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晨还是不太清楚,老太太跟这几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顾晨又问:“你说何文军是你弟弟,可老太太又不是你妈?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没这么复杂。”何文慧摇摇脑袋,也是语重心长道:“何文军并不是我亲弟弟,我跟何文婷才是亲姐妹。”
“你说什么?”顾晨有些不太明白,又问:“那这么说来,何文军跟老太太才是亲母子,而你跟何文婷则是外来人?”
“嗯,不仅如此,我们之前也不是中国人。”何文慧说。
这个说法,倒是让顾晨吃了一惊。
合着这个何文慧跟何文婷,之前都是外国人?
见顾晨还是一脸疑惑,何文慧似乎也需要顾晨的帮助,便坦白了实情: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们在东南亚,遭到其他部族的复仇,部族的长辈们,为了延续部族的血脉,就让我们一批孩子,坐船逃走,让船老大带我们去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船老大是个人贩子,可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听话的小孩,是要被丢进大海的。”
顿了顿,何文慧也是颇为无奈道:“后来,我跟妹妹,还有其他同族的孩子,就这样被当成商品一样,几经转手,最后部族的孩子都被分散开来,大家全部都不知去向。”
“而我跟妹妹,因为是华裔的身份,所以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也就糊里糊涂的来到了中国。”
“那之后呢?你们跟老太太是怎么认识的?”顾晨说。
何文慧长叹一声,也是苦笑着回道:“后来我们被人贩子卖到了何文军家里。”
“由于之前受到人贩子的各种毒打,所以我们连姐妹一直隐忍,直到进入何家,才让我们两个幸免于难,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
“由于我们当时才几岁,又都没有户口,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黑户。”
“后来户口政策放宽,才得以上了户口,成了何文慧跟何文婷,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同族的线索。”
“你难道没有回去过你的部落?”顾晨也很好奇,毕竟何文慧现在也不是小孩,完全有能力回东南亚部族看看。
但何文慧却是摇摇脑袋,生无可恋道:“部族在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基本上丧失了原有的领地。”
“而且我们是个小部族,势单力薄,并且在那一带仇家很多,为了躲避仇家的追踪,我们这些失散的部族男女,从此有了各自的新身份,便不再过问当年的事情。”
“可原本我们都以为大家都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快乐的长大,然后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生活时,当年族长的孙子,却突然找到了我们。”
“族长的孙子?你是说,当年失散的另一名男子?”由于何文慧告知自己,当年在船老大的贩卖下,许多部族的孩子都被分散开来,不知去向。
因此何文慧提及的族长孙子,顾晨理所当然会想到那批失散儿童。
但何文慧并没有否认,也是点头确认说:“我记得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准备和大多数应届毕业生一样,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养活自己。”
“可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巴图的男子,主动将我堵在出租屋门口。”
“因为巴图,是族长的孙子,这些年他一直游走在国内各大城市,也是想找回当年部族失散的其他孩子。”
“而且很幸运,他找到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巴图通过当年船老大那边的一些消息,已经陆陆续续找到了十几个部族孩子的下落。”
“那可真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能找到。”顾晨想起这些,也是一脸惊讶。
可见这支失散的部族,又重新有人在组织起来。
但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顾晨还是继续问她:“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你长得太像何文军了。”何文慧说。
顾晨摇摇脑袋:“这跟我长得像何文军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感觉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顾晨也很难配合,于是何文慧努力平复心情后,也是继续说道:
“巴图想要通过买通我们之前仇家的敌人,让他们去对付之前的仇家,好让我们族裔能够重返家园。”
“毕竟,那片土地,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没有人希望自己远离故土。”
“可你们现在已经是中国人,拥有中国国籍。”顾晨感觉自己有必要提醒何文慧。
何文慧也是默默点点头,又道:“没错,我们现在已经是中国人,拥有中国国籍,但是家乡的那片土地,却依然被外族人占着。”
“我们作为族裔最后的希望,总不能眼看着家乡土地流失吧?”
