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罩着一层薄纱,婉约清冷,如墨的青丝梳成简约优雅的发髻,以淡金色的镶玉镂花冠于脑后定着,透着贵气,墨色的长发垂于秀背之上,发的中央用红白相间的发绳系着,打了个灵巧的蝴蝶结,结带两端与那一束长发一同垂落,垂直腰臀。
似月光罩着金色雕花,雅致与贵意描绘着她的清艳容颜,那双冷冽的仙眸映着大雨中的巫家,幽邃如星海。
“这般地方竟还有高楼?”
白衣仙子轻轻自语。
她出身尊贵,承楚国国运而生,自幼便极美,提亲的书信可以垒成高墙,但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仙,一心问道,十岁那年她独自骑白鹿入云空山,迷失桃林之间,一位白裳女子出现,一手牵着鹿,一手牵着她,走上了云遮雾绕的高山。
这位白裳女子是她后来的师尊,她成了仙楼的第三位女弟子,令无数人羡妒。
但不知为何,这位带她山上的师尊似乎不太喜欢她,这些年始终对她冷冷淡淡。
她觉得是自己尚不够好。
大师兄与二师姐各自开山立派,有了自己的宗门,极少归楼,如今的仙楼便由她和白祝看管,但事实上是她一人看管仙楼与白祝……
真仙命灯熄灭,是不小的果,她心怀忧虑,亲自下了云空山的仙楼,踏足这片污浊无垠的土地,她穿行了极远的路,不眠不休,一路上斩妖邪祟物无数,终于翻山渡湖寻到这里。
茫然的忧色在她眸中拂过,大雨重新变得清晰。
神山中的修道者一般不会擅自去城墙之外,唯有散修才喜欢冒险寻求机缘,若非真仙残魄于星盘显示了方位,她定是寻不到这里的,毕竟这只是一个湖畔的小小家族,像这样大小的湖泊世上少说有数千座。
但真正临近此处,见到那蒸干的大湖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一整座湖都蒸发殆尽了?
她带着疑惑寻到了白雾弥天的湖心,湖心倒是清澈无比,仅有的一片水平整似镜,看不到任何涟漪,如镜的湖水中有一座古庭的倒影,古庭大门紧闭,她尝试了许多方法皆不可入内。
这是某位古代神明的沉眠之地么?
仙子做出了简略的猜测。
上古的历史太过漫长久远,哪怕是圣君所著的显生之卷里也有诸多遗漏的神未被记载,她不知道沉眠于倒影之中的究竟是谁,但从这蒸干一湖的神通来看,那绝对是个怪物。
希望不要是某尊邪神……
她自湖心离去,来到了这座群鸟乱飞的古老家族。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中间的大街被撕得支离破碎,两侧院墙尽数倒塌,附近的阁楼或已被摧毁,或被撞得摇摇欲坠。
她凝视了一会儿,龙尸的气息、邪灵的煞气、一些无名的,隐约熟悉的气息……它们混杂在雨水里,暗暗昭示着什么。
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的秘密,她也不觉得这些有多么新奇。
她只是来替师门斩断因果的。
雷电在上空纵横,反反复复,似要将这片废墟般的楼阁点亮,让人看清其间的惨状。
她却不再看。
仙子阖上了眸。
雨丝萦绕如云的襟袖,曼妙的身影与腰后的剑形成一个笔直的十字。
纤瘦的手搭上了剑柄,轻柔地握住,横拉,这柄名剑自鞘中抽出,剑刃如一泓清水,好似随时都要和满天的雨融为一体。
她自高楼跃下。
……
林守溪抱着小禾躲到了树的后背。
他不知来人是谁,更不知她是敌是友,怀揣着怎样的目的,但他们的心中都生出了危险的意味。
小禾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雪发与衣裳皆已湿透,白凰狂躁的髓血已被压了回去,但身体的伤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了。
“逃。”
如那日龙尸自山崖与雾间出现一样,小禾艰难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来者是敌。
林守溪相信她的判断。
他背靠着树,无声地将湛宫收回鞘中,他一手搂住小禾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少女抱在怀中,敛去杀意与气息,飞快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离去不久,高楼上的仙子便将目光落到了此处。
她白裙缥缈,动得却快,跃落之时宛若雷光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那棵断木之后。
她垂首看向地面,蹙起了眉。
就在刚才,她分明看到这里有一具尸体,但尸体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颗烂得不像样的眼球在雨水中蠕动。
剑上有火燎起。
她打算将这颗邪性的眼珠彻底诛灭,剑却亮了亮,似在提醒她什么。
仙子漠然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仙瞳?”
