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大殿。
纪平生站在殿中,双手背后来回踱步,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意,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怒气。
在他的面前,上清宗的一干弟子按顺序排列,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想干什么啊?!”
“你们要造反啊!”
“一个个的要上天啊!”
“宗门容不下你们了,要拆家是吧?”
纪平生充满怒火的咆哮声响彻在大殿内,震得他们全身一哆嗦,羞愧的低下了头。
只有两人。
绮罗和赤正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头发抖。
而景木犀虽然跪在地上,但依旧腰板挺直,面色平淡,看不出一丝悔意。
“你什么情况,你这表情,感觉自己没错呀?”
纪平生沉着脸瞪着景木犀,怒道。
景木犀撇了撇嘴,说道:“是绮罗师妹和四师弟先动的手,我只不过是被动反击而已。”
“反击?!”
纪平生怒极而笑,差点没一脚踹上去。
“你都没受伤反什么击?一剑弄坏了小半个宗门,这叫反击?这叫犯罪!”
从后山到上清宗大门口,留下了一道如同小沟壑一般的剑痕,所到之处的房屋建筑装饰全毁了,损失极大。
最让纪平生生气的是,景木犀这一剑如果在偏一点,就要连带他的房子也给砍成两半了。
要知道他的屋子里可是还有老头子的灵像呢。
幸好景木犀的剑直,如若歪了一点的话,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景木犀了。
“还不是他俩先炸了后山的,我没受伤,可家被炸上天了啊!”
景木犀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犟。”
纪平生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他翻手掏出了那把沉眠已久的戒尺,冷冷说道:“伸手。”
“啧,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打手吗?”
“不打手,打你的剑可以吗?”
“那还是打手吧。”
景木犀伸出了手,纪平生毫不留情的拍了下去。
他使的力气很大,第一下就给景木犀的手上打出了一个红印。
“罪一,破坏宗门!”
“罪二,顶撞宗主!”
“罪三,死性不改!”
啪啪啪啪啪啪!
戒尺噼里啪啦的落到了景木犀的手掌上,他的手掌以肉眼可言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纪平生一边打着,一边骂着,控制着心中的火气。
还不能全部发泄出去,毕竟后面还有人排队挨打呢。
足足扇了五十下,纪平生才停手,冷声问道:“疼吗?”
景木犀如实说道:“不疼。”
然后纪平生又扇了五十下。
“疼吗?”
“这回疼了。”
纪平生最后一尺子砸到了景木犀的脑袋上,板着脸说道:“罚你把剑痕填平,将坏掉的房屋建筑全部建好!”
“是。”
景木犀情绪低沉道,这得要多久啊!
惩戒完景木犀后,纪平生又转头看向了第二个目标。
看着绮罗如同仓鼠一般老实不说话,纪平生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先给了绮罗一下子。
“现在老实了,早干嘛去了!”
纪平生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果没有绮罗非要闹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才是罪魁祸首。
“宗主......”
绮罗捂住被打的脑袋,抬头泪汪汪的看着纪平生,呜呜呜的叫唤道:“我也没办法啊,你是知道的呀,如果不抓个人回去,我就要被抓回去了啊!”
她说的纪平生也知道。
好像是一个小师叔给她的任务,让她捕捉四皇子,如果抓不到,就要把她强行带走。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破坏宗门和平的理由!
纪平生恶狠狠地瞪着一脸委屈状的绮罗,斥责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牺牲你的师弟啊!”
“就是就是,心肠太恶毒了!”
“这不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吗,什么办法想不出来!”
“嘿嘿嘿,老太婆你活该。”
“实在不行你让你小师叔来,我和秉烛夜谈!”
“欺负我四哥,屁股给你打肿!”
纪平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他身边蹦跶的赤红玉。
这是哪里来的作死小能手,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挨打边缘疯狂试探吗?
纪平生用戒尺拍了赤红玉的脑门一下,语气冰冷的说道:“去你哥后面跪着!”
赤红玉微微一愣,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纪平生,惊诧道:“你让我堂堂公主,大炎皇朝未来的女皇跪着?!”
