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胡说……”赫连慢吞吞徒手示范了几下,“别人砍自己跟自己砍自己,刀口的朝向是不一样的……”
“知道了!躲一边去!”高剑怒喝一声,一脚就将那伙计踢翻在地,江洋大盗可不是吃素的,一个翻身,眼看就要占上风,被连迟咔嚓一下,卸掉了半个下巴。
随即那劫匪疼得在地上嗷嗷打滚,直打哆嗦。
至于肖歧手上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晕了过去。
他们盯着在地上嗷嗷大叫的劫匪,看向连迟的目光带着些深意。
冬叔摸了摸下巴,还好自己刚才没乱说话,这小姑娘家家的怪心狠手辣的!
连迟尴尬地笑了几声,“这法子对付不听话的,颇为管用。”
钱掌柜这才委屈地哭了出来,抱着冬叔不撒手,他方才可真怕他们出去追那劳什子劫匪啊!
若是银子真丢了,他回去还不得被他娘子给打死!
这群劫匪拿完银子本想走,却看到肖歧他们朝这边来,便心生一计,将银子藏在里头,装作是银号的伙计,为了逼真,还自己砍了自己几刀,逼着钱掌柜配合,只等他们一来,以为劫匪已经逃之夭夭,立刻去追,他们便能不废一兵一卒立刻脱身!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败在了一个文弱书生手上,其实也不尽然,高剑一眼就看出这些伙计眼神带着杀气,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擦桌子的伙计,他自幼混迹市井,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孬人奸人见得多了!m.χIùmЬ.CǒM
冬叔朝连迟眨眨眼,“可别小瞧咱们高捕快,这上元县哪怕多来了一只狗,都逃不过咱高捕快的眼线。”
冬叔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三个劫匪捆得严严实实,只用一条绳子就将三个人捆成一条线,连迟记得师父说过,这是当兵的捆俘虏惯用的绳结,看来这位冬叔也是来头不小。
赫连掏出三个黑布袋子,一股脑儿罩上三个人的脑袋。
连迟正想说,如此押送,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属实不妥,一则说不定会引起居民恐慌,二则,指不定这银号大盗还有什么同党呢。
可在出了门几步路之间,这些话就被她咽在了肚子里。
名为高剑的捕快属实对上元县熟悉得紧,东拐八拐,一路都是钻巷子走小路,楞是没被一个闲杂人等瞧见。
真真是老猫上锅台,闺女回娘家,道熟得很!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几人就到了知府衙门后门。
连迟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被高剑一刀拦下,“知府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姑娘请回。”
连迟摊手,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嘛!
“我是这儿的捕快,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连迟单指推开高剑的刀,另一只脚跨进了门。
“捕快?”高剑满脸的质疑,好像在说,就凭你?
“女捕快?”冬叔贱兮兮地凑过来,“小姑娘家家可不兴说谎。”
连迟灵活地避开这老不正经,从怀里掏出上任文书,“喏,刑部任命文书。”
高剑一把抢过,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咬牙切齿地还给连迟。
“剑、剑哥……”赫连低声嘟囔,“你不是说那个空缺……”
“闭嘴!这个狗官!”高剑推搡着那些劫匪,骂骂咧咧走远了。
“他怎么了?”连迟莫名其妙,这高剑对自己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赫连装作没听见,木讷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看了看天,突然一拍脑袋,又掏出那本孟子挡在脸前,“已经快酉时了。冬叔,我回家吃饭了。”
“好好好,路上小心,别光顾着看书又掉臭水沟里!”冬叔目送着赫连安全跨出门槛才堪堪收回目光。
活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这就回家吃饭了?才酉时!”连迟觉得不可思议,知府衙门里的人忒懈怠了!
“你啊,刚上任还颇有激情。”冬叔想伸手拍拍连迟的肩,却被连迟灵巧躲过,他也不尴尬,随即折回手,捋了一把头发,“时间久了你便知道了,上工如上坟哪……”
“你也快回吧!今儿个没什么事了,小姑娘家家的,早点吃饭,早点上床,睡个美容觉,否则要长皱纹的咯,长皱纹就嫁不出去的,嫁不出去要成老姑婆的,老姑婆没人送终的,没人送终要当孤魂野鬼的……”
连迟抿着嘴捂着耳朵,跺着脚逃也似的出了门。
这老不正经简直就是和尚念经、老母猪晃尾巴!管丈母娘叫嫂子,懒婆娘的裹脚布!
肖歧一直抱着双臂靠在不远处的长廊上,打量着连迟,等她走远了,才堪堪问了一句,“她嘀咕什么呢?”
冬叔忍着笑,肖歧还是难得有心思问这个。
“她说老夫和尚念经--啰里啰嗦,老母猪晃尾巴--闲磨,管丈母娘叫嫂子--没话找话,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没想到肖歧竟罕见地点点头,“她说得不错。”
“哎!我说歧儿!”冬叔这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没等冬叔碰到肖歧,肖歧噌地一下就上了房顶。
只剩冬叔气鼓鼓地在底下跳脚,“我不信你今儿个不下来!”
那边高剑回来了,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跑过去哄冬叔,“走走走,冬叔,我昨儿个刚买的桂花酿,快去喝几杯!”
他可不想自家头儿在上头挨冻呢!
连迟出了衙门,将任命文书收好,掂量了一番怀里的银子,决定还是去一旁的驿馆凑合一晚。
她自小长在尼姑庵,这次下山,师叔什么都交待了,唯独银子没多给,连迟暗示了好几次,师叔就知道装傻!
说什么自然会有有缘人相助……
劳什子有缘人,只要你有银子,黑白无常都是你的有缘人!
还是得赶紧在上元县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当捕快一个月才一两银子,可若想租个小院子,一个月少说也得五钱银子,还得吃饭穿衣,首饰倒是省了。可每月做次美容,每天吃个臭豆腐总不能省吧?
连迟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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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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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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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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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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