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太阳降临身前,慕师靖与小禾乳白色的肌肤被映得宛若金绸,瞳孔中除光之外再无他物。
这位人神境大圆满的神女近在眼前,她们终于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姿容。
连斩十一头残肢巨人以后,金光折射的太阳圆盘已是恢复正常大小,它悬停在神女的发后,金光凝成的上古文字随着圆盘缓缓旋转,这些文字据说是先祖流传下来的,隐藏着原初的法术之秘。金色圆盘的周围同样有十二道细长金光,它们是修长旳棱形,是光的结晶体,与日晷似的圆盘组成了图腾模样。
神女娉婷而立,衣裳简约,上裳下裙束腰之带皆为白色,一眼望去如乳浇身,唯右袖绘有淡金色的九羽凤凰纹路,她身段浮凸,傲挺非常,这曼妙身段本该流露的艳丽之色皆被她眼眸中至深的寒冷洗涤干净,唯有胸上锁骨处抄有细如绣花的经文。
此世存有残佛,有人猜测这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佛经,也有人说她独创法门‘大日冰封诀’心法的开篇,完整的要诀抄录在她的身躯上,这绝世强大的心法与世人不过一衣之隔,只是从来无人可以得见。
慕师靖觉得眼前的女子已然超脱了血肉之躯的范畴,她的身躯像是白光凝成的雪白圣体,哪怕赤诚相见心中所想也绝非亵渎,而是对造化万物的光的顶礼膜拜。
小禾则是另一种感觉,她惊慑于这天神般的美感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恐惧,仿佛她的身体里藏着什么秘密,害怕被光照见。
小禾看向了她腰后的黑剑,猜到了她的身份。
“多谢时神女相救。”小禾立刻说。
慕师靖这才回神,也行礼道谢。
时以娆瞳孔中金光渐退,回归了黑白分明的纯净,纯白的裙摆微动,她已来到了小禾与慕师靖的面前,她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位少女,古井无波的眼中又泛起了一缕稍纵即逝的涟漪。
“你们是她的弟子?”她问。
无需解释,她们立刻明白,这句话中的她指的是道门楼主。
“是。”慕师靖说。
“不是。”小禾说。
时以娆点点头,难得地问:“她走到哪一步了?”
慕师靖与小禾对视了一眼,她们皆想起了过去曾听到的传闻——这位时以娆大神女修道以来唯尝一败,所败给的人正是她们敬爱的师尊。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敌人了,不过这种‘敌’可大可小,想来时神女气量宽广,应不会因此为难晚辈。
慕师靖默默地想着,摇首道:“师尊乃天人也,弟子随师尊修道至今,尚不知师尊姓名,又如何能知晓境界深浅。”
说完之后,慕师靖又补了一句,“若时神女真想知道,不若以后来仙楼作客,师……诗诗也可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小禾发现,慕师靖在长辈面前还真是出奇地礼貌。
“以后么……”
时以娆略一回忆,尚是少女之时,她也曾在大河之畔,对着暴雨中的滚滚山洪起誓,今后一定要将宫语击败,雪当日之耻。古语有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如今已快三十个十年了,她什么也没有做,却早已无仇无怨,唯剩一点埋在心中的执念。
时以娆望向天空中乌云形成的漩涡,与那紫星对视,说:“莫说以后,今日我们未必能离开此处。”
小禾与慕师靖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惊——此地究竟何其险恶,竟连圣壤殿的首席神女都没有离开的自信。
时以娆没有同她们解释,她只是伸出手,说:“跟着我。”
小禾语慕师靖一左一右牵住了时以娆的手。
金色的太阳光盘如受惊骤缩的瞳孔,化为一线,连带着三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修真者为一部分功法分了层次,阶次最高的为‘神’阶,神阶功法通常为禁术,唯有人神境之上的大仙人才可以传承这一绝学,能记载在神阶中的,通常是类似破碎虚空、掌间山河之类不可思议的秘术,它象征着人类修真者的极限。
此刻时以娆动用的就是神术,她的念咒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小禾与慕师靖什么也没有听见,唯陷入一个金光熠熠的世界里,这似是时以娆的精神内府,她们看到了金粉朦胧的天空,其中隐约矗立着千万座高耸的神像。
轰——
金光宛若寂灭的雷电。
一息之后,她们的身影重现。
她们周围先前斩杀的残肢巨人堆积如山。