“你放心,你必不可能是女皇。”
“本公主不是你们宗门的人啊!”
“可你现在就在上清宗。”
“你难道还敢打我不成?!”
纪平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猜猜我敢不敢?”
赤红玉被纪平生盯的浑身一颤,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敢说了,想了想后还是屈服在了纪平生的淫威之下,一溜烟躲在了赤正阳的背后。
“我的那一份,还请加在我哥身上,拜托了。”
宁可让哥哥受伤,也不愿意让自己受伤,真是大炎好妹妹。
纪平生也没强行让赤红玉老实跪下,转头继续教训绮罗。
“以后,不准你在找正阳的麻烦,否则逐出宗门,懂了吗?”
绮罗抬起衣袖遮面轻泣,哭戚戚的低声回道:“知道了。”
看着软下来的绮罗,纪平生不为所动,铁石心肠,甚至心中还有点小兴奋。
“伸手,挨打!”
“能不能不打手啊,打肿了怪难看的。”
“哦,那就不打了,晚上我去你房间单独惩罚可以吗?”
“那还是打手吧。”
纪平生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在短短的一分钟内便将绮罗的手打肿了两圈。
“罪一,欺负师弟!”
“罪二,无视宗主!”
“罪三,破坏宗门安定!”
“罪四,破坏宗门环境!”
待到纪平生停手后,绮罗含着泪对着自己的掌心一个劲的吹气。
“好疼......”
“鬼才信你。”
然后,纪平生转头看向了幼鲲,幼鲲也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下来。
幼鲲错在哪里?
好像没错吧?
算了算了,不管有没有错,先打了再说。
纪平生直截了当的说道:“伸手,挨打。”
幼鲲微微一怔,满脸不甘心的大叫道:“我没错啊!凭什么打我!”
“好,顶撞宗主,打二十。”
幼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又不讲理!”
啪啪啪啪啪!
解决幼鲲后,纪平生转头看向了赤正阳:“你可有辩解之言?”
赤正阳摇头:“弟子没有。”
他能说什么,他能说自己根本没错,全是师姐找茬吗?
能说,但没必要。
他看出纪平生在正在气头上,就想要教训他们一顿。
既然宗主想打,那就让他打吧,反正也疼。
“啧。”
钓鱼执法失败,纪平生有些失望:“伸手吧。”
赤正阳老老实实的伸出了手,他还怕纪平生打的不过瘾,伸出了两只手:“右手是我的,左手是替小妹顶罪的。”
纪平生高抬轻落,与之前打景木犀和绮罗的力气完全不同。
“罪一,欺骗宗主感情!”
“罪二,破坏宗主环境!”
“罪三,没了。”
惩戒完赤正阳后,纪平生又看了一眼赤红玉,吓得赤红玉缩脖低头。
现在的纪平生在她眼中就如同吃人的恶魔一般,已经上了‘绝对不可招惹’的名单。
赤正阳之后,还剩下最后一个弟子。
纪平生将目光放到了菩提身上,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菩提却先开口了。
“宗主,小狱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菩提眼中充满了警惕,神情紧张的说道。
纪平生:“......”
连名字都起好了吗?
幸好那个丑了吧唧的大花还没有化形,否则的他不保准自己会不会因为嫉妒而拆散菩提和大花。
纪平生一脸黑线的说道:“没有人会看上一朵花,我是让你伸手!”
“伸手?”
菩提一脸疑惑道:“弟子何罪之有?”
纪平生眉头一皱,陷入了语塞。
他也说不出菩提有什么罪过。
但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
纪平生沉吟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掀起师兄衣服,有失礼仪。”
菩提:“......”
菩提一脸震惊的看着纪平生,他万万没想到纪平生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宗主命,不可违,是宗主要看的,不能怪在弟子身上。”
菩提一脸认真的说道。
纪平生嘴角一抽,又说道:“你强取豪夺师姐的宠物,大罪!”
