奉还,不知千户大人有何感想?”连迟虽笑着说话,漆黑的眼仁里却殊无笑意。
她微微一退后,“老板,您来说。”
驿馆老板点点头,“今日一早,我去房间找小叫花子,就看到他已经死在房中。偏偏我又在凌千户房前发现血迹,我怕……,就推门看了看,没想到就看到这位千户大人躺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刀,满手的血……”
没等驿馆老板说完,凌飞就叫道,“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凶手完全可以偷了我的刀去杀小叫花子。”
“闭嘴!这是衙门在查案,有你这个犯罪嫌疑人说话的份吗?”连迟丝毫不跟他客气。
凌千户气得嘴巴都歪了。
连迟转向驿馆老板,“为什么你看到凌千户房前发现血迹,会怕?”
“因为、因为昨日在外头,千户大人跟这个小叫花子发生了冲突,当时千户大人就对小叫花子攒着气,回来还气得劈开了咱们店里的几张桌子。”
连迟点点头,“千户大人,这是事实你承认吧?”
凌飞嗤笑一声,“就凭这便能定罪?那我跟你们一个个都不对付,你们死了是不是也得赖我?”
连迟嘴角一弯,“诸位听听,日后若是咱们衙门有人英年早逝,一定要找千户大人报仇。”
“你!”凌飞咬牙切齿。
“咳咳咳。”肖歧轻咳一声。
连迟立马挥挥手,“我们还有人证。”
只见高剑领着两个驿馆小二走了过来,“这两人证明昨晚看到凌飞进出过小叫花子的房间。”
高个子小二道,“昨晚不到亥时,我见到凌大人进了小叫花子的房间,里头还传来了争吵声。”
矮个子小二也点点头,“我也看到了,约莫亥时不到一刻,我看到凌大人出了小叫花子房间,手里拿着什么,但是没看清楚,现在想来,就是这把刀!”www.xiumb.com
凌飞环眼怒目看向他俩,只觉脑中轰鸣不已,“你俩胆敢诬赖本官!做伪证是要流放充军的!”
两个小二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小人不敢说谎,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连迟拍拍手,“凌千户,这下你杀人的嫌疑算是板上钉钉了。”
当街争吵,有动机。
武功高强,有能力。
人证物证,皆俱全。
连迟眼底透出一丝嘲弄,“不知凌千户是否觉得这个案子似曾相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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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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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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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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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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