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黑雾随风散去,下意识想要和塞拉、路路交流的路禹却发现聊天室失效,就在他纳闷之际,两颗悬浮在半空中的煤球让他的思绪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他想对面的两颗煤球大概也是同样的反应。
“这……这是?”
感受着相较三煤球姿态弱化的魔力、精神力、身躯强度,路禹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魔法,重新成为了未觉醒者。
解除了,但没完全解除,现在他们是三个独立的煤球了!
“路路!”路禹和塞拉齐声大喊。
面对两个挤到自己面前的煤球,路路连忙挥动触手抵挡这份“热情”:“别急别急,导致我们变成煤球的药剂需要在极度富魔的情形下生效,我们要恢复原样就必须经过两个阶段的药剂洗礼,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不是失败了。”
二阶段药剂赫然是先前炼制而成的其中两种药剂配比而成,如此从容,让路禹与塞拉有些讶异。
“为什么路路像是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早有准备,她不是一直都炼制不出合适的药剂,只能不停地在脑内推算失败原因吗?”
两个凑在一起的煤球交头接耳,但还没聊出点什么,路路便拿着药剂飘了过来。
“来来来,再喝下这一份,魔法赐予我们的奇迹身躯就会恢复原状。”
同一时间服下药剂的三人又一次经历了黑雾身躯膨胀,通过异态躯体储备的魔力快速逃逸,魔力用尽的枯竭感让每个人头晕目眩,无法控制的身躯重重落于地面,能被感知到的触手再无法挥动,也是在这一瞬间,酥酥麻麻的滋味以跳动的心脏为中心向四肢蔓延。
重新感知到了肢体存在的路禹还来不及高兴,魔力枯竭的强烈不适就像一柄重锤把他狠狠砸在了地上,他几近痉挛。
狼狈的三人剧烈地喘息交织在了一起,像是三条即将脱水而死的鱼。
魔武者赐予了塞拉强悍的身体素质,她是三人中最先恢复行动能力的人,挣扎着站起身,环视四周后,她喘着粗气,对正在蛄蛹的路禹喝道:“路禹你不准转身。”
路禹随即一动不动,没好气道:“那你倒是把买好的衣服递过来啊,不然我让小暗小光帮我……”
“总之,你给我等着。”
被打断的路禹只能放弃了用刚恢复的魔力召唤的念头。
在打包购买的衣服中挑了一会,她扭头瞥了一眼体质最差仍在昏迷的路路,看着她泛红的皮肤和可爱的小不点体型……她深呼吸,随便选了一件艰难地套上,然后把路禹的衣服像是丢垃圾一般远远地甩过去。
“大碗,出来!”
极具安全感的大碗把路禹挡得严严实实,路禹边查看身体状况,边问:“路路还没醒?”
“没醒,我给她穿好衣服了,你可以出来了。”
路禹拍了拍依旧可靠的大碗,用召唤出来的水滴充当镜子,确认药剂完美解除了煤球之躯。
太久都没有以原本的容貌以及躯体活动,见到塞拉的第一瞬间,路禹竟觉得有些陌生,但看到那被绷带紧紧缠绕的山峰后,以及那对爱动的兔耳朵后,他的记忆开始复苏。
从朦胧中醒过来的路路只用了数秒便活蹦乱跳了起来。
“怎么样,我果然是天才对吧?”解除煤球之躯的她甩着黑色的长发开心地炫耀着。
“是很天才,但是我为什么觉得,你其实早就找到了解除的正确配比呢?”
“怎……怎么会,这可是艰难探索的成果。”
路禹和塞拉两人站到了一块,双手抱胸,目光锐利,路路语气中的心虚,眼神中的闪躲被他们尽收眼底。
“你们不懂魔药,很难解释清楚啦。”路路挥了挥手,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两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深究。
三人齐齐现身震惊了赫萝拉,虽然她之前便知晓自己的老师是“三位一体”,但是……没人告诉她其中一位是兔耳族啊!