“不不。”听着何文慧说辞,顾晨立马打断了说辞,又问:“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族裔之间到底什么情况?规模有多大?”
话音落下,何文慧却突然沉默了几秒。
可是在短暂思考之后,何文慧还是选择跟顾晨说明情况,也是打比方道:“可以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族裔,就相当于现在国内的一个大村庄。”
“由于我们长期生活在原始丛林,跟其他族裔的关系一向不好,两个族裔之间隔着一条河,但是经常会有冲突。”
“而且当地十分贫困,且山地较多,而且两个族裔之间,有时候为了争夺土地,种植一些特殊植物,所以经常会爆发群殴。”
“加上当地一些复杂人员的介入,因此,我们这两个族裔之间,世代之间都有血债,而且从不通婚。”
顿了顿,何文慧又道:“而且我记得小时候逃难的那晚,我们村庄被人偷袭,放火烧了我们的仓库。”
“之后,我们村庄遭到了不明人员的袭击,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加上趁着夜晚偷袭,部落不少人大人都命丧当场。”
“部族长老为了保护我们这些部落的孩子,让我们跟着妇女和老人先跑。”
“又安排人员,经过一路护送,让我们来到海边,最后乘船逃离陆地。”
深呼一口气,何文慧也是颇为无奈道:“之后的事情,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们被船老大出卖。”
“他收了我们部族人的钱,却并没有将我们送到指定安全地点,反而将我们这些孩子转手贩卖,谋取暴利。”
“之后,我们这些人便与同族的伙伴失去了联系,我跟妹妹何文婷被贩卖到何家,其他人下落不明,直到部族长老的孙子巴图找到我们,我们才知道,我们的同族姐妹兄弟们,至今还有不少人幸存下来。”
说道这里,何文慧眼眸湿润,似乎也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
但顾晨感觉现在这帮人,似乎都在从事某些非法活动。
尤其将自己绑架过来,似乎也就是这个原因。
于是顾晨又问:“那这跟你让我假扮何文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吸了吸鼻子,何文慧努力调整好心态,又道:“巴图这些年,一直在东南亚一带做生意。”
“一般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头,赚点钱生活,另一边是通过沿途的关系,寻找当年失散的同族兄弟姐妹。”
“所以我就是这么找到的,后来,巴图开始做一些违禁生意,因为他要赚更多的钱,好回家乡复仇。”
“毕竟,听说他爷爷当年就是惨死在那个夜晚,所以他要复兴部落,要带着失散多年的部落同宗,一起返回家园,这需要大量的资金重建,还需要解决掉当年的仇人。”
“你们当年的仇人,竟然干出这种事情,难道当地警察不管吗?”顾晨也是十分好奇。
毕竟,当年这也算是惨案了,虽然在国外,警察总是有的吧?
