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师靖被初鹭脱口而出的称呼震惊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抵在脖颈处的锋刃。原本清晰明了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我”
初鹭低下头,弱弱地说:“我没有想要拆穿慕师娘的,初鹭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一时心急,就.”
“你早就知道?”
慕师靖刚刚还沉浸在惟妙惟肖的妖女扮演之中,并为之沾沾自喜。此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小姑娘早已知晓真相,是她一直努力配合自己演戏.
怎么会这样?
慕师靖从未想过,自己在这样一个晚辈面前还能翻船!
哪怕此刻是危险关头,慕师靖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羞红了,她连忙将矛头转移到了仙邀身上,冷冷地问:
“仙邀,你身为真国第一灵术师,竟这般言而无信?你暗中跟踪也就算了,竟还要行这等偷袭之举?”
“她应该不是来找师娘的。”初鹭小声地插了一嘴。“你住口!”慕师靖喝道。
慕师靖不傻,她从那声“姐姐”里就知晓了她们的关系,此时此刻,她只是生硬地把话题从她被小女孩戏耍这件事上移开罢了。
当然,慕师靖也绝不会想到,林守溪随手收的徒弟,来头竟这般大。不过这也的确像是林守溪能做出来的事
仙邀也理解了一切。
她玉指一屈,真气显化的剑刃随之收回。
这位清圣宗的宗主大人双手负后,冷冷地看了初鹭一眼。初鹭努力挺起了些胸膛。
“我还当你死了。”仙邀说。初鹭唇儿轻颤,欲言又止。
“我今日来大焚宗,不是来找你的,方才也只是碰巧路过罢了。”
仙邀淡然开口间,一朵朵素雅之花在她发后生灭,简朴的房间霎时繁花似锦犹若仙境。仙邀娴静踱步,道:“有些长辈好面子,喜欢用淡漠掩盖自己的关心,如果你这般想我,那你是愚蠢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底下,死在龌龊贼人之手罢了。”
“你说谁是龌龊贼人?!”慕师靖怒目而视。“你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我呢?”
仙邀看向慕师靖,悠悠开口,替她做出了回答:“原因是你不够强大,你若足够强大,可以直接出手教训我,打到我道歉为止,但你太弱小了,你明明听清楚了,却还要故作懵懂地发问,是希望我大发慈悲,用虚假的礼节把刚刚的话收回去吗?”
仙邀说这些讥讽之言时,面颜始终冷淡,没有一丝涟漪。“你”
如仙邀所言,慕师靖觉得,她如果有足够的力量,一定要将这张令人愤怒的脸掌掴到发红发肿。
“师娘别生气,姐姐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的哪怕对长辈也毫不客气。”初鹭小声说。
“愤怒与装狠不是力量,慈悲与怜悯更不是。初鹭,我能将自己与宗族黏腻的纽带切断,是因为我足够强大,你效仿我,不会让我高看你一眼,只会让我觉得你愚蠢。”仙邀平静地说:“你知道么,在你出生之前,你娘还战战兢兢地问过我,问我能不能把你生下来。”
原本还在劝慰慕师靖的小姑娘一下子呆若木鸡。她想起了母亲温柔的脸。
这等冰冷的话怎么可能是从她慈爱的娘亲嘴里说出来的呢?“姐姐当时怎么回答的?”初鹭涩声问。
“我说,我不在乎。”仙邀说。初鹭心头一涩。
“我对可以下杀手的人从不废话,你们可以被我讥讽已是极幸运之事。”仙邀最后说:“这个世上有此资格的人,不多。”
慕师靖胸脯起伏,气的不轻,但她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她一旦辩驳,定会被这个女人再抓住话头,狠狠嘲讽一顿。她打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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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邀不再多言。
神女来如微风去如幻影,须臾不见了踪迹,仿佛从未来过。
慕师靖与初鹭盯着仙邀的位置,这两个被她唇枪舌剑伤了的少女,神色皆很差。
林守溪与小禾恰好屋外疾掠进来。
他们先前被慕师靖驱逐到了高崖之上,一路掠至此处耗费了不少时间。此刻见到初鹭与慕师靖皆安然无恙,两人不由松了口气。
林守溪打量着慕师靖的脸色,一时分不清,被魔考的人究竟是谁。他走到慕师靖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慕师靖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喷薄出了火焰,她恼道:“你明明知道初鹭知晓一切,偏偏不说,还放任我来魔考她,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哼,今日若非仙邀突然到来,我真要被你们这对恶师徒蒙在鼓里了!”
