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答便好。这豆腐丝是蛋青加杏仁浆混合后,于屉上蒸制,是也不是?”
“不错。”掌柜干脆答道。
“为调豆腐的香气,便又将其切丝后置于豆浆中浸泡,是也不是?”
“不错……”
没想到连这个,陆云昭也品了出来,掌柜的眼角无形中,浮出一抹算计。
“那便是了。”陆云昭淡淡一笑,“不过蛋青腥气,杏仁苦涩,如果加些许牛乳,或许能让此羹汤增色不少。”
“哈哈哈。”见这陆云昭不但将汤羹做法说的一字不差,竟然还提出了改良意见,掌柜的虽然不悦,却还是镇定赔笑,“陆四爷不愧是京城头号饕客,小人佩服!”
“啊对了。”陆云昭复又想起什么,“天下美食皆讲求的是原汁原味,自然而然,所以还是奉劝掌柜的回归本真才好。”xǐυmь.℃òm
“做菜如此。做人,亦是如此,你说是不是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雅间,只留下面色铁青的掌柜佯装施礼,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陆四爷,说的极是……”
这番话,听得陆家兄妹是大快人心,而看客们亦是拍手叫好。
想不到区区一碗羹汤,竟能吃出这许多门道,顿感不虚此行。
对下一局,更是充满期待。
连莫名其妙输了此局的陆挽澜,也甘愿为了进入下一局,押宝了一两银子。
那掌柜见十六雅间的八仙灯,又重新点亮。
心中冷笑一声,哼,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便示意侍从敲响铜锣:“下一局!斗彩!”
“所谓斗彩!便是请诸位贵人,将面前各色宝物的色彩雅称,一一道来。”
听罢此言,众人又跃跃欲试起来,这一题没什么难度啊。
陆挽澜自然是信心爆棚:“我当这斗彩有什么难的,左不过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
“就是!”陆云策亦是狂傲地翘起二郎腿:“我看他们就会夸大其词,其实没什么大本事!”
然而,当侍从奉上一件,渐色七彩釉瓶之时,二人还是愣了半晌。
“禀二位客官,此瓶是小店老板的至宝,瓶上共计一百二十六种色彩,请客官仔细辨认。”
“一百二十六种?!”
陆挽澜只当是这人在自吹自擂,虽不想承认有多厉害,可还是蹙着弯眉,认真端详。
这彩瓶从远处瞧着,确实只有七种颜色。
但凑近一看,每种颜色均是由浅至深,层层递进,看似相近,却大有不同。
陆云策见小妹张了张口,立马提笔等待。
又见她迟迟不说话,便又将笔放了回去。
如此反复数次。
眼瞧着着那侍从敲响铜锣,陆挽澜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妹,这些你都不认识吗?”
“呃……”陆挽澜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无妨,下一局也不过十两。”
陆云策向陆挽澜投去鼓励的目光,又随手扔了一定银子给那侍从。
“这才第三局,放松,不要紧张。”
本以为自己只善泼墨,不懂色彩,技不如人,输了也算正常。
可当陆挽澜听到其他雅间高唱的答案,却隐隐感觉到一丝怪异。
“天字二号间,淡黄釉瓶,黄白油、松花、缃叶、苍黄。”
“地字三号间,罗绣猫蝶石榴雕花团扇,青粲、翠缥、人赖、水龙吟……”
“玄字一号间,蓝釉白花三足炉,窃蓝、监德、苍苍……”
“黄字三号间……”
……
听来听去,竟无一间的答案超过十种颜色。
“他们是不是故意针对咱们?”
陆云策虽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名称,却也听得出来,那些个物件的颜色都是简单常见,根本不似眼前宝瓶的复杂稀有。
陆挽澜心底狐疑,自己男装打扮,连写字都只让六哥代劳,应该是没人发现身份才对。
更谈何有意刁难?
莫非,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顿了顿又回道:“也说不准,且看看下一局的情况。”
陆云策一直认为,之前的斗宴、斗彩,小妹定是被人找茬,才无奈输掉两局。
可让他欲哭无泪的是,接下来的斗绣、斗香两个环节,小妹抽到的题目明明是最简单的,却还是输的彻头彻尾。
看那一百两银子,转眼之间便打了水漂,陆云策显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妹,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对刺绣的了解,怎的还不如那些臭男人?”
“谁规定是女孩子,就一定要懂刺绣?”
“那你天天用香粉,眼前的十香丸是怎么做的,你也说不出来吗?”
“我用香粉,又不是做香粉的,不知道也很正常啊!”陆挽澜只觉莫名其妙,气不过又怼了一句,“六哥怎的只顾说我,好像你知道答案似的?”
说完又嘟起那半边红肿的小嘴,心里愤愤不平。
这些大男人,也真是够无聊的,出的都是什么破题目!
“我~”
陆云策见小妹又忽地瞪了自己一眼,顿时不敢说话,一手捂住半张脸唉声叹气。
难道自己和哥哥们,从小教小妹拳脚功夫,带她吃喝玩乐,游山玩水都是错了?
现在后悔没有培养小妹女红画艺,已然来不及了。
好在她已经嫁进了燕王府,不然,就她这个臭脾气,想找婆家怕是个天大的难题!
想着想着,竟然觉得萧晏之有些可怜。
妹夫,你受苦了……
再看斗过五局之后,场上十个六雅间,八仙灯仍然亮着的,只余半数。
若想进入下一局,则要押宝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就为了在这玩个破游戏,就要扔出去一千两银子,那跟冤大头有什么区别?
多数聪明人便想止步于此,陆云策亦是如此打算。
“小妹,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心想着接下来的游戏,说不定更难,看小妹这架势就是平白无故送银子。可也不想说些难听话打击了她,想了想便说道:
“那个,不是我不想陪你。主要是,六哥这个月的零花钱,不够一千两了。这斗八仙,我瞧着不过是些矫情造作的玩意,没什么意思。你这嘴还肿着,五哥说不准快回来了。”
“好!不玩了!”
陆挽澜觉得六哥说的话很有道理,原本来这就是看热闹的,现在却平白无故受了这些闲气。
说完便要起身出门。
却听楼下那掌柜,“当当当”连敲三下铜锣,茶楼顿时雅雀无声:
“诸位,前几局只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斗宝环节,才是重头戏!”
与此同时,几名公子一齐抬了个物件走上台来,那掌柜瞬间精神抖擞:“下一局需要一千两押宝,想来诸位觉得并不值得。”
“所以,先让诸位贵人,一睹此物风采,再下决断!”
说罢,便一手揭开覆于其上的红布:
“此物,唤作狼王骨刀!它的主人,正是丹巴七部,前部落联盟首领,纥石烈·帕尔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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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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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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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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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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