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温度合适,猫一年四季都会求偶,只不过春天是最集中的日子,母猫求偶时的叫声高昂尖锐,公猫的叫声倒是稍微低沉一些,如果没有公猫出现,母猫就会一直叫到嗓子嘶哑还叫个不停,声音诡异又难听,属于听了之后令人毛骨悚然绝对不想再听的那种。

  赵曼母亲刚才在打盹,在沙发上睡觉总比在床上睡得香,所以被吵醒之后还想继续睡,但一声接一声的猫叫令她根本睡不着,听声音猫好像就在客厅窗户外面。

  她心说,忍一会儿野猫就走了,没想到那猫就像是认定她家里有公猫似的,死活赖在外面不走了,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声音就像是婴儿在用哭声说话,抑扬顿挫的。

  其实……她家里还真有一只“公猫”,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哪个猫儿不偷腥?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知道那是猫叫,但脑子里总会浮现鬼片里女鬼的样子,披头散发,脸白的吓人,所以迟迟不想离开沙发,生怕往外面一看,看到真是一个女鬼站在窗外,更怕……那女鬼是女儿变的。

  女儿离家出走超过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她的心态也发生过数次转折。

  苏曼刚离家出走时,她很生气,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丢人,被老师打电话询问,在班级家长群里被一大堆家长安慰,但在她看来那些表面上的安慰,实则都在心里偷偷笑话她家,笑她不会教育孩子,笑她家的女儿没家教,成了全校闻名的叛逆少女,现在更是逃学并离家出走了。

  当时,她认为苏曼只是一时冲动,等身上带的钱花完了,过不了两三天就会乖乖地滚回来,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等苏曼再次出现在家门口时,她一定要狠狠揍一顿,用手打不过瘾,最少也要用拖鞋抽,否则这死丫头觉得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她觉得这次女儿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她太纵容了,因为那只“公猫”的原因,她可能出于某种补偿心理,无论女儿是抽烟、喝酒、逃课、在外面鬼混,甚至纹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回来,她都没有多说什么,平时零花钱给得也多,她觉得就是这样才把女儿惯得无法无天,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所以等女儿回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死丫头,把那些臭毛病全都打没了!

  等过了两三天,女儿没回来,过了一周、两周,女儿还是没回来,她心里开始有些慌了。她因为受不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而退出了家长群,但老师偶尔还是私聊或者打电话过来。她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报警之后怎么说呢?哦,你女儿离家出走半个月了,你想起报警?m.χIùmЬ.CǒM

  就这样在思想斗争中一天天拖延,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拖到一个来月的时候,她就彻底放弃了报警的选择,而面对老师的询问,她则推说女儿去亲戚家住了,暂时不会返校上课。

  从那时起,她心里就隐约开始担心女儿会不会出事了,毕竟这社会还是挺乱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未成年少女很容易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拐卖到大山沟里去,甚至杀掉,但她安慰自己,这样的机率很低,更可能是女儿彻底堕落了,被那些社会人士引诱到会所里,从此开始靠出卖身体换钱……那样的话,就算女儿哪天回心转意,她也不打算让女儿进家门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师也不再询问了,直到今天那个老师来家访,她才想起暑假来了,一个学年结束了,老师也换成新的了。

  女儿在她脑海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其实这倒也好,家里清净了,不至于再因为“公猫”企图偷腥而闹得鸡飞狗跳,只当是……没生过这个女儿吧。

  或者是有那么一点儿心虚,今天老师和学生来访,不仅重新令她想起女儿,更是唤醒她觉得女儿是不是已经死了的预感,否则半年多的时候音信全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这也太不正常了……她始终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从没以女儿的角度想过,这样的家值得女儿留恋么?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比回到这个家里强吧?

  刚才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她就梦到警察上门来告诉她女儿的死讯,说是在哪哪发现女儿的遗体,好像是自杀,而且死之前还诅咒她和她老公——现任老公,对于这样的女儿,她当然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像电视剧里一样冷冷地说那不是我的女儿,就被猫叫声给吵醒了。

  现在大半夜的听着外面凄厉的猫叫,她不知怎么的就跟梦联系在一起,唯恐梦会成真,女儿真变成厉鬼前来向她索命。

  “滚!滚开!死猫别叫了!去别人家叫去!”她冲窗外吼道。

  但是没用,猫叫声顿了一下,然后又变本加厉地叫起来,声音之近就像是贴着玻璃在叫。

  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午夜。

  什么鬼不鬼的……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

  她安慰着自己,终于把屁股从沙发上移开,站了起来,在屋里东翻西找,先翻出一支手电,然后去厨房拎了根拖把,走向正门。

  老实说,江禅机他们一度怀疑过这栋别墅是不是隔音效果特别好,否则怎么米奥叫了这么久,赵曼母亲还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在赵曼母亲做思想斗争的过程中,江禅机果然看到有人影从二楼赵曼卧室的窗边出现,甚至还撩起窗帘向外看了看,但以假乱真的猫叫没有引起她的警惕,随便看了一眼之后就放下窗帘,人影并没有消失,像是在书桌前翻找东西。

  在那一瞬间,江禅机借着室内灯光,认出那人正是赵曼,和22号曾经伪装过的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顶多是气质上的些许改变。

