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家早已人去楼空,还回去做什么?”楚映婵问。
“毕竟是家,总要回去看看的。”
小禾笑了笑,说:“我听说白祝还经常帮我打扫屋子,总不能老是劳烦这丫头,对吧。”
林守溪没有拒绝的理由,巫家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意义,断崖古庭虽早已被湖水淹没,可每逢雨天,他依旧会想起那里。
何况那里还有他们的洞房。
虽同住了两个月,可一想到他们要去荒外,楚映婵心中依旧有着慌乱与不舍,她问:“反正楚门也没什么事,我与你们同去好了。”
林守溪想要答应,却被小禾拒绝了。
“不要,这次是我与夫君的私事,楚楚可不能跟来。”小禾神秘地说着,狡黠的眼眸闪闪发亮。
楚映婵似猜到了什么,既高兴,又失落,她的身份亦不好勉强什么,只能说:“那你们路上小心,记得早些回来。”
两人一同点头。
“你们要走可以,但至少要过了今天。”楚映婵说。
今天是楚映婵的生辰,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辰礼物’却让她愈发失落,可她原本又在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禾临时起意的回家之路并非没有反对者。
慕师靖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反对,理由无非是林守溪总会惹祸上身,很不安全,他们境界也不高,若遇上龙尸邪灵之类的强敌,根本难以脱身,而且雪天道路不好,不宜出行。
慕师靖表面上是在关心他们的安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担心那份不慎遗落在巫家的文稿被发现。
那是三花猫的代表力作,讲述的是魔门圣子于白雪岭决战中不慎落败,被林守溪捕获,为防她逃跑,林守溪以一整面墙壁为枷锁,困住她的腰肢,令她上身在墙外,下身在墙内,可怜又可恶的圣子在受尽折磨之后选择了归顺,最终成了一只外表冷艳绝美,实则百依百顺的‘小黑猫’的故事。
故事层层递进,深入浅出,宛若人一步步走入湖心深处,眼睁睁看着水面不断抬高,将人没住,具有很强的艺术与戏剧之感,慕师靖虽为这虚构故事中的圣子,但她依旧对三花猫的文字造诣颇为欣赏,只是……
她怕小禾欣赏不来。
这东西若让小禾瞧见,她与林守溪可就是真的百口莫辩,可以提前开始书写墓志铭了。
无奈,慕姐姐越反对,叛逆的小禾也就越想回去。
何况慕师靖的担忧大多也是多余的,地面虽然危险,她将白祝的云螺借来飞过去不就成了?
云螺是一等一的神器,有它的帮助,飞往巫家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
慕师靖只得妥协。
当然,她的妥协是假的,她已暗下决定,要尾随他们,在他们抵达‘洞房’之前抢先一步,将文稿偷出来。至于具体该怎么做……
慕师靖很快有了主意。
……
黄昏的时候,小禾邀楚映婵去喝生辰酒,楚映婵在闺房中打扮了许久才出来,房门推开的那刻,雪似也静了几分。
楚映婵的满头青丝挽成了优雅的发髻,被镶玉镂花的金冠稳稳当当地定着,透出了王女独有的娴静贵气,余下的墨发平滑地流泻下来,末端被红白相间的发绳系住,垂至腰臀。
那袭似月华凝就的白裙被余晖一映,透着淡金色,端庄典致,她人间独绝的细腰被漆黑的裙带紧束,与臀背构成了惊心动魄的诱人弧线。
夕阳在她背后坠落,世间的光仿佛不是随时间流逝的,而是被她尽数夺去,林守溪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痴了。
小禾拧了拧他的胳膊,凶巴巴的。
不过小禾不得不承认,楚国的贵家少女就是会打扮,今日的楚楚哪怕是她也不忍挪开视线,相比下来,自己这身带着尾巴的狐裘看上去就有些土土的。
仙楼红亭里,大家又一如往常地聚在一起饮酒,今日楚妙也于百忙之中赶来,为女儿庆贺。
过往的生辰,楚妙总会提一提婚事,但今年,她只字未提。
两个月过去了,小语依旧下落不明,这件事始终悬在林守溪的心头,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徒儿会不会只是孤单时自我排遣的幻想,其实并不存在。
但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自己很快能与小语重逢。
这是没由来的预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师尊为何还不回来?”