——她们依旧身处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慕师靖讶然。
她能感受到时以娆用了类似于瞬息移动的法术,但法术失效了,她们在移动的过程中遇上了一面扭曲的墙壁,被隔在了原处。
“有东西在干扰我的法咒。”时以娆说。
神女冰冷的话语弥散如雾,死寂的夜色里,她们望着空无人烟的四周,不由感到了一阵由内而外的寒冷。
时以娆在成为圣壤殿首席神女之前,曾是祖师山的大师姐,她精通于祖师所创的万法,但在这妖煞塔中,她傍身的万法却失灵了。
她对此只有好奇并无惊惧,因为所谓的万法也只是她诸多剑刃中的一把。琇書網
“我们不能直接走出去吗?”小禾问。
毕竟木姐姐就是走进来的。
“晚了。”
时以娆说:“结界已成,漆暗弥空,人不得出。”
话音才落,时以娆念头一动,太阳图腾的圆盘翅膀般张开,将她们尽数笼罩,接着,太阳升起,带着她们飞快地攀上了一座山峰。
自山峰之巅向下望去,先前惨烈的战场已变得模糊,视野所及唯有山峦间起伏的叶浪与那充斥群峰间的风啸,更远处的视线则被隔绝了,唯剩一片黑色,仿佛妖煞塔的黑暗已无限蔓延了出去,永远也不会触及边界。
周围太暗,唯有中央的山峰终日闪动着红光,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山体布满了红色的裂纹,覆盖在上面的岩石鳞片般层层剥落,整座山在慢慢地向上拱起,中心处的矛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着,这是魔王逃离封印的征兆。
“你叫什么名字?”时以娆看向小禾。
“巫幼禾。”小禾回答。
巫幼禾……
神女发后的金盘时正时逆地转动,其上文字变幻,正在推演计算。
“来此处之前,我于圣壤殿翻看了真正的隐生之卷,卷中说,妖煞塔曾是一片封印之地,被封的妖物骨血割裂,长眠不得苏醒。”
时以娆开口,冷漠的声音语调娓娓:“将关键的部位拆除,埋在不同的地方……对于一些无法杀死的存在来说,这是一种常见的封印之术,封印这头妖物所用的就是这种。”
“它的骸骨被这座镇压,埋在了大地深处,蕴藏着神念的心之精血则被抽炼而出,藏在其他地方。”
“你将它带了回来。”
时以娆盯着小禾。她没有动用任何瞳术,但它的眼睛里像是充斥着无形的冰雪,一眼就令小禾如坠冰窖。
慕师靖的猜想应验了。
从没有所谓的天赐传承,一切都是恶魔的阴谋,它将髓血的下落传达给了小禾的姑姑,让她带着小禾——这个它精心挑选的容器将神血取出,带回妖煞塔。
在常人眼中,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对。这是既定的命运,而她是天选的少女。
“它要苏醒了,害怕么?”时以娆问。
小禾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生死的瞬间,死亡日夜上门做客,她已习以为常。她从来不怕死亡,只害怕连累亲人朋友。
时以娆看得出她是真心的,点了点头,说:“这一千年里有无数的绝世天才,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尘世等待了千万年的那个人,是要带领人类由污浊走向纯净的命定者,但他们无一例外皆陆续凋亡了……你在我见过的天才里亦是顶尖的,希望你不要抱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禾从她冷漠的语调中感到了一丝关心。
“我当然不会有这样蠢笨的想法。”小禾理所当然地点头,还看向了一旁的慕师靖,顺口道:“对吧,木姐姐。”
慕师靖神色却有些古怪,她贝齿轻咬,片刻后才心虚地说:“是啊,青山处处可埋道骨,修真者随时也是殉道者,谁会有这样愚笨的想法呢?”
时以娆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确实是宫语能教出来的弟子。
收回思绪,时以娆凝望长空,片刻后晶莹的红唇微张,话语幽冷飘出:
“要来了。”
似言出法随,瞬间,那枚黑紫之星扭转,明亮的一面对准了此处,与此同时,雪亮的电光从云层中亮起,从苍穹生出,砸落大地,火在妖煞塔的境域内燃烧起来,黑烟冲天。但这火势注定不会太大,因为在雷声姗姗来迟的同时,豆大的雨点紧跟着落了下来。
暴雨倾盆。
……
像是流经天庭的长河决堤,这场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正在赶路的楚映婵本在分心冥想修行,只觉眼皮上光线一闪,紧接着,她一身雪白的纱裙就被浇下的雨水淋透,湿漉漉地黏在了肌肤上。
她的修为本该足以让她反应过来这场雨,并以真气进行抵挡,但她没有,于是因此感到了不祥。
“怎会突然下雨?”
