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餐馆。迟觉珉除了喜欢学习,日常消遣活动就是…寻找美食。
那天迟觉珉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知性有几分姿色的女生,两人坐在一起闲谈,基本是女生说,迟觉珉嘴跟上了锁似地一声不吭,只是仔细的将洗得干净的餐具一一打量。
女生含羞带怯:“觉珉…谢谢你啊,他们都不愿意带我,还是你对我最好。要不是你那么耐心,这次考核我肯定过不了。下一次,我们还能组成搭档吗?”
迟觉珉抬眼,视线透过玻璃窗盯着厨房中忙得热火朝天的厨师,听到她居然下次还想和自己一组,扭头回复:“我也不愿意带。”你不要再和我一组了!
语气过于诚恳。
听到这话,正在旁边桌子清理卫生的张月芳失手把杯子碰倒,“砰”的一声,好奇打量的迟觉珉和下意识抬头的张月芳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女生脸色涨红,委屈:“你是嫌弃我笨吗?”
迟觉珉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
女生:……
张月芳:……这种男人真的配有对象吗?!
女生双眼含泪,强忍着哭腔:“你、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迟觉珉点点头,看着对面的张月芳:“同志,什么时候可以上菜?”
张月芳莫名其妙得了女生一记瞪视,咋舌:这个时候只顾得上吃,很明显他是不喜欢她,跟她有屁关系。
面上却不显,挤出一个假笑:“我去帮你们催一下。”
迟觉珉:“谢谢。”
扭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他吓得浑身一抖,凳子都往后挪了一步,皱眉:“你怎么哭了?”
想到之前每次有女生在他面前莫名其妙的哭,最后自己都会被指责一番,他警惕地撇清关系:“我可没惹你。”
迟觉珉盯着张月芳端在手中热腾腾的菜,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一句:“我买单,你不用担心。”
女生:……我哭是因为怕付账吗?!
女生抬手擦着不断滚落的眼泪:“我讨厌你!”
“……”迟觉珉无辜地看她站起来,没有反应。
看她瞪自己,似乎在等回答,迟觉珉试探地回答:“……哦?”
那个轻飘飘、格外勉强的“哦”葬送了女生所有的温柔。
女生抄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眼疾手快地一泼,迟觉珉见避之不及,闭目,满脸冰凉。
迟觉珉抬手摸了一把脸,额头前的碎发滴着水,衣襟也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他嘀嘀咕咕的感叹:“这次居然没躲过。”
他拉了拉衣襟,担忧:“那杯水也不知道她喝过没有。”
见张月芳立在原地没动,他抬手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往上顺,露出光洁的前额,浓黑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你为什么不端过来?”泰然自若,没有一丝狼狈尴尬,仿佛被泼的不是他。
张月芳依言过去,心中暗自感叹:这么俊朗的小伙子,可惜脑子有病!
迟觉珉心满意足地吃饭,完全不顾及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像个耳聋的傻子。
张月芳看不下去,递了毛巾给他,让他擦擦: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都替他尴尬!
迟觉珉没接,眨了眨眼睛,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没事,很快就干了。”
张月芳:……
别人自己都不在意,她何必在意。
迟觉珉结账时询问老板:“你们新来了厨师?”
这家店味道好,是他常来的,和老板也挺熟。
老板是个圆乎乎的秃顶胖子,油光满面的脸上挤出一个豪爽的笑:“哪有那个闲钱,还不是我老婆掌勺!”
迟觉珉面无表情地躲开老板说话时喷出的口水,笃定:“不对,不是你老婆做的。”
老板知道他嘴刁,虽然什么都吃,对味道很敏感,摸了摸光头:“那大概是月芳做的吧?小姑娘人勤快,来我们店里干了半个来月了,值我雇她那钱。忙的时候,也帮着我老婆下个厨。”
迟觉珉结完账离开,临走时多看了张月芳几眼,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女的长得还有点好看。
从那以后,迟觉珉时不时到店里吃饭,而且指名道姓要张月芳做,老板也乐意,做生意嘛,给钱就行。
偶尔没什么客人,张月芳就拿出书来学习:她要想法子搞到学籍,她还是要去读书!