正好楚妙在场,楚映婵也问起了师尊的事。
“她啊……”楚妙微怔,随后笑道:“她不总是几年不归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与其担心她,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娘亲。”
楚映婵轻轻笑了笑,觉得娘亲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依旧不明白,师尊忙里忙外,到底在忙什么。
“那扇门就在仙楼之上吗?”慕师靖问。
她问的是传说中的‘异界之门’。
她知道,那扇门通往的是她的家乡,这样的路虽不止一条,但也极为罕有。
“也许。”
楚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为何只有师尊可以通过?”慕师靖又问。
事关隐秘,楚妙低头饮酒,借着醉意假装没有听见,但她是知道答案的:宫语就是门本身。
夜幕落下,明月圆满,仙鹤披着月光飞回,它们掠过云空山上头时齐齐振动白羽,落成了一场羽毛聚成的别致之雪。
白祝跑去和它们打招呼,少年与少女们侧目笑看。
过完这场生辰,楚映婵就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岁的她坐在红亭下,抿了口酒,她努力记下眼前的每一个细节,确保百年之后也不会遗忘。
百年……想到这里时,她又生出了一种缥缈之感,毕竟两年的起起落落就改变了她太多,她虽换回了这身衣裳,可再不是十九岁的自己了,过去的她定格在了无数明月如水的夜里,百年之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也无法想。
少年少女们都在欣赏仙鹤亮翅,唯有楚映婵在打量着他们,她感到了一种孤独,于是偷偷地捉住了林守溪的手,在他手背上敲了三下。
之后,一直到筵席散去,楚映婵总以各种理由给小禾灌酒,酒水很烈,哪怕酒力极佳的小禾也被灌醉了,虽依旧嘴硬,可狐裘下虚浮的步伐却骗不得人。
林守溪抄起小禾的腿弯,将她搂抱怀中,带回楚门,安置在榻上歇息,他守在一边,轻声哄着她,直至她彻底入眠。
慕师靖则将白祝拉到一边,神秘地与她商量着事情,白祝认真地听着,最后拍着小胸脯郑重点头。
慕师靖的计划同样很简单。
陆余神先前送给她的三件法宝里,赫然有一件是装萝卜的戒指,那是蕴含法则之力的戒,容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她身子苗条,蜷缩其中绰绰有余,她决定躲入戒中,然后让白祝把戒指藏在云螺腹部,等抵达之后,她自可从中钻出,换条小路飞奔如楼,夺稿而走。
慕师靖相信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转眼夜半三更。
林守溪睁开眼,看着小禾静谧的睡颜。
小禾虽素来机敏,但云空山的生活太过闲逸,她睡觉时是没什么戒心的,加上今夜大醉,一觉睡到正午也不无可能。
林守溪注视了小禾一会儿,接着轻轻掀开被子,悄然下榻,披上外衣,蹑足推门,走入了雪夜里。
林守溪无声地穿过长廊,来到中庭,碎雪飘零,庭中红梅闭蕾,空无一人。
本就冷清的楚门在夜晚更显寂寥。
林守溪在寒冷与黑暗中驻足等待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正当他准备离去时,耳畔响起了轻微的踩雪声,回首望去,清清冷冷的裙影于月色下迤雪而来,婉约典雅。
“师父?”
林守溪佯作诧异,“你怎么来了?”
“夜深难寐,来庭中走走,你呢?”楚映婵问。
“我也是。”林守溪说。
于是,这对师徒就一同在庭中散步,庭中的花虽在夜间休眠了,可闲来欣赏,却别有一番风趣。
楚映婵依旧是白日里的打扮,她挽着发髻,定着金冠,浑身上下透着凌然不可侵犯的圣洁与贵意,月光与雪色都不及她美。
“这两个月,开心吗?”楚映婵问。
“当然。”林守溪说。
“怎么开心?”楚映婵问。
“事事皆顺心,难分高下。”林守溪回答。
楚映婵抿唇一笑,道:“夜深独处,还说这样的场面话,真是无趣呀。”
林守溪对上楚映婵的笑颜,感到些许羞赧,他说:“谎话说得笨拙,会被认为是真心之言,真话说得漂亮,反倒会被误解成是花言巧语的慌,我也无可奈何。”
楚映婵听着他的辩解,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声:“孽徒。”
而夜深人静,也只有这位孽徒陪在她的身边。
“师父……开心么?”林守溪也问。
“白天殚精竭虑为你这孽徒授课,晚上却还要受你欺负,你觉得为师会开心么?”楚映婵注视着他,眼眸泛着幽邃的星光。
林守溪只觉冤枉,心想明明是师父你……
他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只是道:“如今没了神侍令,师父回归自由之身,以后就再不用担心这些了。”
“是么?”
楚映婵脚步忽停,她仰起头,看着落下的雪,微笑着问:“时至今日,你还以为你是靠神侍令降服我的?”
林守溪一愣。
他看着楚映婵唇上潋滟的星光,恍然明白了什么。
元赤境的她会因神侍令而受制于人,但仙人境不会,再强大的法印也无法让弱者奴驭真正的强者,这是境界的鸿沟。
那这两个月……
他看着楚映婵,这位出尘的仙子正在对他微笑,她妆容已褪,月色却似为她上了更美的新妆。
原来,神侍令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林守溪心绪颤动,再也无法克制,伸出手想要揽住她的腰肢,楚映婵却灵巧地躲过了他的手,轻轻摇头,说:“不要心急,为师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师父请问。”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悄悄邀见你?”