她想起了师尊曾与她说过的一桩往事——百年之前曾有一天赋根骨皆不错的弟子拜入山门,但因他年幼时祭拜过邪神,故而山门中人皆疏远排挤他,一位师叔为了考验他的心性,让他去一座山中面壁静修十年。
这十年静修却令那弟子心灰意冷,他偷了秘籍,叛离了山门。
师叔前去捉拿,却也内疚,觉得此事自己亦有责任,故而让他自刺三剑便放他离去了。
但之后,那个弟子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怀恨在心,他骗取了一位师弟的信任,偷走了宝阁中的一件宝物,那师弟也因此被逐出山门,后下落不明。
宝阁失窃一物,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因为此事,师叔直接错失了成为一代仙楼楼主,坐镇云海十年的机会,故而此事流传很久,令人引以为戒。
无巧不成书。
落在地上窸窸窣窣蠕动着的,似乎就是当年被窃走的宝物——仙瞳。
没想到此行还意外见到了山门的宝物。
传说中这还是颗珍贵的隐秘之瞳,可洞悉人心之秘,比任何拷问的手段都要好用。
只可惜这颗仙瞳已分崩离析,成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肉球,然后飞快地腐烂,流失灵性。
刚刚躺在这里的尸体就是过去山门的弟子么?
修道百年,他的境界修为决计不低,按理说早已修成了见神境的仙人……此地有人可杀仙?
她知道自己更要小心。
女子抬起头,望向断木之后。
因果的线就在那里,她要将线头斩断!
冥冥之中,她忽然感受到,这或许就是自己成道的契机所在。
仙子轻盈地跃入濛濛的大雨里,沿路追索而去。
……
一座破损的废楼下,王二关正收拾着细软准备逃跑。
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救……我……”
王二关回过头,张大了嘴巴,吓得叫了出来。
只见一面破墙之下趴着一个人,那人套着黑裳,衣裳下的身躯被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抬着他,勉强撑起了他的身体,干尸般的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了骷颅般的脸,那张脸的左眼鲜血淋漓,右眼则干脆是一个模糊的、黑漆漆的血洞。
他张着干燥发裂的嘴唇,吐着冷气,近乎瞎了的眼望着前方,再次道:
“救……救我……”
王二关黑天见鬼,已然吓得不轻,他眼睁睁看那鬼东西往自己这爬,木了半天,忽然惊呼起来:“云……云真人?”
干尸模样的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云真人……
王二关知道云真人和小禾打了起来,但……平日里仙风道骨的云真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先前在楼上看的时候,云真人不还占据着上风吗?
怎么回事啊……
云真人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最后的关头,他释放了自己的心魔,伪造出它们啃咬自己的假象,然后利用心魔将自己搬离,飞快逃走……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突然出现的神秘仙子,若非她吸引去了注意力,以林守溪的性格,一定会在尸体上补上数百剑,将他直接捅成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体马蜂窝。
“救我!”琇書蛧
云真人勉勉强强地支起了身子,他面朝着王二关,声音沙哑得像是一百天没喝水的乌鸦。
王二关对于云真人有深深的恐惧,他知道,瘦死的仙人也比他大。
早已习惯了对云真人言听计从的他,在犹豫之后还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他扶起,扶到了身后的破楼里。
入了楼,云真人没再说话,他合上了嘴唇,像是在调息养伤。
王二关坐在破楼的地板上,看着外面成片的废墟,听着喧嚣的雨声,心跳始终慢不下来。
他明明都要趁乱逃了,却还是摊上了这种事。
这是命运的安排么……该死的命运……
他心情烦躁,不由想起了很多家族往事。
王家是望野城有名的家族,靠着兜售法剑和丹药起的家,后来家族大了,老家主得意忘形,做了不少恶事,哪怕每天出门都要以彩墨在额头上写个王字,彰显身份。结果在一个地下的赌场里,他不慎招惹了个丑陋的、乞丐模样的人。
那乞丐竟是个浑金境的散修高人,整个王家都险些被他修灭了。
后来很多人都提起过这件事。
当时老家主被那浑金境的散修拎起,散修用无比轻蔑的眼神盯着他,蘸着自己的口水,一笔笔地抹去老家主额头上‘王’字的笔画,说:
“今日,我将你脚打断,你便改姓干,我将你手打断,你便改姓工,我将你头拧断,你就改姓土吧……”
山野散修无拘无束,他们杀人潜逃,躲入深山老林,纵是斩邪司也拿之无可奈何。
最后老家主不断求饶,用数年积攒的银钱与丹药,勉强换回了自己的命。
为了记住这次耻辱,他让之后所有不能修行的子女,名字里都必须带上‘王’的笔画,譬如他父亲,名字就带个‘工’。
古庭雨夜里死去的王季是他哥哥,王季天生可以修行,这让他嫉妒了很久,嫉妒到以至于那夜哥哥死去,他心中反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他假模假样地哭了半夜,脑子里却全是当初哥哥给自己炫耀名字的画面。
“一年十二月,三月为一季,我是老三,故而叫王季,我这名字,寻常又不寻常,是我爹想了好几天才取上的。”
“哈哈哈哈……我叫王季,可不叫王三哦,王二关,呵呵,二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哥哥呢。”
“一辈子不能修行的废物……”
“废物。”
王二关……一辈子不能修行的废物……
“我呸!”
