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空档,萨耶尔穿越混乱的战场与路禹汇合。
“怎么了?”
看见本该大开杀戒的萨耶尔回到自己身边,路禹一脸诧异。
“除了这些家伙,还有其他人。”萨耶尔言简意赅的提醒,“小心,他们来了。”
三位一体的煤球感知能力超群,但即便萨耶尔提醒,他们依旧无法用魔力察觉到异常,直到灾厄之翼操纵的最外层灵体如泡沫般碎裂,魔力光粒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般飞散。
黑暗活了过来,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了幽邃,它正在推进。
远处的星空晦暗,由零星火把与晶石构成的照明通路似乎被一头巨兽吞咽如腹中。
光在消失。
“发生了什么?”塞拉语气不再轻快。
路路那师承自萨耶尔的精神魔法也无法穿透那层如墙体般合围向废墟的黑暗,魔力、意识的洪流在此停歇。
混乱让学派魔法师无法意识到这一诡异的情形,直至黑暗将一位魔法师与他所对抗的成群灵体吞没,直至静谧如幕布将这处混乱之地彻底笼罩。
“异大陆魔法师还有援军,小心身——!”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异常,急忙示警的他还未来得及说全,声音便戛然而止。
学派魔法师、黑尸会警惕地望向逐渐吞噬着周遭视界的黑暗,靠近路禹与萨耶尔的数人虎视眈眈,打算抢先一步拿下制造这份黑暗的罪魁祸首。
现场突然静了下来,突然从外围出现的危机令他们不得不小心审视当前己方的站位,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很多生灵,数量不亚于在场的学派魔法师。”萨耶尔感叹,“可惜即便你们合体也无法为我提供九阶的魔力,不然我应该能看得更远。”
路禹连忙问:“为什么我们无法感知到他们?”
“他们所使用的手段很诡异,能够抑制魔力流动,你们释放出的魔力触须被这份奇异的力量欺骗了。”
“禁魔或者更次一些的抑魔魔具?”塞拉问。
“无论禁魔和抑魔的道具,想要形成范围性的覆盖都会很明显,可惜的是,我看不到这群人有手持这种器具,他们更像是在驾驭着这股力量。”萨耶尔说,“小心了,他们看起来要开始进攻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幽光乍现。
能作为使者出现在这里的学派魔法师都非等闲之辈,几乎是同一时间,各式各样的魔法便迎着黑暗中闪烁幽光的方向轰去,静谧瞬间被打破,爆鸣声此起彼伏,那是魔力划破空气剑指黑暗的暴躁旋律。
由静转动只一瞬间,路禹随之出手,迎着一位黑尸会高层的魔法贴身而上,无视他的攻击,硬生生撕断了他施法的手臂,而后将其裹于身前,抵挡下了来自其他几位学派魔法师的攻击,这位倒霉的黑尸会高层几个呼吸间变灰飞烟灭。琇書蛧
大混乱再度开始,虽然不知道第三方出现的势力究竟来自何处,但“乱”正是路禹所渴望的。
萨耶尔横在可能打扰路禹通杀黑尸会高层的必经之路上,阻隔战场之余仔细观察着向黑暗中延伸的那些魔力,突然,他皱起了眉头。
“这种手段……”萨耶尔喃喃,“难道……”
处在路禹所在区域内的学派魔法师根本无法阻止他追杀黑尸会高层,煤球之躯给予的超强肉体令他能够承受着一票七阶魔法师“洗礼”,这等骇人的姿态让远处的学派魔法师急了。
延寿与永生的道路绝不能断绝!
“别挡道,你这个臭老头子!”
还未冲至面前,领头的学派魔法师便挥动双手,将雷电元素凝聚于手中,虚空中浮现的青紫色雷球与之遥相呼应。
萨耶尔伸出如枯枝般的食指,轻轻掂了掂自己的额头,将其锁定的雷球应声碎裂。
数位学派魔法师联手释放的各属性魔法已近萨耶尔身前,他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声像是一双大手,紧紧捏住了他们的心脏,揪心、烦躁的情绪一齐涌现。
待到他们从这短暂的失神中恢复,原先释放出的魔法不知为何已然消失于无形。
像是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将刚才短暂的一瞬抽掉。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家伙看上去有些……眼熟?”一位增援过来的学派魔法师看着萨耶尔的脸陷入了沉思,“我好像见过他。”
“眼熟什么眼熟,黑暗中有敌袭,那个怪物又在杀戮黑尸会,现在是你愣神的机会吗,谁阻挡我们的永生之路,死!”