这事按理来说,应该交给本国警方处理,而何文慧一伙人,也不可能被买到了现在的中国。
但何文慧却是摇摇脑袋,嗤笑着回道:“顾晨,你的想法太简单了,国外不比国内。”
“而且我们部落所在地区,属于原始森林地带,那边的各种族裔之间,甚至都有各自的武装。”
“加上世仇的原因,让许多部族之间都有冲突,尤其那片地区,还属于三国交接地带,环境就更加复杂。”
“巴图这些年,通过自己在东南亚一带的生意,各种黑白关系都有接触,所以也跟不少当地有背景的人员接触过。”
“有个老大答应,帮助巴图解决掉仇家,问题,但前提是,巴图得支付一笔巨额行动费用。”
“只有这样,那个老大才愿意出动自己的人,帮我们扫清障碍,夺回之前的领地,并且帮巴图报仇,替部落死去的族人报仇。”
抬头看着顾晨,何文慧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解释:“由于巴图急需要大量资金,我把之前我的所有收入,基本都给了巴图。”
“但是,这也只是九牛一毛,面对在东南亚的各种打点,还需要大量资金。”
“所以巴图没办法,干起了一些走私生意,之前都是小大小闹,没有被抓。”
“可这次不一样,巴图跟东南亚某位大头目接触,准备交易一桩大生意。”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需要双方互派人质作为抵押,一旦有人背叛了这次交易,那人质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何文军是人质?”顾晨听到这里,也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
何文慧则是默默点头,主动承认着说:“没错,他们让我将弟弟何文军作为人质,去他们那头做抵押。”
“因为他们调查过我的底细,知道我有个弟弟叫何文军,有个妹妹叫何文婷。”
“但是我知道这样的相互交换人质,非常危险,所以我抱有私心,将原本用妹妹何文婷作为人质,换成了我弟弟何文军。”
“因为妹妹是亲血脉,但弟弟并不是,我只是我就是个混蛋,但是我别无选择。”
深呼一口气,短暂停顿几秒后,何文慧也是颇为无奈道:“就这样,我弟弟何文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去那头工作。”
“说是工作,实际上就是去做人质,这样才能换取双方之间的信任,避免因为有人出卖而被警方一锅端。”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弟弟何文军在对方那头工作的同时,发现那帮人在走私禁品。”
“在良心的驱使下,竟然选择了向当地警方报警。”
“可这些,瞬间打乱了我们两方的合作渠道,那边的团队,被警方严厉打击,损伤严重,为此跟我们的合作渠道也就此中断。”
“那何文军呢?报警之后,他应该会去找你们对吧?”顾晨说。
何文慧默默点头,有些愧疚的说:“弟弟何文军他并不知道,我们安排他去国外,其实是把他当做人质,他还傻傻的跑回我们组织,跟我们透露对方在从事的犯罪活动。”
“巴图当时恼羞成怒,因为何文军的背叛,导致他的计划全部中断,生意也遭到严重打击。”
“所以巴图一怒之下,要在床上杀掉何文军,是我跟文婷奋力保护。”
深呼一口气,何文慧也是颇为无奈道:“但是很可惜,巴图表面答应不杀何文军,可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派手下人准备偷偷解决何文军。”
“我弟弟何文军发现了异常之后,被逼到船头夹板,退无可退,最终在我们赶来的最后一刻,跳海自杀,从此杳无音信。”
说道这里,何文慧突然痛哭起来,似乎还在为当年何文军的死耿耿于怀。
顾晨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何文慧带到这里,假扮何文军的身份。
合着这帮人是要将自己带到国外去做人质?
突然想想都很恐怖。
顾晨问何文慧:“可是你弟弟都死了三年,为什么突然现在有要把我当成你弟弟?”
“很简单。”何文慧擦了擦泪水,也是一脸认真的道:“你跟我弟弟很像,而且当年因为我弟弟何文军的举报,外国那边的团队,遭到了当地警方和中国警方的严厉打击,元气大伤。”
“在很长时间里,都选择销声匿迹,保存实力。”
“直到最近半年,我们这边才跟那头重新取得了联系,并且告知当年何文军的事情。”
“可对方根本不相信何文军已经死去的事实,认为我们没有诚意,但是我们手里还扣押着国外那名团伙老大的妹妹在手里,所以他们提议,除非将何文军带回去重新做为人质,否则一切免谈。”
“哪怕他们不要这个妹妹,也绝对不会让巴图在东南亚有立足之地。”
听着何文慧的解释,顾晨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山中村落,那个给自己送水和馒头的外国女子,这才反应过来。
于是顾晨忙问何文慧:“所以之前,那个被你们一直囚禁在深山里的那名女子,就是国外那名团伙老大的妹妹?”