王二关恶从心头起,他啐了一口,看着外面的暴雨,拳头捏紧。
同时他又感到愉快,他哥哥死了,因为不是处子之身而死的,而他知道,他哥哥甚至没有与女子交欢过……他哥哥有断袖之癖。
而他还好端端地活着,非但可以修行,境界还不低,当初令王家高不可攀的浑金境,未来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可不会去学那林守溪藏拙,他非但不藏,还要极尽地张扬!
他要回王家,要让过去瞧不起他的人跪着磕头!要成为望野城真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王二关这样想着,那张肥胖的脸竟狰狞了起来。
接着,他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云真人。
王二关从不曾想到云真人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但仙人毕竟是仙人,普通人早就死八九百遍的事情落到他身上,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于云真人有救命之恩,待此事过去,他一定会报答我的吧……王二关这样想着。
忽地,一个画面鬼使神差地涌入脑海。
那是孙副院站在云真人面前,模仿预师说出‘你逃不掉的,我在幽冥等你’的画面……他忽然意识到,预师的第二个预言已经应验了,小禾就是那白发女鬼,就是祸乱巫家的根源!
那么,第一个预言呢?
冷风灌入破楼,在缝隙呼啸,王二关毛骨悚然!
他盯着云真人看,脑海中那幕画面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我在幽冥等你……我在幽冥等你……我在幽冥等你!!
孙副院的脸在记忆中扭曲变形,那句话却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尖锐,它仿佛是一句命令,一句指示,于冥冥中告诉了他应该要做什么!
王二关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后背。
云真人微微察觉到了异样,睁开血淋淋的左瞳瞥了他一眼。
王二关站了起来,说:“真人,我去为你倒水。”
云真人没说什么,继续养伤。
王二关倒杯水走了过来。
云真人颤抖着抬起手,接过水杯,他看着王二关白白胖胖的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戒指呢?”云真人记得王二关手上是戴着枚火器般的戒指的。
王二关没有回答。
云真人觉得有些古怪,他抬起头,却见王二关呲着牙,牙齿中咬着枚戒指。
云真人抬头的同时,王二关将水杯中的水泼到了他的脸上,口中藏着的戒指被真气摧动,射出火焰长箭,精准地击中了云真人仅存的左眼。
惨叫声在响彻破楼。
“你……竟敢……”
不待云真人训斥,王二关已鼓足勇气挥拳而去,直接砸上云真人的脸面!
重伤濒死的云真人拦住了最初的两拳,但无济于事,王二关已下定了决心,他将浑身的真气都汇聚到了硕大的拳头上,一记记重拳接踵而去,势大力沉。
恍惚间,云真人见到了一只前所未见的青色小鬼,小鬼对他露出微笑。
咒……是咒!
直到这一刻,云真人才后知后觉地醒悟——邪灵给他下咒了。
他曾对林守溪说过,邪灵对人的侵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也会中招。
这是期死之咒的一种,藏自心魔里,不易察觉,也没什么实际的威力,但它却潜移默化地引导着云真人,让他一步步做出最危险的选择。
悔悟已晚,王二关的拳头不知疼痛地挥来,打得云真人的脸彻底变形,变烂,鼻坍塌,肉凹陷,骨碎裂,左眼从瞳孔中暴突,滚落,惨叫声越渐微弱,最后一拳轰去时,更直接贯穿了他的脸面砸到了墙壁上!
王二关大口地喘着粗气。
云真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亲手给云真人送了最后一程……
他亲手杀了仙人!
似是心障得破,王二关快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疯疯癫癫。
关于仙人的死有许多种美丽的说法,但他显然不在其中,人修仙本就是为了对抗世界,对抗宿命,但他还是未能逃过既定的命运……属于他的山峦坍塌了,他从仙变成了人,死掉的人,一文不值的人。
云真人的断臂无力下垂,残躯上血都淌干了,黑色的道袍看上去就是块裹尸布。
王二关看着自己沾满血肉的手,盯了好久,他泛起了酸呕感,想要出去将手上的血污洗净。
雨声里,忽有脚步响起。
“是谁?!”
王二关此刻情绪激动,话语几乎是喊出来的。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逆光而立,黑漆漆的。
王二关坐在地上,眯起眼辨认了一会儿,终于认清了。
“你怎么来了……快来,我杀了云真人!我把他杀掉了……以后我们不用担心死的事情了……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破楼中,重物落地般的声音沉闷响起,接着戒指滚落,发出清脆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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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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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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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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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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