萨耶尔一边咳嗽,一边说:“这个时代魔法师素质还不错,至少有七阶了,但是魔法的运用却如此稚嫩,看样子只是得到了魔力潮的馈赠,你们并未将那份馈赠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一个召唤物也配评价现在的魔法师?”学派魔法师们的魔法蓄势待发,打算一击必杀。
“看你的模样看上去是通过落后的召唤仪式实现召唤的英灵吧,如此老旧仪式下降临的你能做什么?”学派魔法师们讥嘲道,“也许你在你所在的那个时代确实登顶了巅峰,但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你甚至只能以腐朽的躯体与我们战斗。”
“确实,浪潮奔涌向前,前浪总会势弱,后浪总是势强,此乃世间发展规律,无可违逆。魔法亦是如此,古老的我们能引以为傲的也只有古老,你们终将超越我们达到更为接近于‘起源’的境界,感受到更高层次的力量……”
“但是……”
迎着如雨点般落下的魔法辉光,萨耶尔再次将手指按在了眉心,他那始终微眯的眼睛一点点睁开。
直视萨耶尔目光的魔法师像是目睹了……群星坠落!
“我会给你留一点魔力,以路禹你的恢复能力,应该够用了。”
路禹、塞拉、路路都听到了萨耶尔传来的声音,他们还在懵圈,下一秒煤球身躯中积攒的魔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而走,沿着召唤仪式的通道注入萨耶尔的体内。
超大号的抽水泵让三煤球险些变成了煤球干,正如萨耶尔所说,他真的留下了一点魔力让三人不至于进入魔力干涸的虚弱状态。
路禹从未受到如此考验,他全力调动自己引以为傲的恢复天赋,鲸吞周遭的魔力。
“快点,你快点,我的触手没劲了,这个人撕不动!”路路连忙催促,“啊,疼疼疼,没魔力庇护,这个躯体原来这么脆弱吗,好疼好疼!”
“我在,我在,这要时间,塞拉,你帮我一起扭弹幕啊,我没办法分神了,萨耶尔到底要干什么,需要这么多魔力!”
远超八阶魔法师极限存储量的魔力进入萨耶尔躯体只是一瞬间,即便是召唤物,除开路禹那批怪胎,任何模板召唤物都无法承受如此恐怖的输入,而萨耶尔却是云澹风轻地笑纳了。
满天辉光在萨耶尔的视野中变得缓慢,周遭的一切速度都慢了下去,声音被拉长,运动近乎静止。
“我虽然老了,但这不代表你们变强了。”萨耶尔始终缓而慢的语气骤然高亢,他昂起头,眼睛中似有星辰之光在闪耀。
“你以为你们是谁?”萨耶尔问,“或者,你以为我是谁?”
“即便落后一次,两次魔力潮,你们仍然只能跪服于我为这段历史投下的阴影之中!”
魔力爆发,以萨耶尔为圆心,狂躁的魔力洪流向四周席卷而去,但由倏然间停滞,瞬息间,一块静谧无声的领域形成。
挑衅萨耶尔的学派魔法师愕然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这片虚无的“场”内,萨耶尔傲然而立。
“领……领域?”
“这不是传说中九阶魔法师才能……”
萨耶尔打断道:“这是你们无知的体现,领域只与魔力掌握力有关,换句话说,越优秀的魔法师,越容易知悉如何将每一份魔力运用到极致,进而形成属于自己的战场,九阶?可笑!”
“你只是一个召唤物,怎么可能掌握领域,他最强不过八阶,怎么可能提供出制造领域的魔力!”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和他不行。”萨耶尔冷漠道,“时代给予了你们如此优握的环境,而你们却仍如蝼蚁般窥天,从未想过攀登山峰,只是蝇营狗苟……你们,不配为魔法师。”
“凡妮莎竟然想把知识分给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在亵渎她给予这片土地的爱。”
萨耶尔神情狰狞:“你们这样的人能活着,她为什么不行,该死!”
“你们都该死!”