迟觉珉有一次做实验太晚,发现店里只剩她一个人,大概是老板他们上楼休息了。
他大咧咧走过去,敲敲桌子:“我饿了。”
张月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对不起,休息中,暂停营业。”
迟觉珉蹙眉:“你呢?”
张月芳不理他。
迟觉珉顺势坐在她身边,把头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张月芳侧身,把书挡在自己臂弯下,回头瞪他:“关你屁事!”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面对面距离极近,近得她都能看清迟觉珉根根分明的睫毛。
两人呼吸交缠,暧昧顿生。
突然迟觉珉动了,张月芳眼见着他的脸不断放大,她脸色产生了一阵热意,心脏鼓噪,下意识抬手:“流氓!!!”
迟觉珉右手捏着那本书跌坐在地上,冷淡的脸上浮出了丝错愕和委屈,左手抚着发麻泛红的脸颊:“你、你打我干嘛?”
张月芳看他手底下那本书,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嘴硬道:“谁让你靠那么近的,活该!”
迟觉珉捂着脸颊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闷声闷气地小声说:“手劲怎么那么大。”
张月芳听到了,舔了舔嘴唇,肉眼可见的心虚:“……你、你没事吧?”
迟觉珉语气沉重:“有。”
“什、什么?来,我、我给你看看”张月芳有点紧张,立马站起来,拉开他的手,凑过去看他已经有些红肿的脸。
万一给他打出问题了,自己可没有闲钱赔!
迟觉珉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动作,有些不自在,想躲,但心里又有点不想躲,最终撑着没动,面无表情:“我饿了。”
“……”
张月芳退开,才忍住没就着自己放在他脸上的手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你去哪儿?”迟觉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伸长脖子去看她的表情。
“给你大爷做饭!”张月芳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
“你躲这么远干嘛?”她不解。
迟觉珉下意识放下捂住两边脸颊的手,回答:“哦。”
又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
……
后来,迟觉珉在某次聚餐后,稀里糊涂的又来到了那家餐馆。
此时,张月芳正面色涨红地被一个喝醉的男人纠缠,语言污浊不堪,同桌的人嬉笑起哄,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帮忙。
迟觉珉站在原地,混乱沉重的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做饭好吃、还有点好看的厨子,万一被欺负跑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迟觉珉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想帮忙。
还没等到他走近,张月芳突然暴起,猛地挣开了用两臂圈住她、不断用嘴往她脸上凑的男人,转过身,一脚踹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那人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不断呻吟。
同桌的人见自己哥们儿被打了,二话不说,顺手抄起凳子酒瓶站了起来。
周围吃饭的人一哄而散,老板不知道躲在哪里,没有出来。
迟觉珉见被几个大汉围在中间显得格外娇小的张月芳,估量了他们两个人的武力值,心里有数,拿出手机:
让他先报个警。
把号找到,拨通,三两句交代清楚。
电话挂断,他再抬头,地上一片狼藉,多了两个捂住下身翻滚痛呼的男人,感同身受般身下一凉。皱着眉,脚像注了铅一样,挪不动步:看来之前她对他真的手下留情了。
自己嘴欠,她从来只是抽他而已。
看着虎虎生威的张月芳,迟觉珉接起不断叫唤的手机,不等那边说什么,先发制人:“你们不用来了。”
既然能赢,就不用请外援了。
警察叔叔还是来了。
张月芳甩了甩发痛的拳头,嘴角沾着血,食指对着他的鼻子,有些崩溃:“迟觉珉!你是不是脑壳里有屎!哪个喊你报警的!”
都气出方言了。
迟觉珉像个蘑菇似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我错了!”