“没错。”何文慧知道顾晨已经见过她了,也是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她就是东南亚那名老大同父异母的妹妹。”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也是他妹妹,如今他让我们交出何文军,但是何文军尸体我们根本找不到,所以这场交易就无法继续。”
上下打量着顾晨,何文慧还是说出实情道:“但是后来,让我在高铁上遇见你,我发现你跟我弟弟何文军的样貌,颇有几分神似。”
“如果加以化妆,估计能够以假乱真,所以我想让你假扮我弟弟何文军。”
“开什么玩笑?”听到这里,顾晨总算搞清楚状况,也是愤怒不已道:
“合着你们就是想让我去送死,何文军当年还得东南亚团伙被两国警方严厉打击。”
“你现在让我假扮何文军过去做人质,他们岂能放过我?”
感觉事情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样。
这帮人将自己绑架过来,其实就是当替尸鬼。
如果自己真过去那头,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怕顾晨不答应,何文慧也是赶紧安抚:“你也别紧张,毕竟那边老大的妹妹还在我们手上。”
“巴图已经跟他们达成和解,之前的神情,一笔勾销,如果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们绝不会放过他妹妹。”
“如果你少一根手指,那么我们就让他妹妹也少一根手指,以牙还牙。”
“你们可真够狠毒的。”面对何文慧如此回答,顾晨也算是看透了这个女人的心思。
合着毒蝎心肠,就是用来形容这帮人的。
但何文慧并不在乎,也是无所谓道:“顾晨,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已经给你做了完全的安排。”
“你只要怪怪过去做人质,过不了多久,我们把手头的大货交易的差不多,人质也会交换回来。”
“届时,你就自由了,而且我们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作为封口费。”
顿了顿,见顾晨不为所动,何文慧又道:“但是如果你胆敢回来之后,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不说我,巴图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考虑清楚。”
面对何文慧的威胁,顾晨也在打着自己的盘算。
如果现在不答应,那么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如果过去做人质,自己同样凶多吉少。
可有对方妹妹做人质,最起码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是如果等交易完成之后,这帮人突然反悔,为了不泄露这帮人的交易勾当,秘密将自己杀害也说不定。
毕竟过河拆桥的事情,对于这帮人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但目前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尤其卢薇薇还在他们手里,一旦自己不答应,或许卢薇薇的生命安全也难以保障。
思前想后,顾晨感觉,还应该先稳定这帮人再说。
于是顾晨假戏真做,反问何文慧:“那事成之后,你们能给我多少报酬?”
“100万。”何文慧说。
“不行,我这是把命搭讪,最少不能低于200万。”顾晨也是提出自己的要求。
见顾晨还愿意提要求,这就说明顾晨有心配合,还省得自己苦口婆心。
思考片刻之后,何文慧咧嘴一笑:“没问题,我可要跟巴图商量,事成之后,我们给你200万。”
“我还有一个要求。”何文慧那头话音刚落,顾晨便又提出其他要求。
何文慧有些不悦,但还是问顾晨说:“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跟被你们抓走的女孩通话,而且在我作为人质期间,你们一定要好生招待好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否则,我是不会配合你们完成这次交易的。”
“可以。”见顾晨的要求并不过分,何文慧也是答应着说:“我可以让你跟她通话,也可以答应你,在你作为人质期间,保障她的一切安全。”
话音落下,何文慧掏出另一部卫星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何文慧跟电话那头的男子一阵沟通之后,忽然停顿了将近30秒钟,这才将手机抛给顾晨。
顾晨接住卫星电话之后,这才赶紧问道:“卢师姐。”
“顾师弟。”电话那头也传来卢薇薇的声音,但是并没有正常通话那样清晰。
“顾师弟,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的卢薇薇语带焦急,似乎也是担惊受怕。
顾晨怕卢薇薇担心,则是淡笑着回道:“我现在要去外头一段时间,目前还在海面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你要出海?你怎么跑那去了?这帮人到底什么情况?”