“?”
林守溪也愣住了,“初鹭知道什么?仙邀?刚刚来的人是仙邀么,她怎么会来这里?”
“你还装傻?我什么都知道了!”慕师靖气鼓鼓地说。林守溪与慕师靖对视。
林守溪的眼睛里一片迷茫,慕师靖则是一股忙着给他定罪的劲。唯有小禾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初鹭。
“师父师娘别吵了师父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初鹭为师父辩解。“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我们从不曾见过。”
慕师靖还是不信,虽只是一个照面,她已坚信,初鹭是小语那样的坏女孩,要好好教育。
“我有灵根,忆之灵根。”
初鹭如实说道:“我只要触碰一样东西,就能多多少少看到一些它的过去,你这件衣裳师父虽没在我面前穿过,但我触碰它时,感知到了师父.当时我心里就大概明了了。而且,师父说过,他的师娘皆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原来初鹭的灵根是“忆'么。”林守溪倒是一直没问过这个。“你这师父也太不称职了!”慕师靖谴责。
林守溪无话可讲。
“初鹭,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位是慕师娘呢?”小禾柔声问。“这个.”
初鹭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说:“师父不是给我介绍过,各个师娘的特点嘛.慕师娘,还是很好认的。”
“原来小禾师娘长这样呀。”
初鹭围着小禾转了几圈,还撩起了她雪白的长发在掌心仔细观察,倍感亲切。“好了,别乱动了,我帮你疗伤。”小禾温柔地说。
这是她第一次以真面目见初鹭。
初鹭很听小禾师娘的话,乖乖趴下,让小禾撩起衣襟,为她抹药。
“痛就叫出来好了,不碍事。”小禾将药轻柔地抹在她的伤口,“比武之时还是小心为上,这伤虽小,可若来不及愈合又要连番打斗,极有可能伤及根本,甚至害了性命。”
“初鹭知道了。”初鹭用力点头。她今天格外开心。
她决定努力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将一切微小细节烙入脑中,并在心中将它命名为重逢之节日,反复怀念。
“师父之前去哪了,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呢。”初鹭说。“我”
林守溪很难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他便撒了个谎:“之前我被困在戒指之中,这些天,我想方设法摆脱了戒指的掌控,重塑了肉身。”
“师父真厉害。”
初鹭虽然看不出现在的师父与以前的师父有何区别,但还是连连点头,之后,她又担忧地问:“师父以后不会再不告而别吧?”
“真国无常,命运难料,你师父可做不了任何保证。”
小禾平静地开头,她年龄虽比慕师靖小,但在面对徒弟时有一种独特的端庄温柔气质,比慕师靖更像一个长辈,她话锋微转,柔和地说:“但初鹭放心,世(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上没有永远的相聚与诀别,回环的时间会繁衍出一切的可能,更何况,失而复得之人才更能被称作师父,不是么?”
“失而复得.师父”
初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小禾师娘懂的好多。”小禾莞尔。
“哼-”
慕师靖坐在一旁,以一己之力疏远了他们三人,此刻听到初鹭与小禾和和睦睦,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今日,慕师靖被连番打击,受了不小的伤害。
初鹭拽了拽师父的衣袖,贴心地问:“师父,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慕师娘?”林守溪偷偷摇头,他可不想现在去碰那火药罐子。
小禾见状,甜甜一笑,小声问初鹭:“你觉得你慕师娘怎么样?”