楚映婵伸手接了些雨水,放在掌心审视,这不是普通的雨水,它带着腐蚀性,若没有这一身境界修为傍身,雨水甚至可以直接灼穿皮肤。
转眼,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雨水击打大地的声音。
林守溪飞快取出一柄竹伞,撑在了楚映婵的上方,竹伞是他亲自削造的,伞面裁剪的是洛初娥的衣裳。
林守溪同样有不好的感觉。
离了不死国,在最初的小打小闹以后,他与楚映婵始终在全速赶路,不眠不休,偶有小憩也是在修行,如今他们的行程速度虽超出了预期,但距离妖煞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先去前面看看。”林守溪凭着直觉说。
两人顶着暴雨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坡的高处,接着,他们嗅到了浓浓的、暴雨也遮不去的尸臭味。
站在坡顶向下望去,他们看到了一条浑浊的河,河水中漂满了妖怪的尸体,它们已死了很多天,腐烂得不成样子,但林守溪依旧能感觉到,它们并非是被刀剑杀死的,而是死于某种诅咒。
此地荒无人烟,唯一妖怪聚集的地方只有妖煞塔,这些尸体显然来自那里。
妖煞塔出事了么……
林守溪与楚映婵并非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但当这种可能性真正摆在面前时,他们不由感到了紧张与恐惧。
“这是……”
楚映婵俯身望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正当林守溪打算越过这条不宽的河流前去查探情况时,身后的暴雨中,噔噔噔的声音密集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
那是蹄声。
白茫茫的雨水里,有什么蹄类生灵正在接近,它踩着泥泞的土地,健步如飞,很快就露出了它雄壮威严的模样,那竟是一头类似麒麟的生命,它高达数丈,头声羊角,身披五彩,红色的鬃毛在暴雨中飞扬,如不灭之焰,它面像威严如狮,低吼不断,不停狂奔时足下踏起的水花也有数丈之高。
见到了这头健硕的鳞兽,林守溪以为是统治此处的凶物,立刻拔出湛宫,做迎敌的架势,楚映婵却按住了他的手,说:“等等。”
鳞兽转眼跑近,呼啸着停了下来。
林守溪这才发现,麒麟后面拉着一架车,车子的帷幔也是白的,与这茫茫大雨融为一色,先前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大兽吸引,竟未能发现。
“这像是云空山的瑞兽。”
楚映婵说:“云空山饲有鳞兽,除了仙楼那头纯种的麒麟外,还有诸多吞饮龙髓不死而异变的猛兽,这样的我似在云空山见过。”
才说完,白色的大车已停在了面前,林守溪及时将伞撇在面前一遮,才挡住了这鳞兽急停时溅起的水。
鳞兽与车一同停下。
雨中,帘子挑开,帘中之人投来视线,对望之后他们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异口同声道:
“怎么是你?”
只见车帘后面,来者白袍金冠,雍容华贵,正是在升云阁中与他们有些过节的陆余神。
冤家路窄,在这泼天大雨与广阔的大地上,他们竟这样意外地相逢了。
“你们是去妖煞塔?”陆余神问。
“是。”林守溪回答。
“那就上来吧。”陆余神不爱废话。
这般规模的大雨,哪怕是他们,赶起路来也会滞慢许多,如今去找小禾是头等大事,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意升云阁的小摩擦,直接上了车。
车帘一落,暴雨隔绝在了外面。
陆余神往车厢一侧靠了靠,给他们让出了些位置,问:“你们不是一个月前就一同下山了吗,怎么才走到这?这一个月里你们都在做什么?该不是在行那禁忌之事吧?”
“当然不是。”
林守溪与楚映婵一齐说。
“哦?那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虽久在闭关,但云空山中都在传,你们两是未婚夫妻,此事难道是假的?”陆余神嘴角噙着笑。
林守溪一惊,心想一定是双思思误会了自己的话语,以讹传讹了……当然,他也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讹。
“假的。”
林守溪与楚映婵同时说。
“你们两倒是默契。”陆余神吃惊。
“没有!”
依旧是异口同声。
林守溪与楚映婵同修一种心法,又进入过彼此的精神内府,早已在精神层面建立了无形的联系,此刻急于辩解,便形成了这一幕。
此话说完,他们心虚地对视了一眼,齐齐闭唇。
林守溪以肘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楚映婵心领神会,立刻问:“陆仙师半步人神之躯,亲自驱车前往妖煞塔做什么?”
“妖煞塔出大事了,你们不知道吗?”陆余神问。
两人心中齐齐咯噔一下,林守溪再忍不住,立刻问:“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有上古的妖物要苏醒了,真相如何,要看了才知道。”陆余神慵懒地说着,问:“临走之前,你们师尊没有说什么吗?我还以为她早就料到了呢。”
两人一同摇头。
陆余神皱起眉,她本来只是玩笑,现在真的觉得,这对师徒之间有猫腻了。
“对了,我师尊去哪里了?”楚映婵立刻问。
她与林守溪消失了这么多天,师尊竟没有寻他们么……楚映婵觉得,哪怕师尊不那么喜欢自己,也该去寻林守溪才是呀。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陆余神更觉奇怪。
“我们应该知道什么?”林守溪问。
窗外暴雨不休,陆余神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伪装后,才说出了仙楼发生的事:“你们的师尊离楼了,在走之前,她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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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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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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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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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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