  这时,赵曼母亲终于拎着拖把出门了。

  22号位于江禅机与陈依依的中间位置,从22号的视角看不到别墅二楼,因为被树枝挡住了,她能看到一楼客厅,她看到赵曼母亲向门口移动,就向埋伏在门口的陈依依和33号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做好准备。

  哗啦啦。

  高档防盗门的门锁开启时总会发出沉重的声响,正在扯着嗓子干嚎的米奥听到有人出门,立刻按江禅机说的脚底抹油溜掉了,她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溜到别墅的另一面。

  赵曼母亲因为心虚,故意装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因为不是都说神鬼怕恶人吗?她刚走出房门,用手电照向客厅窗户底下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别说猫了,连鬼影都没有,刚才凄厉的猫叫声也消失了,不过她倒是隐约听到什么东西飞快逃窜而踩踏草坪的声音。

  “切~非得我出来才跑,下次让我看见你,小心我剥了你的皮!”她冲着黑暗恐吓道。

  而在她没察觉的时候,33号和陈依依已经从她身边溜进了室内。

  “什么事啊?大晚上的瞎喊什么呢?”

  当赵曼母亲重新回到室内,反锁防盗门时,赵曼继父在二楼大声问道。

  “没啥,外面闹猫呢,我把猫赶走了。”

  赵曼母亲低声下气地回应,将拖把放回到厨房。

  隐身的陈依依和33号已经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来到赵曼卧室的门外,门是关着的。

  她们两个的配合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她们都进入隐身状态之后,互相看不到彼此,也不能靠说话来交流,不过在米奥学猫叫的时候,她们已经简单商量过了,由于陈依依的能力是令人忽视其存在,甚至连开门关门都会被人忽视,所以由她打开卧室门,悄悄走到赵曼身后,出其不意地用小刀制住她,然后33号再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隔岸观火的江禅机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赵曼卧室的窗帘上映出了两个人影!

  糟糕!

  他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赵曼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着另一个人。

  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赵曼会带回家里的人八成是她的朋友,她的朋友很可能也是一位超凡者,因为通过酒吧管理者转述的那位顾客的陈述,赵曼对超凡者有浓厚的兴趣,很向往那个不同于俗世的隐秘世界。

  现在33号和陈依依即将面对的不是赵曼一个人,还有另一个未知的对手。

  紧接着,更令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赵曼家里的灯全黑了,包括电视机也黑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只有书房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隐约透出一线光。

  小区停电了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别墅,附近住着人的其他别墅还亮着灯,路灯也还亮着。

  是跳闸了?

  早不跳闸晚不跳闸,偏偏这时候跳闸?肯定事有蹊跷!

  他也跳下二楼,用最快的速度蹿到22号旁边。

  “屋里有两个人!另一个人说不定是15号!”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啊?”

  22号正在为屋子突然断电而纳闷,闻言也是一惊。

  此时,正站在赵曼书房外面的33号和陈依依也是突然陷入了黑暗,眼睛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但是33号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异,她看不见陈依依,知道后者就在身边,匆匆说道:“进门。”

  陈依依拧动门把手,闪身进入赵曼的卧室。

  屋里非常黑,路灯的光芒透过窗帘射进来,勉强能看到室内陈设的轮廓,却没看到赵曼的身影。

  难道是藏到了床下?

  她伏低身体,撩起床单看向床底下,床底下也是空空如也。

  奇怪了。

  33号等了一两秒,也闪身进入房间,同样没看到赵曼的身影。

  屋里刚才明明有人的,她们就守在门外,窗外又是结实的防盗网,屋里的人影跑哪去了?难不成见鬼了?

  就在这时,她们突然听到二楼另外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谁?谁在屋里?”

  这个声音粗犷而沙哑,属于中年男性,她们马上猜到是赵曼的继父。

  “啊!鬼!有鬼!来人啊!救命!”

  赵曼继父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之前,他一直待在书房里,在电脑上浏览关于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比如再婚家庭的姐弟、兄妹、父女之间发生这样那样的事的小H文,正看到紧张刺激时,突然停电了,但是他没着急,反正笔记本电脑不会停电,先把这段高潮情节看完再说。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吹凉气,回头一看,借着屏幕的亮光,身后却没人。

  他以为自己多心了,又将视线转回屏幕上,这时……从他的头顶上方,却突然垂下无数根细长的黑发,就像是有个女人正在他头顶上以垂直角度低头看着他,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他老婆没这么长的头发,再说他看小H文的时候都是把书房门反锁,不可能有人进来,他立刻想到了……鬼!

  这种情况谁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吧!简直快把他的心脏都吓停了!

  一楼客厅里,赵曼母亲刚躺回沙发上,打算看着电视酝酿一下睡意,再上楼睡觉,这时屋里就突然断电了。

  “咋回事?电表欠费了?不是上周才充过值?”她喃喃自语道,摸索到茶几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着亮站起来,打算去看看电表的数字。

  楼上传来的惊叫把她也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手机啪地落到地板上,屏幕碎了,手电也不亮了。

  她本来就心虚,听丈夫喊有鬼,她就愈发觉得黑暗中群魔乱舞,披头散发的女儿随时可能从黑暗中冲出来向她索命。

  不过,她没有跑到二楼去察看老公的安危,毕竟她跟他结婚是为了享受安逸的生活,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于是夺路而逃,在黑暗中凭着印象和路灯的光,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哆嗦着拉开房门跑到别墅外面的路灯底下瑟瑟发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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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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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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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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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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