初鹭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评价之词,最后憋出一句:“慕师娘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
接着,初鹭给他们讲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你的姐姐竟是仙邀啊,真是无巧不成。”小禾想起了那夜的对话,说:“你姐姐的确很漂亮,只是你还是别想着把你姐姐介绍给你师父了,我怕你师父承受不住。”
“不敢,初鹭不敢,当时初鹭以为师娘们总之,既然师娘们好好的,那初鹭也不用为师父操心了。”初鹭说。
“那么赌约呢?你之前说,你与你姐姐有赌约,是什么?”林守溪问。
初鹭终于道出了实情:“我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整日锦衣玉食,但从来不被当成人来看,他们见我是个美人胚子,便从小教我礼仪,打算将我养成一个知达礼的美人,未来依靠联姻换取利益,我不甘心被如此摆弄,就决定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并不简单,第一次的时候,我还没出门就被抓回来了,回来之后,从未打过我的娘亲那天生气异常,她用藤条将我狠狠抽了一顿,那之后的半个月,我连床榻都下不去。”
初鹭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之后,我又试着逃过两次,都很快被抓回来了,第三次的时候,我被上了镣铐,锁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因为我要是再逃,就会败坏家里的名声了。”“是姐姐放了我。”
“姐姐告诉我,家族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外面的世界远比我想象中险恶,我要是出去,根本活不过七天。我不服气,偏要出去,于是姐姐遂了我的意,她还说,其实我根本不想离家出走,我屡屡这么做,只是得到家族的重视,得到一个修行的机会。
她说对了,我刚刚被姐姐推出家门后不久,就后悔了,但我不能回去,要是回去,那所有的尊严也就跟着没有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在外面过活.起初,我靠忆之灵根鉴查古董,赚了不少银钱,但那时候我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也没有守住钱的能力,仅仅出了趟门,钱财就被贼人劫掠一空。
之后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苦日子,甚至和狗抢过吃的,在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姐姐出现过几次,问我要不要回家,我很想答应,但是没有,每次拒绝完后,我都会因为悔恨哭很久.
后来,我一气之下和姐姐立下赌约,说我未来一定能超过她,姐姐说,她已活了六百多年,她可等不了我的未来。接着,姐姐又提议,等我十四岁生辰那天,她会与我比试一场,我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家认错,我要是赢了,她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林守溪听到这里,不由想起了自己与小语的往事。
他们也立下过类似的赌约,只是,小语十六岁时破入了仙人境,这直接令那场比试失去了进行的必要。
“其实你姐姐只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一个回家的台阶。”小禾说。“师娘说的没错。”
初鹭老老实实点头,说:“但我(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当时答应的时候,竟然真的幻想过,自己能赢当然,之前初鹭一度绝望了,现在遇到了师父,初鹭又觉得,乾坤未定,若我多加把劲,会不会真的能战胜姐姐呢?”
林守溪想到了仙邀的双灵根,以及那以身合道于天地的诡异气象,心中并没有底。
但他依旧鼓励了初鹭,表示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倾囊相授,帮初鹭多争取几分希望。
初鹭拜谢过师父。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的慕师靖则是一个人喝着闷茶,神色不善。小禾使了个眼色。
林守溪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此时的慕师靖虽然一副闲人勿扰的姿态,但她心中其实是希望有人去与说话的,几声和风细雨般的话语,就能令冰雪消融。
林守溪很合时宜地来到慕师靖面前,附耳说了几句柔情蜜意的话,还要拉她去认识认识新徒弟。
“你这大骗子收了个小骗子,有什么好认识的?”慕师靖幽幽道:“你们师门都是骗子。”
“师靖胆子大了,都敢这般诋毁你师尊了?”林守溪问。
“这哪是诋毁?再说了,说坏话又如何,师尊还能飞到我面前来不成?”慕师靖冷哼道。
林守溪听了这话,顺势解下湛宫,横在面前,并用指节扣击了一下湛宫的剑身,问:“小语,你都听见慕姑娘的话了吗?”
慕师靖大惊,原本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如弦,她咬着红唇,羞恼道:“这湛宫
又能与师尊联系了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林守溪!这等大事你又瞒我,究竟是何居心啊,在你心里,我只是用来取悦的工具么?”