“不用担心。”顾晨调整呼吸,也是尽量用安抚的口吻安慰说道:“卢师姐,在我出远门的这段时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自己也想办法,调整好自己的生活,有机会,咳咳。”
顾晨故意干咳两声,也是在给卢薇薇暗示择机逃跑的暗语。
卢薇薇心领神会,当即嗯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准,可能要一段时间吧,我会尽快回来的,你要保重好自己。”
“嗯,会的。”
顾晨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卢薇薇语带哽咽。
虽然知道目前大家的处境都不好,但还是强忍着悲伤,与顾晨沟通。
而此时,何文慧却突然一把抢过顾晨的卫星电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见此情况,顾晨有些恼怒。
但何文慧却是无所谓道:“你已经说的够多了,我们待会要先去一个公海的小岛上,届时,会有人来接您。”
走到门口,何文慧回头看向顾晨,也是淡笑着说:“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个房间,现在归你了。”
话音落下,何文慧直接打开舱门。
而此时守在门口的伟哥跟小跟班,这才赶紧站直了身体。
何文慧跟两人小声交代几句,两人这才默默点头,随后将舱门关闭。
随着仓库外头的一阵动静,顾晨知道,这些人再次将舱门关闭,且门口还有守卫。
顾晨知道自己目前待在船上,又行驶在大海当中,根本很难逃脱。
况且卢薇薇还在他们手里,如果自己选择逃走,那么卢薇薇就会有危险。
顾晨不傻,不会选择冒险。
可自己答应何文慧,充当假冒的何文军,这本身也是一次冒险。
作为人质,况且还让这帮东南亚犯罪团伙遭受过重创的人质,顾晨心里非常清楚。
即便何文慧说的再好,去到那边,自己也免不了要被这帮人教训。
能不能保住手脚?
说实话,顾晨心里还真没底。
虽然何文慧这边也有人质,但谁能保证这帮犯罪分子,丧心病狂的时候六亲不认呢?
更何况,自己看到的那名瘦弱女子,也只是对方老大同父异母的妹妹。
要是真有那么亲,也就不会让她来这当人质。
就如同何文慧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何文婷来做人质一样,毅然决然的将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何文军充当人质是一个道理。
想想自己这下凶多吉少,但为了卢薇薇能够安全,自己说什么也要拼一把。
船舶还在不断航行。
顾晨站在窗户边缘,透过玻璃看了眼外头的大海,可以判断这是一艘吨位较大的货轮。
想着即将到来,且毫无预判的未来情况,顾晨只能坐在沙发上,将船舱内摆放的一些食物,例如饼干之类的一扫而空。
想着到时候可能还会饿肚子,没有水喝,自己哪怕即将赴死,也决不能做个饿死鬼。
吃饱喝足之后,顾晨也是躺在软床上眯眼休息,静静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虽然是眯眼休息,但顾晨却始终计算着自己从登船之后的航行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随着舱门被打开,年轻马仔端着一些食物和水走了进来。
见船舱内乌漆嘛黑,年轻马仔干脆将电灯打开,将食物和水丢在桌上,提醒躺在床上的顾晨说:“这些食物和水,是慧姐让我送来的。”
“你现在能吃就多吃一些,去到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躺在软床上的顾晨瞥了眼他,并没有回复。
年轻马仔见状,也并不像跟顾晨交流。
一个转身,直接离开了船舱,舱门再次关闭。
见此情况,顾晨一个跃起,直接将食物和水拿到身边,再次开始狼吞虎咽。
这次,年轻马仔送来的是一些熟食和米饭,算不上丰盛,但勉强也算过得去。
顾晨在用餐的同时,却发现船舶似乎开始缓缓减速。
想着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
而此时,顾晨透过船舱的玻璃,隐约发现海面上,正有一道亮光,正想着自己这边的船舶驶来。
