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雪,总是来得特别早,而这座帕辛科娃出生和成长的小城,也随着初雪的落下而显得愈发萧条,大部分中老年人穿着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超过二十年车龄的老式汽车扬起一路的雪泥,等闲见不到一个年轻人,如同正在走向死亡。
在帕辛科娃家的老房子里,马里金娜在提心吊胆中过了一夜,她担心万一还有人在监视着这里,事实上一夜无事发生,仿佛已经被遗忘了。
帕辛科娃就很淡定了,她很清楚军队内部的行事作风,不可能长期浪费人力留在这座小城里监视,更何况他们或许认为,即使她还活着,也不敢、不会回到这里来了,但她需要钱和衣服,老房子里有她以前藏下的钱。
不论如何,她们没打算久留,要做的只有扫墓和献花,之后就可以折返了,在今天中午到来之前,她们可能已经踏上返程之路。
然而,也许是她们起床太早,或者是雪落得太早,在这座萧条的小城里,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想买一束鲜花都不是一件易事,两人在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从头逛到尾,才在一家花店里买到一束明显是隔夜的鲜花,已经有些打蔫了,最后还是只能捏着鼻子买下来,否则还要等到下午。
买完花出来,她们立刻改道向公墓方向走去,反正这座小城也就屁大点儿地方,没必要坐车,顺便帕辛科娃还可以给马里金娜讲讲这些沿街店铺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后者听得津津有味。
走着走着,前面一间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具庞大的人影被里面的人推搡出来,在结冰的路面上站立不稳,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滑倒了,震得连帕辛科娃的心脏都仿佛跟着一颤。
酒吧里面的人骂骂咧咧道:“疯婆子!再敢来就揍死你!”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并不罕见,帕辛科娃也不止见过一次,无家可归的醉鬼在酒吧里一响贪欢,花光了兜里所有的钱,然后被即将打烊的酒吧当作垃圾扫地出门,运气好遇到好天气也许能活下来,若是运气差,赶上糟糕的天气,就可能就这样趴在路边一睡不醒,成为一具冻僵的尸体。
但是,倒在地上的这个人,背影出奇的眼熟,但又不太能确定,因为以前帕辛科娃见到这个人时,对方总是一身戎装。
应该不是吧?
帕辛科娃不相信是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是如此强壮,从来没有见过她倒下,肩膀宽阔得仿佛能驮起地球,绝不会被普通人推倒在冰冷的路面上。
但是为什么这么像?
“将军?”马里金娜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心里像是有只小兽在抓挠。
帕辛科娃摆手制止,小心地走过去,屏住呼吸,如同行走在前线的雷区,待她看清倒在地上那个人的侧脸,整个人如遭雷击。
“少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帕辛科娃扔掉鲜花扑上去,费力地摇动那个庞大的身躯。
那正是花岗岩少校,如今的她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便服,全身酒气熏天,怀里抱着一个半空的酒瓶侧躺在路面上,原本就不大的双眼眯缝着,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只差一点就睡着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听到帕辛科娃的呼唤,花岗岩少校勉强睁了睁醉眼,看着前者口齿不清地嬉笑道:“将军……来喝一杯?”
帕辛科娃的脑袋都快炸裂了,她不明白少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醉倒在这里,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满身酒汗的少校继续这么躺在结冰的路面上,否则饶是少校身体强壮,也很可能会生病。
“少校,别喝了,我扶你起来……”她夺过少校手里的酒瓶放在地上,在这种公众场合她不方便使用念动力暴露身份,只能靠自身的力气,“马里金娜,过来搭把手!”
两人一推一拽,试图把少校从侧躺改成仰躺,然后再进一步把她扶起来——帕辛科娃虽不以力气著称,但她毕竟是前军人,绝非手无缚鸡之力。
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少校扶正,帕辛科娃将手插入少校的腋下,正待隐蔽地借助念动力将少校扶起来,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少校的右臂,耷拉的角度很奇怪,她伸手一捏,右臂衣服里面空了大半截。
帕辛科娃魂飞天外,心脏都快结冰了,失声惊叫道:“少校!你的胳膊……”
花岗岩少校用左手抄起地上的酒瓶,双指拧开瓶盖,仰头灌酒道:“不打紧~不影响喝酒~”
如野兽般敏感的马里金娜,她慌得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明明周围偶尔响起汽车喇叭和急刹车声,她却感觉像是身处极度安静的真空环境里。
然后,马里金娜像是听到一根绷得很紧的弦断开了,声音似乎是来自帕辛科娃的体内。
“将军?”她害怕地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帕辛科娃悲愤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泣血。
酒吧里的酒保正在准备收拾打烊,擦着酒杯闻声看了一眼外面,向旁人调笑道:“又一个疯婆子,长得倒是……”
下一刻,他看到无比奇异的一幕,他手里的酒杯仿佛不是玻璃做的、而是像是砂子做的一样开始解体成无数的碎片——不止是这个酒杯,店里所有的酒杯酒瓶、连同钢化玻璃门一起,全都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轻飘飘地飞起来,与里面的醇酿混合,焕发出七彩的光泽。
像是有一颗巨型炸弹在街上爆炸了,莫可沛御的冲击波在瞬间就横扫了整条街道,哪怕是街道尽头的小汽车都被掀翻,离得近的建筑更是像火柴盒一样溃缩崩解,消防栓不知所踪,一道道高压水柱像喷泉般涌起,布满铅灰色阴云的积雪天空被狂暴的气流冲开一个大洞,再次洒下久违的阳光。
那束隔夜的鲜花被撕碎成无数的花瓣,卷到空中又纷纷扬扬地漂落在三人的肩头,一切仿佛是在无情地嘲弄世人,提醒他们谁曾经是当世最强的超凡者。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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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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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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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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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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