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问题有些严重……
陈一舟打听了个大概,事情的具体细节钟教授并不愿意透露。
也不知道现在事情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余暖挂掉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唇线绷直,收拾衣服的动作更快,随意的折了几下就塞进了行李箱里。
不论阿愈有多厉害,异国他乡,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害怕吧?
两个月……期间还受到监禁……
余暖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担忧和对于未知的慌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设想。
她知道,再怎么猜测也是徒劳,只能增加焦虑,不能解决问题。
她也知道,迟愈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会比她更有办法,有更多的途径来帮助迟愈。
可是……
余暖戴上帽子,提起行李往楼下走,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她要去陪她!
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知道她好,没有害怕,就好。
这次没有计划的出行,只是图她安好,图己心安。
又是一个高温的夏日,余暖拖着行李箱艰难地移到了校门口,浅绿色的短袖被汗水浸湿,尤其是背部的衣物颜色加深紧贴着背脊,更显其瘦弱。
终于拦下来了一辆车,余暖熟门熟路的报了目的地,直奔机场。
车内开了空调,冷气并没有削减余暖身体的不适。她耷拉着眉眼,依靠在靠背上,透过车窗看向远处群山顶上不知何时聚起的浓云,像是搅入了一滴浓黑的墨。被高空的气流卷动,浓云的颜色不断加深,越过了山峰,不断向无云无色的天空蔓延。
高高的天被阴云占据,洒落下的光变得黯淡。
随着阳光撤去,空气变得更加闷热。
余暖倏然坐起身,秀眉轻蹙,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机:不会要下雨吧?
好在只是阴沉了一刻,天地复又明亮。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余暖办理好相关手续后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两手交握夹着手机敲打自己的膝盖。
耳边混杂着邻座小孩哭闹的声音,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讨论声……余暖觉得有点吵,吵得脑袋很疼。
她抬手揉捏着酸痛的脖颈,猜到大概是因为最近没休息好,心情就容易变得浮躁易怒。
她拧开了手边的矿泉水,小口下口的喝着,眼睛盯着航班大屏幕,陷入失神。
飞机按时起飞,余暖向父母发完消息后关机,闭目想要休息,脑子里混混沌沌,种种想法交织,搅得她头更疼了。
自己去会不会添麻烦啊?
三年没见了,迟愈她……还和以前一样吗?
这么久没联系,见面以后应该说什么呢?万一没有话说,会不会很尴尬?
……
广播里传出空姐甜蜜的声音,由于中转站机场出现暴雨天气,无法跨越,只能被迫停在另一个机场。
余暖取下眼罩和耳塞,周围全是抱怨的声音,心情有些低落:大概是要延迟到达时间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沉,飞机颠簸后的平稳滑行,最终安稳停下。
余暖跟随着人流涌入候机大厅,等待不知何时才到的后续航班。
本该停留的中转机场很大,如今不能停留,太多航班被迫就近停留,这里就聚集了许多人。
等到晚上七点左右,机场的广播全方位环绕播放航班的信息,余暖听到她所坐的航班延迟到后天下午。
她拿出电量不多的手机察看了路线,决定改签,减少时间的浪费。
四处都是因为恶劣天气影响行程的旅人,抱怨声哭诉声交织。余暖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找到了机场柜台,可惜长长的队伍将她劝退了。
打开手机,深红色的电量提示格外显眼,余暖猜测大概是要撑不住关机了。
等她打算开超级省电模式苟延残喘时,手机关机。
余暖:……
很好,网上改签也行不通了。
余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倒霉程度,深吸一口气,然后哭丧着脸找可以充电的位置。
好在没有糟糕透顶,她找了个可以充电的位置坐下,插上充电器。
余暖打算让手机充满电再开机,再加上她也没有玩耍的心情,就无所事事的盯着前方排着长队的柜台。
队伍行进的很慢,排在后面的人时不时偏头往前看,只要有人从前面走出来,余暖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内心唏嘘:又一个幸运儿。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高高瘦瘦,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单肩背着背包,身姿挺拔。周围的人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一阵,脚步后撤,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那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长发散落,打着卷儿落在胸前。
余暖莫名地有种直觉,缓缓地站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却害怕认错发不出声音。
她似乎在查看什么,抬头左右张望,面容被口罩挡住大半,只剩下那双狭长漆黑的眼。
侧过脸时,右耳的星星耳钻闪烁着璀璨的流光。
余暖认出来了!
是她的阿愈!m.xiumb.com
心中的纠结不知道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只想靠近她,拥抱她!
她忘记了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见那人要提步离开,她满心只想拦住她!
可手中拿着连接着充电线的手机,绊住了她的行动,手机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响声,余暖神思不属,下意识看了眼地面。
再次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余暖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克制不住的滚落,无助的想从人群中找出她的女孩,喉间哽得发疼,发出一声短促、满是焦急的呼唤声:“阿愈。”
声带颤抖,根本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像在自言自语。
“我在。”清冽的声音带着风一样的轻柔,像是梦中。
周围的所有声音尽数消弭,只剩下这句。
余暖眨眨眼,视线终于清晰,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恍惚地又喊了一声:“阿愈。”
迟愈眼神蕴含着无限的温柔,像是流动着星子的银河,里面装满了泪流满面的女孩:“我在。”
看着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姑娘,正委屈巴巴的望着自己,泪光盈盈的眸中流淌过思念。迟愈一时间也忘了其他反应,滚烫发涨的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所有忐忑焦虑尽数抚平。
她的暖暖啊,很认真的等她回来呢。
不等迟愈动作,余暖像是被解除了暂停键一样,猛地撞入她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迟愈下意识张开双臂扶住她的腰,毫无准备的,她后退两步才站定。刚要启唇安抚,闷在怀中的姑娘娇声娇气的斥责,声线中压不住哭腔:“你怎么才回来啊!”
一出口,气愤的控诉倒只剩下撒娇了。
迟愈左手收得更紧,让她的身体与自己更紧密的相贴。右手滑过她单薄的背脊,落在她的脑后,手掌细细摩挲:“怪我,回来晚了。”温柔一如往昔。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只对余暖从善如流的认错,宠溺无所遁形。
一向冷淡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温柔缱绻,万千的眷恋,又含着一些自责,流露出疼惜。
余暖抽抽噎噎的回答:“我、我来接你。”
迟愈紧闭双眼,怕自己落泪。手臂收紧,将脸贴在她的肩窝,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融入骨髓。声音干涩:“我回来找你了。”
没有生疏的寒暄,没有抱怨或指责,也没有浪漫的玫瑰花。
只是一个拥抱,顷刻消弭所有的陌生。
像是滚入温水的冰块,温度彼此传递,须臾间,便融为一体。
窗外的风雨呼啸着撞击玻璃窗,天阴沉得可怕。
吵闹拥挤的机场,四处都充斥着杂乱。
半点不能扰乱她们安定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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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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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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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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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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