顾晨知道,那是另一艘船,很可能还是来接受自己的船舶。
于是赶紧狼吞虎咽,将桌上的美味尽快吃完,要死也决不当饿死鬼。
果然,就当顾晨将这些食物消灭殆尽没多久,之前的络腮胡彪哥,还有伟哥跟他的小马仔,直接打开舱门,走进了船舱。
见顾晨早已吃饱喝足,络腮胡彪哥这才说道:“你现在跟我们走。”
话音落下,便吩咐伟哥跟小跟班,准备将顾晨挟持过去。
顾晨摆开双手,推开二人。
见两人正要动粗,顾晨却是义正言辞道:“我自己有腿,我自己会走。”
“那就赶紧的,不要在这磨磨蹭蹭。”络腮胡彪哥也是个火爆脾气,见顾晨如此抗拒,心中自然不悦。
随后,络腮胡彪哥在前,顾晨被伟哥和小跟班夹在中间,一起穿过船舱走廊,一直来到了夹板位置。
此时此刻,海平面的浪花并不算大,而这艘大型货船也就地抛锚,停在了海面上。
夹板上站着一些高矮胖瘦的男子,何文慧也在其中,而为首的是一名强壮的光头男子。
从光头男子的样貌和站位来看,顾晨断定此人或许就是巴图。
而迎面驶来的另一艘船只,则是一艘中型渔船。
此时此刻,渔船夹板上也站满了人员。
双方不断用手电灯光接受对方的暗语。
顾晨环顾四周,附近就有一座荒岛。
或许这就是双方约定的交头地点。
随着渔船缓缓靠近,与自己这艘货船成并排停泊状态后,对方立马将一具宽梯架在两船之间。
很快,从对方船上,突然有一队人员沿着宽梯,登上货船夹板。
此时此刻,双方人员都开始紧张起来。
顾晨看得出,虽然大家手里都没带着家伙,但是身上或许都藏有武器。
见对方来人,巴图这边也是选择性的让出空间。
见一名面目凶煞男强壮男子刚一登上货船夹板,巴图立马张开双臂,向对方拥抱过去:“阮旭坤,我的好兄弟,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虽然面对巴图的热情,但是这个叫阮旭坤的男子,似乎并不领情。
只是敷衍的拥抱了一下,作为回应。
但随后登船的另一名年轻女子,见到顾晨的瞬间,却是突然惊喜万分,直接叫喊着冲了过来:“何文军。”
“啊?”顾晨并不认识她,面对这名年轻美貌的女子站在跟前,顾晨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就把我给忘了?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女子似乎跟何文军很熟的样子,直接对着顾晨的胸口杵了一下。
由于顾晨还没搞清楚众人的关系,因此也不敢做出过分举动,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而此时,那名长相凶煞,叫阮旭坤的男子,却是没好气的叫了一声:“甘秀,给我过来。”
“哥哥。”叫甘秀的年轻女子,似乎并不愿意的样子,就想粘着现在的顾晨。
阮旭坤见状,眉头紧蹙,也是怒喝着道:“甘秀,你给我过来,听见没?”
可能是害怕男子的脾气,叫甘秀的女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顾晨,走到了阮旭坤的身后。
而阮旭坤则是径直的走到顾晨跟前。
两人双目对视,顾晨也在打量着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阮旭坤。
可想到自己目前的角色是何文军,顾晨立马收回了自己那犀利的眼神,转而开始按照之间资料上了解的何文军,目光立马示弱的躲闪开来。
而此时的阮旭坤,却是一把拽住顾晨的衣领,目光中满是杀意。
甘秀见状,也是心疼的跺脚:“哥,你说好不伤害他的,你不能言而无信。”ωωω.χΙυΜЬ.Cǒm
“闭嘴。”阮旭坤扭头怒喝,瞬间吓得这名女子缩起脑袋。
两人都会说中文,虽然带着一些蹩脚的口音,但顾晨还是能够听清。
可见两人也是华裔。
但想到那名在山中替自己送吃送喝的女子,顾晨瞬间有些疑惑。
可何文慧曾经告诉过自己,那名女子是这位老大同父异母的妹妹,因此才作为人质,困在山中。
可见,那名女子并不受这位哥哥的关心,因此也是受尽了折磨。
但面前这名长相可人的年轻女子,却是容光焕发,显然与那名作为人质的女子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这名女子似乎对自己非常上心,难道是之前何文军的老相好?