林守溪贴着剑身听了一会儿,遗憾地说:“小语好像听不见呢。”
慕师靖见到这幕,秀眉不由自主地蹙起,她看着林守溪满眼狡黠的笑意,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终于恼羞成怒地扑了过去,要将林守溪绳之以法。
“若再惯着你了,你以后可就真的无法无天了。”慕师靖将他压在了身下。白裳玄丝的绝美少女一脸怒容。
林守溪本是来哄她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见到慕师靖生气时的可爱样子,就忍不住调戏、逗弄,这下好了,在他不知死活的调戏之下,慕姐姐似乎真的哄不好了。
林守溪识趣地讨饶。无果。
一时间。Χiυmъ.cοΜ
茶杯倾倒,茶几歪斜,矮榻倾塌。
小禾与初鹭看着这一幕,本想去劝架,但犹豫之后,还是选择远离了战场。“慕师娘平日里也这般活泼可爱吗?”初鹭小心翼翼地问。
“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禾习以为常,淡淡回答。“慕师娘可真特别。”初鹭由衷地说。
魔考徒弟把自己考到“走火入魔”的师娘,初鹭的确是生平仅见了,只不过,嗯.看师父的样子,师父好像非但不痛苦,还乐在其中哎。
疗伤之药妙用神奇,小禾帮初鹭敷过之后,初鹭的伤没几个时辰就愈合了。
这段日子,大焚宗内部的比武里,初鹭连赢了十八场,也正因如此,她获得了一项特别的权力:可以享用千味大师做的美食。
先前因为她的一句话,千味切了一根手指油炸,初鹭对此很是愧疚,但千味非但毫不在意,甚至还感谢了初鹭:
“我以前从未想过,还能用自己的身体做饭,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也让我看到了厨艺的另一种可能性,那截手指不算好吃,但很特别,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将五脏六腑取出来,剁成一盘砸碎,就着美酒好好品尝。”
初鹭听完之后,想着那荒诞的一幕,只觉得心里发凉。但千味是真心感谢她给予的灵感。
寻常的长老只能按照木牌上写的斤两,去享用千味的美食,但初鹭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却得到了可以任意享用的特权。
独乐乐不如(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众乐乐。
今日,初鹭特意去了千味那里一趟,换取了几份美食给师父师娘尝鲜。“今日怎么要这么多?”千味问。
“我受了伤,要养伤,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不能来了,所以想多要点,攒起来吃。”初鹭如是回答。
“这样啊"
千味与初鹭也算是老熟人了,并未怀疑,只是说:“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如果不好吃,可千万别觉得是我做的不好。”
初鹭连连点头。
拎着红檀木饭盒回去的路上,初鹭忍不住咽口水,但她还是克制住了食欲。
“师父师娘,你们吃吧,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初鹭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的。”初鹭很懂事。
但她这拙劣的小伎俩如何能够骗过三头狐狸呢。
初鹭的谎言被立刻戳穿,三位少年少女轮流给她喂饭吃,弄的初鹭极为害羞。饱食之后,四人一同坐在清寂无人的山崖上看满天星斗。
四月中旬。夜凉如雪。
“去年这个时候,广宁寺的桃花还未盛开呢。”小禾忽然说了一句。
明明只是去年今日,但距离的遥远将时间也拉得漫长,如今回想起来,偏偏给人以恍如隔世之感。
日子不会永远安宁下去。
明年今日,她们又不知回身在何方。
漫天星火熊熊燃烧,飘落的雪花像是群星的战,幽邃无垠的夜空里,仿佛无数窥视此间的神明,祂们终有一日要陨坠尘世,将整个世界点燃。
慕师靖忽然想起了扔在巨人王殿的虚弱的殊媱,心底升起一抹担忧,便试探着问:“对了,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是的。”
林守溪点了点头,说:“魂泉之前说,若我们有疑问,随时可以去大雪王宫找她,转眼已十余天过去长安的事,真国的事,都该与她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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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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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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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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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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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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