早春的野兔们遭遇了赫萝拉的逮捕,精通料理的她换着花样为须臾做着兔子料理,以至于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兔头,兔骨。
为了让老师恢复后也尝尝自己的手艺,现在树藤上还挂着几只剥了皮的兔子,此刻赫萝拉大汗淋漓,她觉得自己一脚踩进了雷区之中。
“吃兔子吗?”路禹特意问路路。
被路禹把嘴巴养刁的路路擦了擦刚刚冲刷身体时还附着的水珠,问:“没有麻辣的酱料,能好吃吗?你不是说兔子肉是很吃调料味道的吗?”
“你忘记他给徒弟买了香料吗,哪怕在野外,也不打算亏待自己的嘴和胃,他们这对师徒,某些方面真的太像了。”塞拉一边吐槽,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路禹,赫萝拉回去会被薄暮吃醋吧。”
正在烧烤的赫萝拉立刻支起了耳朵,之前她便听须臾说自己有师姐,但是更为具体的,须臾却要求她用美食来换。
“怎么就吃醋了,我教他们的召唤知识又不存在偏心。”路禹赶紧说,“就算学了,哪天想要离开晨曦领自立门户,我也不会阻止的。”
庆祝重新恢复原有身躯的兔子烧烤才吃了一半,远处突然响起的爆炸,突然出现的魔力波动让赫萝拉停下了进食,倒是路禹仍在往兔子肉上抹香料,不以为然地继续享受。
“魔法师罢了,没必要一惊一乍。”他说。
“貌似是在狩猎。”路路随便感知了一番,“目标魔物很壮硕,大概一个半路禹的身高,生机仍旧旺盛,而且它的身体四周魔力扰动迹象十分明显……高阶魔物,战斗欲望很强。”
问路禹要了个兔头啃的塞拉下了判断:“已经完蛋了。”
话音刚落,路路感知中,狩猎小队中的一位魔法师便被这头酷似豪猪的魔物发射出的尖刺贯穿了身体,尖刺上绽放的电属性魔力将战场包围,形成了死斗笼,让见势不妙想要逃跑的其余人陷入了绝望。
原以为是魔物狩猎,但看上去,这只“豪猪人”似乎也是智慧生命?
胜负已分,豪猪人碾碎在场的每一个冒险者后,提熘着一份轮廓像是篮球的战利品快速离去。
就在路禹觉得尘埃落定,该起身去登记身份之时,一股强大的魔力闯入了他的感知,一群人骑着飞行坐骑从天而降,落在战斗区域。
穿行密林而过的路禹一行人迅速被锁定,呼啦啦三四十人在呼喝声中将他们包围于中央。
为首的骑士穿着明晃晃的银白色附魔盔甲,他轻轻夹了夹胯下的飞马,驭使它向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路禹等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
路路本能地不太喜欢他那盛气凌人的语气,以及冷冰冰的死马脸,于是便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回答道:“一位酷似豪猪的异族生灵,遭受到了这群冒险者的追杀,然后,反杀了。”
马上的青年用冷峻的目光凝视路路:“你们在现场?”
“正好路过。”
“为什么不救?”
“战斗十几个呼吸之间就结束了,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路禹接替了路路回答,“冒险者狩猎时很忌讳所谓的帮忙,这会导致战斗后战利品分配上的矛盾,我想您应该理解这一点。”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如果你无法从现场的魔力残留感受到当时的交战人数,我认为你可能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的援助。”
“你在质疑我的魔法师身份?”马上的青年声音陡然拔高。
“我看到的只是一位事发后赶到现场,没能找到罪魁祸首,似乎想要迁怒路人的……”路禹特意没有往下说下去,但上扬的嘴角中蕴含的讽刺却不言而喻。
青年正欲发怒,胸前的项坠突然闪闪发亮。
“迪蒙,告诉我状况。”
“里卡尔大人,您的弟弟……已经不幸的……抱歉,也许您应该亲自来到现场,我的魔法信使将为您引路。”
赫萝拉突然叹了口气:“大意了,在赛尔卡洛,我们从不在野外生火进食,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区域,或是与不认识的群体接触。”
“担心莫名其妙卷进突发事件,对吗?”
