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内非常安静,余暖在走廊外吹好了头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借着台灯的柔光将桌上凌乱的东西归置好,才上床躺着,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余暖的床位靠近阳台,她又睡在靠窗的那一头,听见仿佛就在耳边的下雨的“淅淅沥沥”声,本该极其好眠的环境,余暖却又睁开眼,满目黑暗,怎么也睡不着。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脑中还是忍不住去重复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迟愈帮她要到了签名,虽然她没说,但余暖知道肯定费一番心思,本想借机补偿以示感谢,可后面突如其来的国家级征稿活动打得她措手不及。
要是以前得过且过的余暖可能会置之不理,可自从年前迟愈又为学校捧回一座含金量极高的奖杯,余暖觉得自己也应该紧紧追随她的脚步,不断进步,努力提升自己。
学校内初选后,余暖也算初露头角,但为了增加获奖的胜算,学院的副院长特意抽空为她们几个晋级的选手开了小灶,几番指导。
余暖自然积极配合,将稿子修了又修。
因为有心获奖,余暖对于修稿的事慎之又慎。而下学期课程量增多,余暖又不想把专业课程落下,所以一时腾不出时间陪迟愈。
好不容易征稿活动落下帷幕,余暖只觉身心俱疲,想松一口气,又怕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回应,纠结郁闷的心情得不到缓解。想和其他人分享排解一下,但又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别人,担心影响其他人的心情。
这时,迟愈突然打电话找她,让她陪她去老街逛一逛,她想买点东西。
自从余暖忙着那个活动,迟愈就许久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两人只会在微信上简单聊几句。她们就像是回到了大一刚开学时那样,似乎是生疏,似乎是没什么话可说。
余暖面对迟愈少有的要求,她自然应了,刚好她也想出去逛逛,权当散心。
老街其实是一座保留较好的小型古镇,青瓦灰墙,斑驳坑洼的石板路像是象棋棋谱的线条,将小小的用石块砌成的房屋隔出,街道狭窄,只够三人并肩通行,老式商铺相对而立,偶有几个游客往来,宁静中夹杂着偶尔的热闹。
高墙窄巷,古朴悠远。
是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余暖和迟愈整个下午都在那里度过,甚至在一个靠近溪边的小铺子里喝了茶,偶尔谈笑几句,十分惬意。
等到要离开时,余暖自己买了一些可爱的装饰性的手工物件,反倒是以买东西为目的迟愈什么也没买。
眼看要走出老街了,在余暖的提醒下,迟愈才状似镇定地走进最近的一家店铺,是一家茶具店。
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茶具,迟愈甚至刷了卡。
偶然看到发票上的数字,这时余暖才意识到自己的小伙伴是多么的有钱。
迟愈因为茶具邮递地址与老板交涉的时候,余暖自觉地背手走开,留出空间,欣赏铺子里摆出的物件。
从茶具店出来,两人走出了老街,走了一段路,去找了家餐馆吃了饭。
结完账,她们前后脚走出了餐馆,迎面而来的冷风夹着雨丝刮得余暖瑟缩了一下,旁边的榕树在风中摇曳,树叶碰撞发出“唰唰”的响声。
天色昏暗,远处浓黑的乌云不断蔓延,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偶有闪电刺破云层,接着几道闷雷响震大地,昭示着即将有一场大雨。
迟愈从挎包中拿出一把雨伞,偏头看拢紧外套的余暖:“我们快走吧,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余暖熟门熟路地躲到伞底下,手搭在她的臂弯里:“嗯。”
两人亲密地走进雨幕,这里离学校不远,原本就打算消消食,散步回去。
但很显然,现在不适合了。
走了一段路,天色一转,狂风骤雨,逼得她们不得不停在一家已经关闭大门的店铺檐下。
余暖的碎花连衣长裙灌满了风成一个鼓包,在站进避风处,才渐渐平息,湿漉漉的裙摆贴在腿上,裙子一角甚至贴在了迟愈同样湿透的裤腿上。
迟愈将伞放在脚前,挡住了一部分风。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但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风雨交加,天气恶劣,极其不好打车。
连续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应。
余暖最快屈服,收起自己的手机,凑到还在努力的迟愈身旁,建议:“要不我们还是走回去吧,这里离学校不远,肯定没人愿意接单。”
余暖拉了拉粘腻的裙子,嘟囔:“反正也要淋湿地,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从学校门口回宿舍,只能靠步行。
迟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一下雨势猛烈,短时间不会停下的天气。抿了抿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精品店,也不知道会不会卖雨衣。
因为不熟悉这附近的店铺,迟愈决定去找找试试,但前提是先安排好身边这人。
店铺旁边还有一道另开的门,像是清吧,霓虹灯闪烁,格外低调。
迟愈注意到偶有几个女生在门后走动,似乎还在营业。
她自然地牵起余暖的手往那边走,推开门,拉扯到了门上的风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门内站了几个正在交谈的女生,见两人进来就停止了谈话,直盯着她们,眼神有些炽热。待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有一个人明显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失望。其他的人也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恹恹的。
阶梯是往下走的,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也更加暖和。
走到吧台,一个短发的青年人背着她们擦玻璃杯,身上穿着灰色的工字背心,露出的细长手臂刻着大片纹身。
余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局促地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身体斜倾着,似乎越靠近迟愈,就越有安全感一样。
迟愈面色镇定地要了一杯热牛奶,那青年人抬头,目露诧异:“牛奶?!”
嗓音有些低,带着沙哑。
余暖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暗自震惊:女的?
青年人将满是各类酒品的菜单推到迟愈的面前,委婉地提醒她。
迟愈不为所动。
青年无奈,只转身翻找有没有牛奶,嘴里还不空闲地嘟囔:“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迟愈扭过头嘱咐好奇看着青年的余暖:“你待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余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种不熟悉的环境里,在她转背离开前拉住她的衣角:“你去哪儿?我也要一起去。”
眼神里有些慌乱,语气带着急切,似乎怕自己被抛弃。
迟愈勾唇笑了笑,揉了揉她带着水汽的长发:“去买雨衣。”wWW.ΧìǔΜЬ.CǒΜ
她又将垂在身侧的雨伞举起来,晃了晃:“这把伞太小了。”
余暖明白过来,伞不能挡住两个人,不然她们也不会躲在这里。
余暖呐呐地收回手,杏眼有些黯淡:“…那你快点回来啊。”
“噗呲”旁边一道突兀的笑声,是那个端了一杯热牛奶回来的服务员。
余暖被笑得感到羞耻,耳根有些发烫,一边暗地唾弃自己一把年纪了胆子还那么小,一边固执地等迟愈回复。
迟愈眼神柔和,带着安抚:“好。”
余暖手捧着牛奶,依依不舍地目送迟愈离开。
像极了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孩子。
等看不到人了,她低头,视线落在菜单上,空出的手无意识地放在上面。出神的想,迟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刚刚服务完一个客人的青年走回来,误以为余暖要点单,靠近,用手指敲了敲木制吧台,引起余暖注意好,好心地提醒:“未成年不能喝酒哦!”
成年人余暖:???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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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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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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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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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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