警察叔叔把地上的连同身上带伤的张月芳还有迟觉珉一块儿带进了局里。
迟觉珉酒也醒了,在警察问话的时候,不仅把张月芳干干净净地捞出来,那几个男人带着伤被拘留在了派出所。
张月芳:……
看着一脸单纯的迟觉珉,有些意外:这货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嘛?那张说话又臭又硬的嘴攻击外人,其实还挺爽的。
两人被说教了一番出了局子,张月芳接了个电话,毫无疑问的,她被辞退了。
工资不用结,因为她打破了一些盘子,桌子坏了几张,几根凳子腿儿也废了。她是个危险份子,他们店小,只想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员工。
她身上那种朝气蓬发褪去,周身难掩落寞。一贯挺直的背脊像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弯了腰,压倒了她所有的傲气。
心里有无尽的委屈,想哭,眼睛通红却很干涩。她抬手搓了搓脸,呼出一口浊气:又没有地方可去了。
冷风呼啸而过,警察局外有几盏灯,很亮,把空荡荡的四周照得清清楚楚。路却很长,曲折着延伸到光照不到的地方,通向的是被夜幕笼罩,什么也看不清、充满未知的路。
张月芳突然觉得自己的出逃就是个错误,这个地方太大了,却不能容下她。
上天早就定好了她的命运!
她挣扎不出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有点想回家了。
迟觉珉看她垂头丧气的走在前面,一直落后半步跟着,想了想,他突然靠近,拉住她的手。
张月芳浑身一震,回头:“你……算了。”想骂他,却实在提不上力气。
迟觉珉虚握着她手腕的手倏然收紧,喉结滚动,声音发紧:“你、你……”
半天也没有下文,在张月芳不耐烦之前,脱口而出:“我饿了。”
掷地有声,在绝对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张月芳:“……”
半晌,她气笑了:“我真的很服你,你是怎么做到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惦记着吃的?”wWW.ΧìǔΜЬ.CǒΜ
“可惜,我被辞退了,不能给你做饭了。”挤出的笑容很生硬,她故作无事地摊摊手。
“也许你可以去看看周围还有哪些餐馆没有关门。前面还亮着光,应该有……”
迟觉珉打断她:“我以前不挑,什么都吃。”
“遇到你以后,我变得很挑剔,只想吃你做的。”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变得不挑剔,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你可不可以还给我做饭,以后也给我做?”迟觉珉前面说得飞快,后面倒是吞吞吐吐,好像把所有勇气都用光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月芳,连呼吸都放轻了。
见张月芳冷脸看他,却没有甩开他的手,他试探性地悄悄挪动步子,双手展开将她拥入怀中,很小心的动作。他低下了头,声音又低又沉:“作为交换,我陪着你实现梦想。不懂的题,都可以问我,不要问其他人了。”
说到后面声音酸酸的,透着委屈,然后用脸蹭了蹭张月芳冰凉的头发,哼唧:“我比他们聪明多了。”
张月芳抬手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默默地把头埋进了他温暖的肩窝里。
迟觉珉感受一阵湿热,浑身僵了又放软,心里泛着一阵阵的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拥抱住她。
在那夜色下没有灯光的路上,两个人躲在阴暗处紧紧相拥,相互取暖,相互扶持。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多了一个家。
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情之所至,难免擦枪走火,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
还没彻底长大的他们,突然承担了一个生命的责任,在慌乱后又是一阵甜蜜:他们渴望的小家庭只是提早迎来了圆满。
迟愈相信父母很爱自己。
父亲为了幼时体弱多病、多次险些夭折的她,在恩师痛心疾首的怒骂下,放弃了继续深究学术,转行投到商场里厮杀。不善言辞,说话难听的他渐渐变得事故圆滑。
母亲拼死生下她,一向坚强不爱哭的女人,却无数次在深夜里抱着她温声诱哄,无数次落泪,几乎将她半生的眼泪都留尽了。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笨拙地爱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是第一次做父母,没人教过他们怎样做一个好的父母,只想将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
太爱,所以有时会忘记分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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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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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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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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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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