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梁王府,她就没想过与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交集!刚来这儿,那踢断她肋骨的那一脚,让她感受到这世界深深的恶意,这件事,过不去!
沐清瑜换好衣服,马车已经停在宅子门口,她走出来时,车夫将上马凳都摆好了。
正准备上车,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看着那墨色锦衣,以及那张剑眉朗目的英俊的脸,沐清瑜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本来清浅的神色更淡了几分:“说了,我没空!”
楚昕元道:“本王有空!”
沐清瑜瞥他一眼,道:“你有空关我什么事?难不成堂堂梁王殿下,要来迁就我的时间?”
楚昕元负手而立,他身形颀长,却不显得文弱,骨子里既散发着矜贵之气,又散发着英武之气,使他越发英俊逼人。
当初他披甲回京,银盔白马长枪,气势也正如此时一样,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京城闺秀,孔家千金孔芷悠都因为他当时那一面,当街求嫁了。
可惜,沐清瑜却视如不见。
楚昕元收了气势,道:“你今日不是要去威武侯府吗?”
沐清瑜不说话。
楚昕元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你说,是你一个人去更好?还是本王陪你一起去更好?”
“我一个人去更好!”沐清瑜毫不客气。
楚昕元笑出声来,他意味深长地道:“所以你是要做实这一阵京城里关于你被赶出梁王府的传言吗?”
沐清瑜:“……”
“那些留言是你干的?”
“你觉得我有这么闲?”楚昕元笑得很欠扁,“你看,世人就是这么现实,哪怕是你强烈要求搬出去的,可是他们仍然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一个女子。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不如我,所以觉得只可能是我把你赶出府。”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
“本王知道你不在意,但是裴霁呢,他也不在意吗?”楚昕元悠然。
沐清瑜:“……”
裴霁并不是她的软肋,但是是她不想伤害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说了,今天有空,所以,陪你回你外祖家!”楚昕元慢悠悠地道:“放心,本王定不会让裴霁看出咱们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沐清瑜淡然:“随你!”
这人无利不起早,不知道这次又想干什么,可明知道他是利用,她还只能接受。
楚昕元也不礼让,就要上马车。
沐清瑜拦住他:“你不是有马车?”
楚昕元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准备陪你去裴家,王府的马车当然是打发回去了。怎么,你想跟本王一起坐王府的马车?那本王再让他回来?”
沐清瑜无语,他分明是故意的,这点小事她也不想纠结。再说,还是自己家的马车坐着香。如无必要,她绝不会再上梁王府的马车。
楚昕元上了车,四平八稳的坐下。
沐清瑜随后上车。ωωω.χΙυΜЬ.Cǒm
这马车也不小,不要说两个人,四个人也坐得。但是因为那个人是楚昕元,似乎连空气都逼仄了。
沐清瑜将车窗打开透气。
楚昕元似笑非笑的,毫无意见。
反倒是沐清瑜过了片刻,又自己关上。
楚昕元忍不住笑起来,道:“怎么不开窗了?是不是觉得本王在,开窗不礼貌了?”
沐清瑜瞥他一眼,没说话。
不开窗并不是里面的空气不逼仄了,而是窗户打开,外面的人也能看见车里的情形。
她不想让人看见和楚昕元共乘一辆马车。
这种口舌之争,她也不屑于。
她明显是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楚昕元却很有兴致,道:“搬出梁王府已经几天了,感觉如何?”
“很好!”
“连死士都引过来了,还好?”
沐清瑜猛地侧头,眸光清冷,紧紧盯着他。
楚昕元不在意地扬扬眉,淡淡地道:“本王现在领职京畿卫西卫统领,昨天晚上,京畿卫接到巡卫队请求协同抓捕行凶死士的差使,接这个差使的,便是本王!”
沐清瑜:“……”
她只看到巡卫队那里就走了,没想到后来还有京畿卫过来了?
楚昕元突然凑近,他的脸几乎凑到沐清瑜的脸上,清楚地看见面前的女子皱起了眉,眼神中有一抹嫌恶,可是她没有退后,因为她本来就坐在角落,无处可退。
他的声音透着审视:“两个死士,对付你一人,你是怎么逃脱的?”
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个给梁王府送信的是何人!
谷</span>沐清瑜面色平静,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两个死士不是来对付你的吗?没有出现在沐宅吗?”
沐清瑜淡淡地道:“不知道,没见过!”
