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挽澜不分场合地惊呼,萧晏之眼底藏着一片暗沉,结实胸膛起起伏伏,轻启满是腥红的薄唇:
“怎么?本王还没死,王妃就想着里应外合了?”
“你说什么?!”
瞬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陆挽澜本欲和声和气解释一下自己是无心之过,可现下见萧晏之竟是前后判若两人,还将自己如此联想,便愤怒地甩开他有力的大掌。
“萧晏之!你别太过分!”
“咣当”一声,刚刚艰难起身的男人应声倒地,连带着将他身后矮几上,半人高的十二连枝铜灯一同撞翻在地。
极强的内力,让他嘴边未干的血迹又被新的覆盖,滴滴点点落在寝衣上,瞬间便被衣料的浓色掩埋。
“咳、咳……”
烛台连带着灯油“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暖橘色的柔光,将萧晏之毫无血色的脸映出一抹蜡色。
若不是听见细微的轻咳从他喉中传出,陆挽澜还真的以为他要断气了!
“喂!喂萧晏之!你,你别吓我啊!”
见这男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挂掉的模样,陆挽澜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强压嗓音惊呼着将他从地上拖起:
“你、你行不行啊?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呀?”
她一边语无伦次,一边将浑身无力的萧晏之扔上床榻,可是毕竟男人要高出自己许多,他又重心不稳向后栽倒。
这满头大汗的小人,也不知肩上何时被这男人修长的手臂攀上,一不留神便也随之跌上了面前结实的胸膛之上。
挣扎片刻,正欲起身,后脑却被一只大手覆着压了下来,陆挽澜低呼一声旋即贴上了萧晏之满是甜腥的胸前。鬓发微乱的小脑袋轻轻一抬,便抵上了男人刀削斧砍般的下颚。
与此同时,空谷回音般的嗓音亦从耳畔传来:
“本王、行不行?王妃可以试试。”
萧晏之说着,转身将胸前小人儿重重欺在身下,结了霜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惊鹿般的双眼:
“不过好在王妃今日诸多不便,不然为夫、岂不是又要死在你手上?”
“啊?!”
陆挽澜一头雾水,这男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什么死在你手上、我手上?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
天知道方才这个女人的内力,险些震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杀人于无形,也不过如此罢了。
“呵……”萧晏之笑开了颜,殷红鲜血衬得他贝齿惨白,连同笑容也蒙上了一层摄人心魄的鬼魅:
“陆挽澜,你、有多少事,瞒着本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可粗重的喘息之下是接近猛兽一般的低吼:“你真是越来越厉害,很好、有意思……”xǐυmь.℃òm
到头来,她还是前世的那个她!
不过,谁输谁赢,本王说了算。
想到这,萧晏之开始剧烈地咳嗽,面前小人儿懵懂的面庞在他眼中变得模糊。
他抬手为她抹去脸上的血点,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声音。
“萧晏之……”
看着面前男人瞳孔骤然凝成一团,陆挽澜登时大骇,顾不得萧晏之所说的他们是谁,还是否在暗中窥探,便朝门外大喊:
“唐风!迟铮!快进来!”
奋力挣脱这男人沉重的身子,书房门扉已被人从外推开。
刚刚包扎好伤口,闻声赶来的唐风,进门就看见王妃揪着自家王爷的衣领,而自家王爷竟是满脸血迹斑斑!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王妃手下留情啊!”
他早知道王妃是个硬茬子,肯定不喜欢王爷霸王硬上弓。
可现在竟是不敢相信,王妃竟然把王爷给揍成这个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陆挽澜懒得解释,凤眸怒瞪双手托着萧晏之,“快来把你家王爷安顿好!”
“哎!哎!”
唐风连忙应承着,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就冲了过来。
腾出手的陆挽澜,赶忙招呼迟铮:“去请五哥过来,就说……”
萧晏之不想大张旗鼓,那要编个什么理由好呢?
一想到今日特殊,便灵机一动:
“哦对!你就跟五哥说、说我痛的满地打滚,让他赶紧过来!”
“是,姑娘。”迟铮领命便欲出门,可是刚打开门又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又道,“姑娘,王府上会驭鹰的人就在院外,您什么时候想见,属下就带她过来。”
“好,一会儿我在偏房见她。”
说话间,唐风已经将自家王爷安置妥当,见王妃眼中寒芒陡绽,吓得小跑出来,毕恭毕敬垂首:
“小人已给王爷换了寝衣,王妃还有何吩咐?”
“王爷说,让你煎药。”
“煎、煎药?”
唐风听罢此话,顿觉寒气笼罩脊背,咬了咬两腮紧实肌肉不再多说一语便退出书房。
身在定国府别院的陆云归,刚刚为陆云帆熬完汤药,便听到迟铮说小妹不好,脑门上的汗珠尚未来得及擦,就疾冲而来。
可当看到床榻上的萧晏之后,不用陆挽澜多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小妹,你坐着等等,我先为王爷诊治。”
陆云归说完,取出玉色的脉枕。
将萧晏之手腕小心翼翼置于其上,温热的指肚点中他腕脉,一阵嘈嘈脉象如涛涌来。
“砰!砰!”
萧晏之站在燕北雪原上一个小小的城墙上头,这城池小到他根本从舆图上找不到名字。
开山劈石般的爆炸声彻夜回响在耳畔,城门被辽东铁骑重甲撞击,铁钉迸飞,门板碎裂,眼看就要破防。
这是最后一座城。
若是破了,那就意味着自己退无可退。
三日前,他率燕北骑兵与陆云烈辽东铁骑一战,却被敌军石雷钻地,子母雷从旁偷袭。
戈甲俱裂,人马纷飞。
不得已才退至幽驰门三百里开外的一个无名城池。
城墙上的雪盖了一层又一层,刚刚被血染红就被冻成鲜红的宝石。昨夜倒下的尸体,不等同伴们掩埋,今晨就连同未流干的血,被茫茫耀目的白色抹去。
仿佛这些将士从未来过这世上,更没有浴血奋战过一般。
就像权利的争夺,尽管厮杀的过程惨绝人寰,可等待失败者的便是胜利者对他们充满恶意的书写,或者是无论对错地尽数抹杀。
“总要给兄弟们寻条活路!”萧晏之握上了身侧的雁翎刀。
黑火药已经打得一颗不剩,火铳也变成了铁榔头。城中无粮无草,将士们已经许多天是靠着吃雪充饥。
他没有选择。
“王爷!”唐风握住萧晏之的手腕,胄甲的刺骨冰冷随之穿透他整条胳臂,眼神中迸发出骁烈的火焰,“属下愿为马前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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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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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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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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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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