菩提摇头道:“师兄欺凌弱小,弟子不能坐视不管。”
“明明师姐和师兄打起来了,你却不出手阻止,无情!”
“宗主不也没出手吗?”
纪平生咬着牙瞪着菩提,这家伙怎么话这么多,看来要使用必杀了。
“宗门内不允许饲养魔物,你一会儿就把那朵大花扔了吧。”
菩提沉默几秒后,缓缓地伸出了手。
将宗门弟子全部教训了一遍后,纪平生的心中的火气发泄出去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没想到,没想到挨个打一遍的感觉真不错啊!”
纪平生坐在黑曜石桌上,看着下面跪成一排的弟子们,喃喃自语道。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教训全宗弟子,这种爽快感简直令他沉醉。
要不要以后经常找点理由打一顿他们?
半年一次,还是三个月一次?
“都起来吧。”
纪平生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站起来了。
虽然只是跪了一小会儿,但这些弟子都感觉到了一股屈辱。
都是成年人了还被打手板,真丢人啊!
纪平生看着他们,问道:“知错了吗?”
弟子们异口同声:“知错了。”
“那就好。”
纪平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吩咐道:“景木犀去把你破坏的地方修好。”
“绮罗和赤正阳去把炸掉的后山搭起来。”
“菩提你去把那个大花安置好。”
“幼鲲你看好你的小伙伴,别让她乱跑。”
“好,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纪平生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
就当他们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绮罗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就拽住了幼鲲和赤红玉,大叫道:“等等!”
所有人脚下一顿,转头看向了绮罗。
“还有事吗?”
纪平生皱眉问道。
“有,事还挺大!”
绮罗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了幼鲲,说道:“幼鲲,你来说吧。”
幼鲲一脸茫然:“说什么?”
说棺材的事啊!
绮罗黑着脸给幼鲲传音道。
“啊!对啊!”
幼鲲猛然想起,老宗主的棺材飞了啊!
“师姐还是你说吧。”
幼鲲连连摆手,推脱道。
“不不不,还是师妹你说吧。”
“别别别,师姐你有点担当行不行!”
绮罗和幼鲲来回推脱着,都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纪平生。
“你们两个,有话直说打什么哑谜!”
纪平生被这两个人搞的一头雾水,沉着脸大喝道。
“哎呀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赤红玉也是知情人之一,她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大,你家老头子的坟被狗刨了,刨完之后棺材没了。”
纪平生微微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
绮罗补充解释道:“那个,就是......宗门里的大黑意外发现,老宗主的棺材丢了。”
“对,就是大黑发现的,与我们无关。”
正在神隐中的大黑:????
这回听明白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老宗主的棺材没了!”
“不可能,上一次我去看的时候,阵法还在呢!”
景木犀和赤正阳一脸惊色的喊道。
菩提对老宗主没印象,可他俩却是实打实的被老宗主和纪平生领回来的,哪怕老宗主坐化多年,心中依旧抱有感激之情。
“事实如此,真的没了。”
绮罗说道。
景木犀和赤正阳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的怒火骤然升起。
可还没等他俩发怒,就被纪平生浇了一盆冷水。
“哦,这件事我知道啊。”
纪平生十分平静的说道。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纪平生,脸上挂满了惊疑之色。琇書網
“宗主,你早就知道老宗主的棺材没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啊!”
“什么时候没的?飞哪里去了?”
他们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疑惑,情绪十分激动。
“别激动啊。”
纪平生安抚了一下弟子们后,说道:“前几个月我做梦梦到了老头子,梦中他说自己很孤单,想让我陪陪他。”
“我心思老头子都托梦了,我也不能无视啊,就悄悄地把他的棺材挖了出来,放到了石床底下,陪他睡一段时间。”
“本来我想陪几天就给他埋回去,可后来就忘了。”
“想来,老头子的棺材现在应该还在我的床底下压着呢吧。”
景木犀:“......”
绮罗:“......”
幼鲲:“......”
赤正阳:“......”
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纪平生,大声惊叫道。
“你陪一个棺材睡了半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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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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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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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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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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