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梁思尧又痛失挚爱,最后陪伴梁思尧的风华女帝终究没有扛过这一个冬天。
在大雪之日,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热爱的月国,以及梁思尧。
盛花历元年元月元日,梁思尧与风华女帝的独女,月清枝,登临月国帝位。
改年号盛花为历。
当曰新帝登基,月国举国欢庆,而在这喜庆迎新之日,梁思尧为女儿加冠喝了最后一杯酒,便迈着老迈的步子,牵着他那还同样老迈不堪的黑马,出了月国都城。
这一走,月国之人再未遇见这位一生传奇的相丞。
有道是杏雨多落,达州城建立在高山林密之地。
城市大都依山而建,此处之民是真正的靠山吃山。
这一日达州城内来了一个老人,牵着匹老掉牙的黑马。
老人全身衣衫褛缕,老马稀瘦不堪,春风一吹,身上的腥味却是让一整条街的人掩鼻不已。
梁思尧一路杏花一路雨,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却就是凭着路这样子一直走下去。
至盛花历三月却是来到这依山之城达州城。
由于梁思尧与大黑马的样子,因为连着三月未曾打理,行装却是有些邋遢了。
看到的大人们都避之不及,不过孩㙜都感觉比较有意思,一个个好像看到什么比较稀奇的事情一样。
跟在梁思尧与大黑马身后吵吵闹闹。
大黑马身老心不老,虽然走路走的气喘吁吁,不过从依然明亮的大眼睛中可以看出,它依然想跟着孩子们玩闹。
梁思尧一路行,一路见,谁也不知道这欢喜界一行,对梁思尧的内心造成了多大影响。
人生除非从未拥有,但拥有之后又失去,那种痛彻心扉是难以想象的。
不知不觉间梁思尧走到一处,卖着早点的豆花铺前停下。
不由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碗豆花饭了。
这次触景生情,却是有一种回忆起往日的岁月的欣喜。
软糯温香的豆花一大勺,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再蘸上一小碟辣子粉,啧啧那嗞味。
似要把梁思尧这一颗已经日渐老迈的心唤醒似的。
摊主是个心善的人,看着梁思尧的样子有些可怜,特意给他多加了些米饭。
刚刚忙完,用脖上的白巾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也不嫌弃梁思尧身上的臭味,与梁思尧攀谈打趣着。
“老丈,从何处来啊!看你这样子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是赶了不少路吧!”
梁思尧也与摊主闲聊,从谈话间摊主也感觉梁思尧应该不是普通人。
言淡之间自有一股气度在,只是想不通这馊衣老丈如何沦落至此。
莫不是家中又逢不变不成。
摊主自有山中人的淳朴与热情,但也是个心里面藏不住事情的人。
对着梁思尧那是越发好奇起来,几句闲话谈开,终于还是把心里面的诱惑问了开来。
“老丈,莫非是家中遭逢变故,郁郁之下出来散心的。”
刚刚问完却又觉的这样子讲有些不妥。
又想补救一下,便谈起了此地名胜之地。
“要说我们达城,自古便有巴山之下溪夜语的美称,每逢春暖之时,外乡入巴的游人,那是络绎不绝。”
“老丈来此的时间刚刚好,既然来了,不妨妨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这山这水这人这景,却是与外乡大为不同的。”
梁思尧听到摊主乍出口问出的问题有一瞬间愣了神。
自己这还真是让这摊主猜了个正着,确实是心中郁郁,无处渲泄之下,只好四处走走。
闲话嘛!就是这样,对方讲到了一个感兴趣的点,双方后面聊起来自然不会太差的样子。
梁思尧又问摊主,“你怎知我这样子是有心事的样子。”
摊主被问了一下,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
想了想却是想到了自己心里面的一些隐藏的不如意的事情,拿起了靠在门旁的旱烟管,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哎,这人啊!无非生老病死,年轻时啊!情爱事业都想这些,老了就是病痛以及白发送黑发。”
梁思尧听完摊主的话,又不自觉的问了一句,“哦,那摊主你感觉人除了以上几等,还有没有其他追求。”
摊主继续抽着旱烟,听着梁思尧这样说道便舍了烟管,用白巾抹试了几下嘴角道。
“有啊!怎么没有,就拿我这个铺子来讲,不就是这样嘛,一天天迎来送往,这住在附近的街坊可是一睁眼就想着我这一口的。”
“看着这些认识多年的乡亲街坊,每次从我这小铺内吃的心满意足走出去的时候,我啊!心里满足着呢!”
“老丈可不要看我没有多少文化,就因为我没有自己的追求,做了这些年的豆花铺。”
“这人啊!愿意来吃我一手豆花,夸赞我手艺好的街坊乡亲,那满意的样子就是味道追求。”
梁思尧与摊主聊了一会儿,扒拉了最后一口豆花。
给摊主付了饭钱就走了,说是要去看看摊主口中的巴山景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
摊主也热情指路。
费了好大力气,梁思尧与大黑马终于爬上了一座不高不低的小峰。
但尽览山景已可见,三月的山上清冷,雾气凝结打湿梁思尧的衣衫与大黑马的皮毛。
但一人一马却是眺望山中美景,一时之间都有些忘了山下那种种所经的烦心事。
这个时候梁思尧久已干涸的丹田,灵力之芽重又复生。
见山中美景时,梁思尧想到棠船老板的感恩之心,摊主对客人满意的追求之心。
是啊!人生一世,纵有千般不耐,万般不堪。
不正如清冷的山中空气,如织的空中湿雾一般。
非如此不足以组成山中美景。
非如此不足以组成人的生活。
不如意处既是如意,常怀一颗感恩心。
人生也就有了锚定之处,逝去的已经逝去了,可是还在的人事物,自己不应该更加去珍惜珍爱嘛。m.xiumb.com
“哈哈哈哈”达城三月的雨不定,雨中老丈走马,竹杖芒鞋。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梁思尧边走边口中喝唱,路人皆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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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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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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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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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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