魔力无法调动,领域内的所有魔法师看见了从萨耶尔体内释放而出的绚烂光流,他们无法做出像样的反抗便被光流席卷。
在这迷幻的光流中,有人的意识骄阳下的积雪,一点点融化,化作虚无;有人的意识被容貌狰狞可怖的怪形之物捕捉,以尖牙利齿啃噬;有人一次又一次被从深渊中钻出的巨物杀死,又再度复活,迎接下一次死亡。
躯壳完好,意识却在迷幻中支离破碎。
在外人眼中,不过眨眼之间,仍在向萨耶尔发动攻击的学派魔法师们便突兀地倒地,再也没有起身。
路禹知道只要给萨耶尔魔力,他就会变得离谱,但是他没想到能这么离谱。
老迈的残躯还能控制领域,甚至他已经到了只能运用幻觉瓦解敌人意识,而无法发动精神领域全部力量的地步,仍有如此威势……
巅峰时期,萨耶尔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战力?
想到老师是与萨耶尔战力齐平的人,再想起她那温柔的笑颜……
这群倒霉的学派魔法师触碰到了萨耶尔内心处最大的遗憾——如果他们能够晚诞生,如果他和凡妮莎的相遇能在更好的魔力环境,是否结局会改变?
他们曾经约定过探索位阶之上的秘密,他们曾经畅想过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之城,也曾思考过进入深海,构筑属于自己的深海宫殿……
那是上个时代无法被圆的梦,是他们再强大也难以以一己之力书写的故事。
“明明你们可以创造更多奇迹,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为什么还要做这么愚蠢、肮脏的事情,不可饶恕!”
伴随着萨耶尔恐怖至极的情绪波动,领域再一次扩张,二十余名学派魔法师,以及从黑暗中走出,正在用奇异的抑魔之力与学派魔法师打得难分难解的数十名怪人都被吞了进去。
“萨耶尔,克制,我无法再提供下一次领域展开的魔力!”
“弱小,弱小!”萨耶尔咬着牙,肆意地杀戮着,同时也在回应路禹,“三人之躯,同行日久,却仍旧无法共同开启九阶之路,你们的默契,你们的魂灵仍不协调,让我遗憾!”
外人看不清领域内发生的事,路禹却看得真切,这群平均七阶的魔法师释放的魔法连萨耶尔的身都没能沾到,便被萨耶尔肢解,牵引至自己身旁,化为己用。
三煤球看呆了,操纵灵体制造混乱,却不小心被圈在领域之内的灾厄之翼把脑袋埋起来,以翅膀遮挡视线瑟瑟发抖,生怕被萨耶尔波及。
布朗尼也看呆了,他已经被三煤球的触手捆住了四肢,灵体对煤球的啃噬毫无作用,甚至有倒戈向煤球的趋势。
“你……不,不要杀我,我和莎拉与卡尔登不一样,我掌握的知识不多,你夺走无用!”
背靠萨耶尔,路禹安心地开始了自己的审问。
“你凭什么敢与学派接触,怎么确定莎拉和卡尔登已死的!”
看布朗尼支支吾吾,塞拉毫不犹豫反拧布朗尼的手臂。
见过煤球手撕其他黑尸会高层的暴戾举动,布朗尼不敢犹豫,连忙回答:“梦,一个梦!”
“我连续两天晚上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境中,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声,她反复向我强调死灵先驱已死,而且梦境中我还看到了你杀死莎拉与卡尔登的景象!”
“为了确认我所想,也为了能让黑尸会在我手中发展下去,我就公开与学派接洽……如果莎拉大人还活着,她一定会出面,反对我的举动,可她没有,从始至终没有,所以我断定……那个梦境就是启示!”
三煤球愕然,这个回答与他们所想的从灵体中得到启示截然相反,充斥着一股寒意。
如果布朗尼所言非虚,那谁在给他启示?
世界意识?
不可能,他甚至不是先驱,凭什么得到意识的垂青。
“知道的我都说了,请你放过我,我愿意奉你为主!”
路禹鄙夷地注视着布朗尼,他突然想起临死前只对世界有恨,坦然结束一切的莎拉……
“莎拉怎么会选择你这样的人做首领……”
“召唤师阁下?”布朗尼不清楚眼前的煤球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身躯被贯穿,血流如注,却不致死
“你让我恶心……原本想给予你莎拉同样的待遇,看来你不配。”路禹用力将布朗尼甩进萨耶尔的领域内。
“萨耶尔,给他一个美妙的死亡……要最美妙的那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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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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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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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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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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