通过刚才见面时的各种情况分析,顾晨的脑海中,也开始了各种数据流分析。
然而面前的阮旭坤,似乎并没有放过顾晨的意思,也是继续揪住顾晨的衣领,警告着说:
“你这小子跑了三年,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上,因为你,我十几名兄弟被警方抓捕,至今还被关在监狱。”
“要不是你小子跑了三年,我妹妹能痛苦了三年吗?这一切都是你何文军造成的,你这个叛徒。”
“阮旭坤,你住手。”
见阮旭坤面露凶残,似乎现在就想掐死顾晨的样子。
之前站在顾晨身后的何文慧,还是选择站出来制止,一把扯开了阮旭坤的手臂,将顾晨挡在身后:
“我们说好的,我弟弟何文军可以做为人质,我们双方可以再次展开合作,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我弟弟的人身安全。”
“呵呵,就他?”阮旭坤瞥了眼顾晨,也是怒不可揭道:“要不是他向警方举报,我们那么多货能说没就没吗?”
“亏我还那么看重他,还同意我妹妹跟他交往,可你问问他又是怎么做的?出卖我们,按照行规,他就得死。”
“是我的错。”何文慧也是一脸紧张,赶紧替顾晨出头道:
“当初让我弟弟做你们的人质交换,是我没有跟我弟弟说清楚,我弟弟也并不知道,我们从事的是哪种生意。”
“我只告诉我弟弟,我们是正常贸易,他只要待在那头拿工资就行,是我跟弟弟隐瞒了真相,导致他后来知道我们是从事非法贸易后,才因为良心过不去,选择报警。”
“但这一切,都是我们事先没有沟通后,是我们的错,而且三年前,我们也有不少兄弟被抓进监狱,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啊。”见何文慧跟阮旭坤都在抱怨,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光头巴图,这才笑脸盈盈的走上前道:“我们都是好兄弟,只不过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才导致大家的关系破灭。”
瞥了眼顾晨,巴图又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的矛盾终于能够化解了,我今天也把文慧的弟弟何文军,交给你们做人质,这也表达了我们的诚意。”
“那之前为什么不把何文军叫出来?愣是找借口说他已经死了?”
“要不是我逼着让你们交出尸体,恐怕你们现在还想继续骗我?”
阮旭坤似乎之前有太多埋怨无法消除,因此这次在见到顾晨之后,也是彻底爆发,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光头巴图瞥了眼顾晨,又看了看何文慧,这才诡笑着说道:“之前文慧为了保护弟弟,所以才不得已骗你们说,何文军已经坠海身亡。”
“但是没办法,我们的生意不可能一直停摆,最终还是得和气生财不是吗?”
摊开双手,巴图也是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调解着说:“所以,我们这次为表诚意,还是把何文军给送回来了,之后,他就是你们的人质。”
“先打断他一只手,为那些被警察抓紧监狱的兄弟们报仇。”
这边巴图话音刚落,那头站在阮旭坤身后的一名高瘦男子,立马扬言要对顾晨报复。
何文慧闻言,直接上前一步怒喝道:“我看谁敢?”
瞥了眼阮旭坤,何文慧也是警告着说:“阮旭坤,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之前是有过协议的,你可别忘了,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目前还在我们手里。”
“你手下人要是胆敢伤害我弟弟何文军,我保证你妹妹也不会好过。”
“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呗,我们才不……”
“住嘴!”
这边甘亭似乎还在表达不屑,儿她身边的阮旭坤却是怒喝一声,直接提醒着说:“就算你再不喜欢耀玲,那也是你妹妹。”
“哥。”
“够了。”
面对妹妹甘秀的冷血,作为哥哥的阮旭坤,似乎还是对名同父异母的妹妹耀玲抱有愧疚。
抬头看着何文慧,阮旭坤问:“我那个妹妹还好吗?”
“只要我弟弟何文军没事,她就没事。”何文慧的回答相当干脆,气势上绝不能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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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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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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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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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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