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不是在为赵婕妤纠结。
事实上张北川还不知道赵婕妤的情绪。
他在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关于王友聪。
准确的说,和王友聪无关。
和周蓓蓓有关。
张北川不太愿意想起周蓓蓓。
在临川,阮金龙临时变卦,周蓓蓓大声质问的张北川的时候。
张北川已经彻底和周蓓蓓划清了界限。
张北川将他和周蓓蓓划成两个世界的人。
井水不犯河水。
那天以后,张北川烧掉了关于过去的一切。
尤其是日记。
整整三本日记,占据了张北川的整个青春。
从初中开始,张北川都会写日记。
跟自己的说话的感觉,让张北川觉得很神圣。
三本日记,记载的内容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周蓓蓓。
在烧掉日记本前,张北川随身翻看了几页。
其中一遍记载的是周蓓蓓来月经——肚子疼的事:
“你在课桌上半趴着听课,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捂着肚子,脸上惨白!
我知道你来亲戚了,很难受,但却无能为力。
我整个人都慌了神,心上心下,一节课要偷看你好几回。
看过一本校园言情小说,上面说喝红糖开水有用。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决定一试。
学校里面有热水,但没有红糖。
翻墙出去买红糖,在超市里面遇到了班主任……
虽然跑得足够快,还是被看清楚了。
给你泡了红糖开水,送到你面前。
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脸却红得厉害……
下午,我被班主任罚站,我爸骑着那辆拉纸板的破三轮来学校挨批斗。
在教室最后一排,我站着能看到你背后如瀑布一般的头发。
那么柔,那么顺,像是会发光……
我看见你坐得笔直,听课是那么认真。
我知道,你的肚子应该不疼了。
红糖水起作用了……”
张北川默默的看完这一页日记,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
他笑了笑,笑着笑着,鼻子发酸……
他曾经那么爱周蓓蓓,那么爱。
但他从未向周蓓蓓表白过……
张北川听说过一句话:“要想永远陪在一个人的身边,就不要对她(他)说,我爱你……”
张北川觉得这句话是有道理了。
学生时代的爱情,从来都是半途而废。
更何况,周蓓蓓也绝对不可能在学生时代谈恋爱的……
面前的火焰,映得张北川瘦削却轮廓分明的脸火一般的热。
火焰里面有看不见的烟,熏得张北川两眼是泪。
那是张北川用来烧掉日记本的火焰。
是告别过去的毁灭火焰。
第一本日记是在初中时代。
字里行间的幼稚,读了让人忍不住想笑。
上面大篇大篇的山盟海誓:
“我爱周蓓蓓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三分之三……”
其中还有血书,
划过手指,用鲜血写个“我爱你,周蓓蓓”
暗黑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
张北川最先烧掉这一本日记。
那些海誓山盟,在现在看来,就像是一记记耳光。
自己抽打着自己。
张北川想到了一个非常伤人的词:
“自以为是!”
然后看第二本,高中时代……
高中时代记录了许多细节。
有很多珍贵的回忆。
其中包括他和周蓓蓓有过“同床”的经历。
那是在高三,毕业季。
一群人的远游。
迷路后,凌晨一点多,周蓓蓓和张北川才很狼狈的找到一家宾馆。
不知道是老板搞怪,故意安排;
还是恰好如此:
宾馆里面仅剩一张大床房!
张北川当时很有大男子主义,提出让周蓓蓓休息。他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一圈,一夜也就过去。
周蓓蓓提出,他们可以轮番睡。
后来,两人就睡在了一张床上。
激动得张北川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但也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时候,张北川将周蓓蓓当成女神,天使,活菩萨……
如今在看到这些文字。
张北川自己都佩服当年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个夜晚,是如何做到“坐怀不乱”?
为什么就能那么“君子”?
张北川嘲笑自己。
如果,那一晚发生点什么,会不会后来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大概会!
也大概不会!
多年以后,张北川在视频上看到,有大神解说“男生活该单身的几张表现!”m.xiumb.com
或者是“男生低情商的表现!”
一条条看过去,张北川竟然发现自己中了好几条。
其中就有:听不懂女生的暗示……
在女孩子的面前显得很幼稚……
将爱情看得很纯粹,很圣洁……
在女生面前总是太诚实……
一条条,一幕幕……
张北川深有体会。
终于,张北川发现自己的曾经是多么的笨拙、鲁钝、幼稚……
然后,一切终究都是过去……
张北川将日记本扔进火中。
前后差不多十年的日记,被火焰不到十分钟就烧得只剩下一堆纸灰……
张北川在燃烧自己“青春”的火焰上面点燃了一支烟。
张北川是从不抽烟的。
但从今天开始,他开始抽烟。
腾腾的烟雾,口腔路过喉咙……
刺激的气味让张北川猛烈的咳嗽起来。
除过被烟熏出来的眼泪。
这一次,是呛出来了眼泪……
一口气吸完了三支烟,张北川从此学会了抽烟,踏入了烟民的生涯。
多年以后,张北川开始戒烟,一次难过一次,总是很难解掉……
那时候,他又开始后悔今日为什么要吸烟?
张北川将烟头扔在了火堆里面,站了起来,说:
“过去的就过去,爱了就爱了,遗憾就遗憾,有什么呢?”
张北川彻底和过去告别。
从此,在面对周蓓蓓,如同一个路人。
他承认周蓓蓓好看,也承认自己无可救药的爱过周蓓蓓。
这是张北川身上的坦诚。
后来,张北川遇到了禅宗的大师——三川朝阳大师。
他说,张北川天生有佛性,能顿悟,可破执,心中自有一尊佛。
张北川笑了,说:“放下一个爱了许多年的人的时候,依旧承认自己爱她许多年……或许就是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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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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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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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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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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