楚昕元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一点细微表情他都没放过,但是,沐清瑜的脸色平静而冷漠。没有惊讶,没有好奇,也没有任何波动。
那一丝嫌恶没变,不止嫌恶,还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他在无中生有,无理取闹一般。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沐清瑜整个人都透出离我远点的信号。
楚昕元凑得更近一些,两人鼻息相闻,他带着沉沉压迫的气息,似乎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
沐清瑜淡淡地道:“看够了没有?”
楚昕元原本是在审视沐清瑜是不是在说假话,此时被她这一声打破他刻意营造的那种气势,他不由再看了她一眼。
她眉眼如画,神色淡淡,冰肌玉骨一般,鼻中还有好闻的香气,不是胭脂的香,而是面前女子的体香?
他的眼神突然就闪了一闪,声音不觉暗哑几分:“你很好看!”
沐清瑜:“……”
她抬了抬眼皮,与他四目相对,但她的目光清冷,如幽深寒潭的水,凉飕飕的,带着几分讥诮,带着几分轻嘲:“王爷,梁王府小花园那一晚,你的丰仪让人景仰,你那生人勿近的态度,也很有气势,希望你继续保持!”
言下之意,你还是继续冷着,用当晚那样的态度对我就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嫌弃?
嫌弃他离她太近?
楚昕元坐回原位,脸色有些沉,语气也变得淡漠下来:“本王接到线报,那两名死士就是从你沐宅出去的,他们做了什么,你最好说实话!”
沐清瑜脸色不变:“如果不是你的线报有问题,那大概他们只是路过?我说我没见过,你信吗?”
楚昕元不再说话,他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似乎在小憩。
此时他脑中却有些纷乱。
如果沐清瑜说的是真的,那给梁王府送信的人为什么那么说?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
他总觉得不对,对方做这些事,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丢脸。
在他这个层次,这个地位,知道丢脸这回事,伤不了筋动不了骨,除了恶心一下人别无用处。要是别人费尽心机,只是为了这个结果,这显然是和付出不匹配的!
定远侯老谋深算,死士这回事,不到生死攸关的事候,怎么会轻易暴露出来?既然动用了死士,又怎么会做这种无用功,反倒打草惊蛇的事呢?又或者,真的不是死士,或说不是定远侯府的死士,目的和对付他一样,也把定远侯拖下水?
此时他完全没想到,死士的确是定远侯府的死士,不过派出去的人,不是老谋深算的定远侯,而是为给心上人出气的秦旭然。
楚昕元知道现在信息不对等,他一时想不透其中的关键,他在想另一件事,如果梁王府送信的人说的是真的,那沐清瑜为什么撒谎?还有,她又是怎么逃脱两个死士的联手的?她那三脚猫的身手,应该做不到。
难道说,有人相帮?
谁会帮沐清瑜呢?
裴家没有这个能力,裴家没落后,也没有交好的亲朋了。
沐清瑜的朋友?
沐清瑜有朋友吗?
楚景弦?
会是他吗?
又或者,那两死士的确是冲着沐清瑜来的,只是在沐清瑜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打走,沐清瑜没有说谎,送信的人说的也是真的?
这件事有很多疑点。
他今天来,当然不是真闲得没事做了陪沐清瑜去见裴霁,一来他是想从沐清瑜嘴里套点话,寻出昨晚疑点重重的线索;二来,他就是做出这样的姿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沐清瑜还是夫妻。当然,这不是在维护沐清瑜的名声,而是他别的谋划需要这么做。
当然,还有一点极隐秘的,他不愿意承认的心思。
他发现,沐清瑜搬走后,他很生气,生气之余,他竟然不止一次下意识地去竹渺院,对着空荡荡杂草丛生的院落发呆,或是在那笨重却极其舒服的贵妃椅改装成的秋千上一坐就是好一会儿。
他觉得在竹渺院,他脑子很冷静,很清醒,在秋千上思考问题,思绪很缜密。
但这绝不是在想那个女子,也绝不是舍不得她离开!
就算没有昨夜的事,他大概也会来沐宅看看。
有了昨晚的死士事件,那他便更名正言顺了。
如果让沐清瑜知道,大概只会轻嗤一声,他内心戏太多!
沐清瑜离开,就是带着划清界线的心思,以后准备井水不犯不河水的。
毕竟她现在当一个咸鱼当得很安逸,一纸休书没拿到也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楚昕元从她这里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决定还是自己去查。
他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这不是往威武侯府去的路?你不是要去裴家?”
“我去哪里王爷要过问吗?”沐清瑜头也不抬地道:“现在王爷知道不顺路了,不如去忙你自己的事?”
楚昕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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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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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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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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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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