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梅一白离开后,陈依依的母亲战战兢兢地打开卧室的门,通过门缝往外面偷瞄了一眼,确认那个女恶魔确实不在了,让儿子继续留在卧室里,自己回到客厅。

  她看到丈夫静静地趴在餐桌上,赶紧去查看他的状况,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糟糕,呼吸平稳,嘴唇不住地蠕动,像是在做什么美梦,神情非常愉悦,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跟睡觉没什么两样。

  她撩开他的上衣,看到了他腰后的伤口。

  伤口很干净,几乎没有一丝血迹,甚至连缝合的痕迹都看不到,却接近愈合了。

  简直太神奇了!

  她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脑袋,并且呼唤他的名字,但他没醒,继续沉浸在美梦里。

  她拿起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

  号码已经按出来了,她看到地板上那一堆钱,手指再也按不下“拨打”键。

  报警对现在的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能找回丈夫的肾吗?就算找回来,也要花很多时间,那时候已经无法再把肾安回原处了吧。

  警方会任由他们持有这500万吗?不可能的,这是非法交易,钱肯定会被没收。

  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他们一家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绝对会被公司辞退,甚至可能会遭受网络暴力,再也无法居住在这里了……

  警方能抓到那个女恶魔吗?如果抓不到她,她会不会来报复他们?

  陈依依母亲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报警,因为如果报警的话,他们就会失去一切,现在他们至少还拥有500万,至少还拥有正常的生活,少一颗肾……少一颗肾也没什么,只要她以后好好照顾丈夫,不让他干家务活就好了,反正他以前也不怎么干家务。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夜,丈夫始终没醒,她抬不动他,再说刚动完手术的他也不宜被搬动,只能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就这么睡在餐桌上。

  她抱着儿子一夜没敢合眼,也没敢关灯。

  第二天,丈夫还是没有醒,她给他喂了水,买来成人纸尿裤给他换上,然后给他单位打了电话,找了个借口帮他请假,叮嘱儿子不要把家里的事往外传。

  她也向自己的公司请了假,然后把500万分批次存入不同的银行。

  如果说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有些六神无主,到了第三天,她就已经冷静下来,这时候再报警已经太迟了。

  第三天,丈夫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伤口表面只剩下很浅的伤痕了,愈合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她扶着他坐起来,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是跑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关切地询问他感觉如何,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悄悄告诉他,500万已经存好了,以及她帮他请假之类的事。

  然而,他对这些都不关心,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眼睛怅然若失地打量着室内,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他的眼神也很怪,极度空虚,焦点涣散,像是刚从极乐的巅峰走下来的大贤者。

  她没在意,毕竟他刚经历过一场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手术,失去了一个不是必需但是很重要的器官,又昏睡了两三天,精神状态不佳是很正常的事。

  这之后的几天,由她操持着整个家,让他安心休养。

  手头宽裕了,她的心情也舒爽了,梅一白到访所造成的恐慌正在逐渐退去,而她也刻意不让儿子再提到那个女人、再提到那一夜,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至于女儿,她认为再等几天,女儿就会回来,不用太在意,等女儿回来后,她肯定会尽量弥补以前的一些……疏忽。

  如果情况慢慢恢复正常,那将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唯一有损失的丈夫,就当是为家庭做贡献了,而且也很难说不值得,毕竟是500万啊。

  丈夫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伤口只剩下很浅的一条印,轻轻按上去都不疼了,但是他的精神……却一直处于半恍惚的状态。

  她让他干什么,他会去干,比以前还听话,不打折扣地执行,只不过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没错,他待在家里,心思早已经飘远了,手里机械地帮她洗菜、削皮,眼神却异常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对待宝贝儿子的态度也愈发敷衍,不加掩饰的敷衍。

  儿子感受到他冷淡的态度,嗷嗷大哭,往常儿子一哭就急得要命的他,现在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有一天半夜,她起来上厕所,回到床上时,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你怎么醒了?睡不着?还是伤口疼?”她问道。

  他没回答,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她用力摇晃他,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翻身闭上眼睛睡觉了。

  她没再睡着,翻来覆去半夜,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等天亮之后儿子去上学了,她选择跟他谈谈,让他把心里的事都说出来,无论什么都可以,不能这么憋着,否则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去找她。”

  找谁?

  她不明白,但无论怎么问,他都不再说了。

  她决定不把他逼得太紧,慢慢来,慢慢挖出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第二天,她从超市买菜买肉回来,发现他不在家。

  她以为他是在家里憋得太久了,出门逛逛,散散心,这是好事,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她发过去的信息他都没回复,直到她打他电话,发现他根本没带着手机,手机留在了家里。

  又过了一两天,他始终没回来,她心里开始发慌,只能选择报警,但她没跟警察全盘吐露实情,只说丈夫突然失踪了,请警方帮忙寻找。

  警方调来附近的监控录像,从录像里看到他是自行离开的,没有被胁迫的迹象,这似乎不是失踪,而是离家出走。

  由于她没有说真话,警方那边并不太重视这件事,而且附近没发现符合她丈夫身体特征的自杀者尸体,所以暂时可以排除她丈夫离家出走是为了自杀的可能性,这样警察就没什么办法了,毕竟人家是自己离家出走,只能安慰她说会尽量帮忙寻找,说不定过几天她丈夫就自己回来了。

  她坐立不安地等了几天,丈夫依然渺无音讯。

  她再也等不了了,而且她这几天查了很多资料,又向同事打听了一些事,得知超凡者的事要由超凡者内部解决,那个中文名叫梅一白的女人肯定是超凡者,也就是说就算她跟警方说实话也没什么用。

  于是,她只能来找女儿,想让女儿帮她引见红叶学院的校领导,恳请她们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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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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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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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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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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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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