“嗯?我们不是恰好偶遇的么?”林守溪笑着反问。
见楚映婵秀眉蹙起,神色不善,林守溪才乖巧地回答:“不知道。”
“因为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楚映婵的答案意外地简单,“我很害怕。”
林守溪可以理解这种害怕。Χiυmъ.cοΜ
再简单的路途都会暗藏危险,更何况是这样的远门。
“我害怕分别。”楚映婵继续说:“不是所有的分别都能相逢的,自从见过了你与小禾之后,我决定要将每一次分离都当作永别来看待。”
林守溪轻轻点头,承诺与安慰都是无力的,但他仍然说:“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回到师父身边的。”
楚映婵浅浅地笑着,又抛出了下一個问题,“你为何喜欢为师呢?”
林守溪从未想过她会这样问。
楚映婵继续说:“你在神域中拼死保护小禾,我立在一旁尽数目睹,终生难忘之余心中亦生出了可耻旳妒,我本以为它会渐渐烟消云散,但……”
她走到花树边,目光落到闭蕾的梅花上,“但之后见你还活着,我满心欢喜,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少年,收你为徒亦是我私心作祟,我本想这样就好了,将你送到小禾身边,一切功德圆满,可不死国中色孽之印将我百般折磨的一个个夜晚,身边陪着我的人是你,我心中想的也是你,之后你百般护我,我明知不对,却也无法将情感压下……”
话语顿了顿,仙子将梅上的目光移到了林守溪身上,“这是我喜欢你的理由,我想知道你的。”
“喜欢需要理由么?”林守溪问。
“需要。”楚映婵不让步,“难道说,你只是垂涎美色而已么?嗯?”
林守溪与她对视着,仙子的眼眸中亦透着迷离的雾气,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话语就会成为吹散雾气的风,让那隐藏在雾后的爱意显露出来。
“当然不止。”
林守溪终于开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在不死国陪了我这么久,我本就心生爱慕,但我起初以为这种感觉会逐渐消散,直到……我看到了你。”
“看到了我?”
“嗯,我看到了在背后偷偷写我们名字的你,看到为了给我做饭连夜背诵菜谱的你,看到在镜前千般选择衣裳的你,看到假意将自己头发弄乱装作睡醒的你……”
林守溪这样说着,白裙仙子却渐渐慌了神,她檀口微张,美目轻摇,似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这,这根本是她的私事,当时她也将门窗掩好了,怎么会……
“你……你竟敢偷窥我?”楚映婵轻轻颤抖,羞不可遏。
“是洛初娥的法术。”林守溪大概解释了一番。
只可惜,这般神术在离开不死国后就失效了,他之后虽有研究,却无力破解。
“竟是……如此。”楚映婵仙颊泛红,当初雾里,她没有想到林守溪会这么容易地接纳她,那时的她又惊又喜,却不解缘由,只将答案归结于轻浮孟浪,直到今天才洞悉了真相。
知道真相后回看,当时林守溪的诸多话语分明就是刻意的逗弄,而她人前端起的仙子架子又是何等的花拳绣腿?
楚映婵螓首低下,将柔嫩的樱唇紧紧咬住,心脏因不安而狂跳,鼻翼也因紊乱的呼吸而翕动。那该是何等丢人的情态啊……她这样想着,只觉得无地自容,再支不起一丝清冷的气质,意乱情迷间,只听林守溪继续说话。
“既然看到了,又怎能装成视而不见。”
林守溪柔声说:“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现在……总之,我已对不起小禾,绝不可再对不起师父了。”
林守溪这般说着,再无法压抑,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手顺着仙子秀丽的脊线上攀,滑入墨发,镂花镶玉的金冠似是多余之物,被林守溪轻轻解下,掷入雪中,发结解开,只轻轻一摇,满头青丝登时如泻下,披垂于肩上白衣。
楚映婵垂着衣袖,身躯轻轻颤抖。
“现在你是好色之徒。”楚映婵将‘徒’字咬得极重。
“师父不喜欢么?”林守溪反问。
“喜欢。”楚映婵似是献降了,她淡淡地笑着,清澈的眼眸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媚态,“谁让为师也身负色孽之罪呢?”
楚映婵亦抬起衣袖,将他抱住。
少年的情话销魂蚀骨,她再难自矜,心神荡漾间,只顾用尽力气将他缠紧。
周围暗了下去,庭院像是竖起了与世隔绝的黑色墙壁,月光从虚无遥远的夜空洒下,不偏不倚地落到他们身上,将彼此的衣裳照亮,他们不敢见光,却贪婪地汲取着唯一的明亮。
“要了我。”楚映婵说。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林守溪未能听清,问了声:“什么?”
楚映婵更羞,她微微仰起娇柔婉媚的脸,话语如丝,“怎么,还要为师纡尊降贵地央求你么?”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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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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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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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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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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