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嘹亮的歌声响遍了整个房间。
余暖伸手推阻迟愈的肩,喘着气:“电话!我的电话!”
迟愈皱眉,艳红的唇微张,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但余暖坚持,迟愈只好探身,伸长手臂把手机薅过来。
余暖接过,看到来电人是谁后如蒙大赦,把手机界面展示给她看,眨眨眼:“我妈。”
这话说出来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一抹难言的尴尬。
像是被捉.奸在床那种心虚和窘迫。
“起来了。”余暖推了推她,莫名其妙地小声说话。
迟愈往后退,顺便把余暖拉起来坐好,想了想,又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
歌声接近尾声,余暖清了清嗓子,又用手捋了捋头发,才把将要挂断的电话接起:“喂,妈妈,什么事?”
说话时,眼睛无意识地盯着迟愈。
迟愈本来和她一样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注意到她的视线,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我去点餐。”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黯淡。
声音刻意放轻,像是怕被听见一样。
说完就提步往外走,刻意给她腾出谈话的空间。
表面上和往常一样,神色淡淡,可余暖莫名觉得她似乎有些失落。
行动快过思绪,余暖身体前倾拉住她的手,语调平常:“待会儿我们一起去。”
不是对母亲的话,而是对迟愈。
明明确确,不需要遮掩躲闪。
视线相对,余暖极快地捕捉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错愕,以及错愕后,逐渐漾开的欣喜。
耳边传来母亲的询问声,余暖云淡风轻地回复:“没有啊,我在和阿愈说话。”
“嗯,飞机延迟了,我们在酒店。”
牵着嘴角微翘、特别好哄的小朋友坐在身边,余暖像身体没长骨头靠过去:“是呀,我们明天就回学校。”
手机并没开外放,但两人挨得很近,迟愈能听清王女士爽朗地问话声。
余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手指绞着迟愈衣服上的细绳玩儿。
聊了几句,王女士突然要求和迟愈说两句话。
余暖手指一顿,并没有立刻回话。抬起脸,向迟愈眨了几下眼,用嘴型示意:“你想接吗?”
迟愈垂头看她,余暖散乱的发丝有几根调皮地蹭着她的脖子,轻轻地,有些痒。
余暖眼中透着询问和几分漫不经心。
迟愈嘴唇抿了抿,搭在腿上的手指收拢进掌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妈妈,你别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有什么话,问我不是更直接吗?”余暖不放心地嘱咐自己妈妈几句,自己妈妈是什么性格,她可太清楚了。性格洒脱太过,甚至有点粗神经的地步,什么话都能问出口。
作为朋友还好,母亲还稍稍克制。
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余暖想起母亲回老家后,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场景,就觉得头疼!
王女士为什么跟人没代沟呢?!
和谁都能聊一块儿,也没谁了。
对于盘问对象,王女士学习的人太多,精通各种盘问技巧。问她,她就义正言辞地说是为了给自己女儿相看对象做准备。
这一准备就是二十来年。
余暖怕迟愈招架不住。
王女士嗔怪:“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就和小愈说几句话,你怕我把人吃了不成?”
自己女儿对于迟愈的事情嘴风很紧,要问出来就怪了!
“哼哼”余暖挤出两个气音,表示自己怀疑的态度。
王女士假意收敛语气中的笑意,严肃:“好了,小愈愿意和我聊吗?”严肃不过三秒,声线又软了,带着几分期待。
余暖适时插科打诨,左手掰开迟愈握紧的手,手指轻轻挠着她的掌心,示意她别紧张。
等迟愈身体没那么紧绷的时候,余暖傲娇地表示自己不想和王女士说话,把手机塞进迟愈手里。
迟愈接过电话,面容沉静,下颌线却不自觉地收紧:“阿姨好,我是迟愈。”坐姿都端正了几分。ωωω.χΙυΜЬ.Cǒm
嗓音沉稳平和,淡漠中夹杂着几分恭谨和生涩,礼貌也古板。
余暖枕在迟愈的大腿上,仰面眉眼弯弯地看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右手食指蜷缩勾过她的下巴,嘴角噙着抹坏笑,似乎在说‘你也有今天’。
迟愈看余暖一直在闹她,仔细听着王女士的问话,还要分心制住余暖作乱的双手。
心中被无奈的情绪占满,倒少了几分紧张,从容慢慢恢复。
一问一答间,迟愈和王女士聊得算很轻松愉悦。
余暖的双手被按在自己的锁骨上动弹不得,看着迟愈脸上浮现着轻松的笑容,不见生硬和勉强,就不再捣乱,只静静地听着,看着。
慢慢地,迟愈脸上的浅笑就传递给了余暖。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聊完。
余暖重新把电话拿到手里,张嘴就是哀怨:“妈妈你不爱我了,跟我都没聊这么久过。”
眉眼间全是笑意,她非要挤出一抹仇怨,似是而非的,极为滑稽。
娇美的脸庞更增添了几分古灵精怪的活泼。
迟愈抿唇克制,只眼中的笑波漾起,止也止不住。
王女士熟门熟路地怼她矫情,而后笑着嘱咐两句话,挂断了电话。
余暖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翻动几下,两手一抱,把脸贴在迟愈紧致的小腹上,夸张地叫喊:“怎么办?我妈妈刚刚还怼我,她肯定是不爱我了,我失宠了。”
余暖闭着眼睛,把脸往迟愈怀里藏,怕自己勾起的唇角被看见!
迟愈抬手揉着余暖的头,笑而不语。
余暖极力绷住面容,挤出一抹哀怨的神色。不再躲藏,仰面直视迟愈,凄凄切切地指责:“你个新欢倒是笑得高兴!”
“是呀,俗话说得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渣!连妈妈都是渣女!”
“不过我要拿出风范,哪能让你们看了笑话!说吧,你想吃什么,我妈妈给你做!”眉毛傲娇的挑起。
还演上瘾了。
刚刚电话结束的时候,王女士询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家一趟,说是要亲自下厨给迟愈庆祝一下。
庆祝她拿奖,庆祝她归国。
她的暖暖啊,要带她回家呢。
迟愈心里发烫,笑着俯身吻了吻余暖的唇,道:“你没有失宠,还多了一个人爱你。”嗓音里满是雀跃。
她的暖暖,值得喜欢和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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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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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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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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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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