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陆云帆和六哥陆云策,被赌在偏殿的门口。
因是在太后的寝宫两人不敢喧哗,正急得直转圈,忽见太医把方子送出来,生怕宫里的人不尽心,便一同跟去膳房熬药。
正好也去看看四哥陆云昭,一整天在都在膳房忙得怎么样了。
徘徊在不远处的淑太妃绞着帕子,故作淡定,可还是担心偏殿内陆挽澜的情形。
她本以为萧晏之不过去上个把时辰就能归来,却没想现下这天都快黑了,竟是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如今儿媳又伤成这个样子,可要让她如何是好?
忽听帐中似有响动,淑太妃本想去近前瞧瞧。可这偏殿门口总是时不时走过几个宫女嬷嬷,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把婆媳反目成仇的戏码演下去。
思于此,便叫上身边的侍女,向正殿行去。
陆挽澜睁开眼睛,只觉周遭一片陌生。
天顶上垂下来几缕明晃晃的金色软纱,轻飘飘笼在她两侧,上面织着祥云如意暗纹,无数坠着蜜合色细珠的金丝流苏,错落有致排在软纱之上,风一吹来还散发出龙脑气味,让人心旷神怡。xǐυmь.℃òm
小喜一如往常候在床边,见她睁眼,满脸担忧的神色稍稍褪去:“姑娘,你终于醒了。”
身后的迟铮端了杯清水递来,梨影也忙不迭送上软枕给她靠着。
陆挽澜此时喉中干涩,正小口小口咽着清水,却听正殿忽地传出“啪嚓”一声,杯盏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圣上萧靖禹愤怒的回声,竟是隔着数道雕花扉门传进几人耳中。
见陆挽澜疑惑地挑了挑柳眉,小喜便心领神会低声回复:“姑娘,咱们现下在太后娘娘寝宫的偏殿,正殿上,是圣上在与太后和皇后议事。”
陆挽澜了然地点了点头,想来这哨鹿行宫虽五脏俱全,可地方不大宽敞,估摸着正殿偏殿只是一墙之隔,便又示意几人说话更要慎重。
才将水杯放回迟铮手中,便见这小喜这丫头又红了眼圈:
“姑娘这马球当真是用了命去打,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了,几位爷心疼得不行,要是让他们知道姑娘是被王……”
小喜话未说完,便见自家姑娘对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瞬间意识到隔墙有耳便住了口。
陆挽澜弯了弯唇角,复又躺下:“我没事的,这点伤还要不了你家姑娘的命。太医来请脉,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说姑娘是月事不调,气血亏虚,回头进些补气养血的方子,再吃些药膳,便可恢复了。”小喜说完又替她盖上蚕丝锦被。
“只说了这些?”陆挽澜惊诧回问。
“嗯,就这些。”
“这倒是怪了。”陆挽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反复握拳想要调动内力,可任由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感觉不到半点气息的涌动。
嘶~
这内力,莫非不是体验装,而是包月的?
回想这两次内力的出现,都是在月底开始持续差不多七天,然后在次月初二爆发后瞬间消失。
上一次还是大婚那日,这一次便是今天。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触动了内力的出现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地听到小喜又道:“奴婢想起来了,太医说姑娘下次月事期间万不可饮烈酒,不然腹痛不止要受苦楚的……”
陆挽澜忽地眼前一亮,脸上却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两次内力出现的时间,恰好都是月事持续的时间。
不会这么巧吧……
难不成?难道?
见自家姑娘似乎满面愁容,迟铮便贴着她耳朵禀报一些别的事:“姑娘,三爷和王爷应是在十七渡口被埋伏,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属下见淑太妃给了姚松鸣一支金簪,让他拿着去找岳总兵,不知何意。”
淑太妃和岳总兵?
这又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刘公公也忒不是东西,姚把总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就是不肯通传,万一真有个大事小情,岂不是……”小喜听到这满脸不忿,却也只敢小声抱怨,毕竟宫中耳目众多,她自是要谨言慎行。
陆挽澜轻捏着水葱般的指尖默默良久,若神机营遭到埋伏,那便是对圣驾极大的威胁,刘元海侍奉两代君王,圆滑忠心自不必说,断不会想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会用圣上议事的理由搪塞姚松鸣,不予通传。
他这番推三阻四确是反常。
也不知那姚松鸣靠不靠得住。
“迟铮,你带着梨影抄小路去十七渡口,兴许还能帮得上忙。”
“可是姑娘你……”迟铮有些迟疑,陆挽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是有人趁机加害身边没人怎么行?
却见陆挽澜抬手示意她息声:“我今日马球场上一战,大家都看在眼里,即使动了歪心思的人十天半月之内,也不会对我下手。顶多是言语上为难几句,我应付得过来。再不济,还有几位兄长和淑太妃。”
“是,属下遵命。”迟铮恭敬回礼,便带着梨影退出殿外。
而这边刘元海前脚刚送走院使大人,就听殿内又摔碎了一个茶盏。
他吓得脖子一缩,脑门瞬间蒙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连燕王妃两个侍女大摇大摆出了鹿鸣殿都没有察觉。
紧接着,便见几位阁臣愁眉苦脸走出门扉,刘公公见状拱手相送,顺便想套两句话来:“二位王大人有礼了,不过是商议王七姑娘与乌伦格世子的婚事,圣上怎么动了这么大火气?”
“哼!”王家大老爷,礼部尚书王维全冷哼一声。
“这乌伦格世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明明是他向咱们大周求娶世子妃,竟是要把陆大将军打下的徒单部领地作为嫁妆要回去!这事儿要是成了,那我们王家的姑娘嫁过去,岂不是成了大周的罪人!”
“就说是嘛!”王家三老爷,工部尚书王亦全点头附和。
“竟有这事?”
刘元海震惊,想不到这蛮夷世子以贺寿之由威风没耍起来,竟是琢磨着打秋风了!
二位王大人道了声告辞,便又见户部尚书姚大人踏出殿外,没等刘元海上前,便在他面前伸出五指叹了口气:
“五十万两白银,他是真敢要啊!”
“这……”刘元海面上震惊转为慌乱,难怪圣上龙颜大怒,今儿自己怕是要把闹大拴在裤腰上伺候圣驾了。
惊魂未定之余,只听内里传来一声怒喝:“刘元海!给朕把段临叫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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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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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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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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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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