赫萝拉点头,小声滴咕:“这种事情历来会导致无尽的扯皮,你很难说遇上的人有没有理智或者脑子,为数不多的几次突然接触,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没多久,一个行色匆匆,身着华贵的青年随同着十余名满脸严肃的魔法师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青年看到了残破不堪的尸体,随即皱起眉头,身旁的略显青涩的一位少年则是在悲伤之余不住埋怨自己愚蠢的哥哥,为了找刺激,非要和所谓的冒险者为伍,白白送了性命。
“还真有人以为冒险者是个很有趣的职业,舍弃优握的身份来体验?”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么智障吧?”
赫萝拉瞪大了眼睛,当冒险者吃土喝风的经历令她想不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要体验这种滋味,是什么让他们觉得这很有趣?
在城堡里美滋滋地喝着葡萄酒,吃着松软的白面包,数不尽的肉排,醇香的烤水果,这种生活,她做梦都想过,每次回到地洞中点缀自己的小窝时,她都会在疲惫之余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
“肉吃多了,偶尔会好奇牛马吃的干草和糠是不是真的很美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塞拉调侃。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在路禹的世界是个名梗,因为自己的愚蠢与无知送掉性命,从任何角度,他都没法共情,因此塞拉的话,他深以为然。
为首的青年里卡尔忽然转过头,问名为迪蒙的骑士:“这些是什么人?”Χiυmъ.cοΜ
“根据他们自己所说,是路人,见到了一只豪猪人在这里行凶。”
路禹很想纠正不是豪猪人行凶,而是他被迫反杀,但还没说出口,他便听到了里卡尔冷冰冰的哼了一声。
他拨开侍从走向前,目光先是停留在路禹身上,而后是塞拉。
“你们,是塞塔帝国的子民?”
意外的,里卡尔语气软了下来。
塞拉澹澹地回应:“不是,途径这里,顺势报名参加摘星者比试而已。”
“哦?”里卡尔打量着塞拉,“你们也打算参与大比?这么说,你们也认为自己是魔力潮下,最出类拔萃的一批年轻魔法师?”
塞拉甚至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她冷漠地“嗯”了一声,就不再继续话题。
“可否自我介绍一下?”里卡尔不厌其烦地追问。
路路靠到了路禹身边:“你看,这是不是……”
“不用我看,你也能感觉到吧。”
“也是啊,被迷住了呢,过去梅拉的那些年轻的爵士们同样难逃塞拉的魅力。”
“看来我需要先进行自我介绍了,鄙人,科尔沃·里卡尔,这次为塞塔帝国出战的魔法师之一,二十四岁,七阶。”
“我还以为你二十四岁是学生呢。”路禹玩了个只有他能懂的梗,但这不妨碍他说完后自娱自乐地笑出来。
笑声中的讥嘲之意十分刺耳,里卡尔回过头,居高临下地审视起了路禹。
“你对七阶,似乎并无敬意?”
“岂敢。”
似乎是想展示绅士风度,里卡尔穷追不舍:“你显然表现出了对七阶的不屑,但又不敢说,如此敢做不敢当吗?”
“为何不敢亲自说说自己为何能够蔑视高阶魔法师呢?”
“你确定要我说?”
“我怕你不敢说。”
里卡尔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挥了挥,一名卫兵看懂了手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晶石。
“魔力潮带来的晋升让太多人有了不切实际的幻觉,认为自己天赋卓绝,不亚于人,实际上不过是获得了世界馈赠而不自知的自大狂。”
“你们这些七阶,大多数人,不过尔尔,借风而起的水货,庸碌之徒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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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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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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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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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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