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陆云昭虽一脸懵圈,可也晓得兹事体大。
要说自大周开国以来,陆家仗着诸多商铺日进斗金有些盈余,平日里都会在各地投下大笔银子购宅置地,增开铺面。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打算将手伸向山西地界。
所以,即使是搞混了单子,这上面记载的也应该是别处的田产才对,绝不可能会是这些连地契都不曾见过的山西田地。
一想到那边守备军叛乱刚被镇压,圣上定会下旨将那鱼龙混杂之地查个底朝天,若是在这个裉节上被查出自家小妹的嫁妆里,混入了不该有的东西,陆家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登时坐立难安。
可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儿:“这些嫁妆都是我亲自挑选,一样一样放进箱子里的。那单子更是我生怕别人不靠谱,专程让老三核对后,依样写来。他办事向来稳妥,断断不会出了差错!”
“是啊,三哥向来谨慎。”陆云策点头符合。
看着二哥陆云帆亦是同样表情,陆挽澜没说话,只耐着性子细细端详手中这一册嫁妆单子,除了这一页外均为首饰名目,并无错漏。
而其他单子的边角,偶尔也会穿插几条田产名目。虽寥寥数语,却能将州、县、都、里所辖境内的田地状况分析得清清楚楚,这错漏之处似乎并非疏忽所致,倒像是三哥有意为之。
她抬眸看向陆云昭,观其眸中神色便了然:看来四哥所想与自己如出一辙。
“此事,关系重大。”陆挽澜眸色深深,沉思片刻才道,“此中关节,还是要等三哥回来,与他商议再做定夺。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先解决眼前之事要紧。”
几位哥哥点头同意,命人收拾了正厅后,又一齐送小妹回到卧房,才放心去离去。
然而,当陆云策前脚踏刚进自己卧房,便见陆云帆和陆云昭后脚便跟了进来。
只象征性地问了下三哥陆云礼的情况,待得知刑部一切如常后,就开始对老六与姚家姑娘独处的细节刨根问底。
陆云策原本以为实话实说便能打发了这两位兄长,却不料这二人得知自己见了姚廷安后,更是变本加厉。
“可以啊老六!这八字还没一撇,岳丈就来瞧女婿了!~”
陆云帆听到这话,双眼直冒金光。一屁股坐上了外间的圆桌上,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云策:
“这黑灯瞎火的,那姚廷安见到自家女儿被你拐到家里来,都没说下来抽你,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二哥你又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成我的岳丈了!”一遇到这种问题,陆云策解释不明白就烦得要命。
可陆云昭却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把,只昂扬着脖子宽慰道:“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嘛!有你未来岳丈做主,你那大舅哥说什么都没用!老六你放心!”Χiυmъ.cοΜ
陆云策无语,却又见陆云帆一惊一乍。
“对了老六,你未来的孩儿叫什么名字,可想好了?”陆云帆想到自己不日就要有侄儿了,便迫不及待想要卖弄文采,“你看,要不然哥哥我先帮你取一个,就叫......”
“哎呀二哥!”陆云策实在不想听两位兄长瞎扯,起身便将二人推出门外,顺便还用陆挽澜和萧晏之转移了火力,“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们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小妹和妹夫,他们圆房的事,那才是头等大事!”
趁两人愣神间隙,陆云策急忙锁了房门钻进锦被。
陆云帆本想踹开房门再逗逗老六,却被陆云昭制止:
“老六说的有理,这事不能再拖了!听小妹的意思,妹夫是想再来场婚礼才肯圆房,那就要先建新王府。可又须得先解决莲花渠那块地下头的东西,才能帮妹夫张罗建府事宜。”
谷</span>一听这茬,陆云帆又来了兴致:“这圆房~不是有张床就行?跟建新王府有什么关系吗?不过那块地下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啊?不解决了还不能建府?”
“这......”陆云昭欲言又止,“我告诉你,老三若问起,你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见二哥点头,陆云昭便把嘴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
陆云帆听完,吓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后头:“真的假的?”
“哎哟~你小点声嘛!”陆云昭深深叹了口气,“先紧着要紧事忙吧,等过了时疫,再去找老三商量怎么处理。”
他说完,便也懒得再管其他,揉着太阳穴径直回了卧房。
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陆云策,听到门外两位哥哥脚步声渐渐消失,这才看着被姚水月攥过的袖口心有戚戚:
完了,那姚廷安不会真的想让自己做女婿吧......
几位兄长在暗处伤透脑筋,可陆挽澜倒是乐得清闲。
有四哥陆云昭负责调运城南所需物资,二哥陆云帆包揽六哥退亲事宜,六哥陆云策盯着刑部里三哥动向。陆挽澜虽觉得无所事事,可也再放心不过。
加之肩伤未愈,由着小喜侍奉了汤药,便捧着萧晏之送给自己的耳环沉沉睡去。
由陆家这三位兄弟经手的事情,仿佛也都按部就班进行。
只是从入夜到破晓,刑部衙门后堂的一间茅房,却没有一刻安生。
听着里面一泻千里的震撼响动,数位戴着面纱的刑部官员和户部算手皆一脸担忧。
“哎哟~你说这姚把总是做了什么孽了,明明没被染上时疫,却要因为为那病患试药搭上半条命!”
“是啊,若再这么下去,人可就要废了!可请了大夫了?”
“请了请了,说是再过半个时辰,会有一位从宫里头出来的御医过来。”
几位官员正嘀咕着,就听前堂传来一声通传:“陆大人!太医来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陆云礼暗自松了口气,轻轻抬手道:“快传。”
话音才落,便听见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满脸煞白的姚松鸣被几名衙役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了出来,见到陆云礼还是那副淡然嘴脸,此时已经连咒骂的力气也没有:
“陆、陆大人......令弟的药方,到底是救命、还是夺命?”
“自然是救命,那付贵人吃了一副药,已经不再高烧了,还要多谢你仗义出......”
未等陆云礼说完,姚松鸣又觉腹中肠鸣翻滚,摆了摆手便转身冲入茅房。
恰于此时,堂外忽地传来阵阵铁靴胄甲之声。
一队神机营中军将士押着个太医,带头人高声阵阵:“陆大人,此人庸医一个,不但瞒报宫中时疫沽名钓誉,还为宫中贵人擅开虎狼药,草菅人命害死了太子生母付贵人,此等大奸大恶之徒,还望大人必要严惩不贷!莫要碍于手足情面徇私枉法!”
话音甫落,一脸疲惫的陆云归便被几人推进了正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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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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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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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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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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