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小蝶的提醒,另一个灰衣人反应迅速。在那蒙面杀手一击得手,准备借此机会逃离的时候,又被那灰衣人控制住了,这次灰衣人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先卸了他的两条胳膊。
蒙面杀手眼里闪过一抹疯狂,他知道要伤到马车里的明沁雪有些难,已经出手的暗器根本就不是冲着明沁雪去的。而是带着风声打在马的屁股上。
之前打斗的地方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马儿并没有受惊,但此刻,尖锐的暗器深深地扎在马屁股里,骤然受痛的马儿嘶鸣一声,顿时扬蹄就跑。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所处的地方在半山腰,是岔道最多的地方。
这马受痛之下直接蹿走,既不是上山,也不是下山。而是向着斜坡那一条道上拼命疾奔。
奔到哥哥面前的小蝶听到马嘶声,再看过去时,马车已经被惊马拖着跑了好几丈了。
小蝶惊道:“不好!”
马车上只有姑娘一个人在,姑娘不会武功,这马又受伤受惊,发疯发狂。
她道:“哥哥你自己小心!”向着马车飞快赶去。
可她的轻身功法本来就很一般,又失了先机,马儿都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凭她两条腿,是根本赶不上的。
小蝶又悔又急,口中大声呼道:“姑娘,姑娘!”
马车里的明沁雪已经听不到了小蝶的呼声了,马蹄得得声敲得急促又杂乱。这条路上石头遍布,树木参差。马儿在前面拼命的奔跑,马车在后面晃荡得好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
明沁雪在里面被一时颠到东边,一时又颠到西边,狼狈不堪。就算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她也淡定不再。
不过即使此时情形凶险,手无缚鸡之力的明沁雪还是迅速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除非她能勒住马缰,控制住惊马,否则,不知道会被这匹马带到什么地方去,这里是山上。如果惊马奔跑的是上山或者下山的路途,甚至向右走,是去往第四封的路,都要好许多。
可当时那马的头向左边。
左边去往哪里,明沁雪并不知道。
跳车是不可能的,山路右边倾斜,左边陡峭。先不说能不能跳下去,便算能,跳往右边她跳不上,跳往左边?那是直接摔下陡峭的斜坡。下面山石嶙峋,树粗枝茂,不撞石就撞树!
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被左右乱晃的马车甩出去,一点一点的向车门口挪,试图去抓缰绳。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她抓住缰绳也未必能控制住惊马。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抓住了缰绳,她有五成希望把马控住,也有五成可能控不住,但情形已经这么坏了,就算控制不住,又能比现在差多少呢?无非是被惊马甩出去,可她现在离甩出去还远吗?
一次……
两次……
三次……
明沁雪的努力,都被车身的颠簸给重新颠了回来。
这时不会武功的劣势便展现的非常明显。
她智计出众,可是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所有的智计都使不上;
她聪明多思,可面对一匹惊马,她却无计可施!
难道她竟是要死在这里吗?
明沁雪是不甘的。
她还没有见到那青衫少年,她心中最甜美,最隐秘,最美好的梦境,还仅仅只是梦境。眼前再一次浮现那青衫少年的身影,翩如惊鸿,矫若游龙,风华藉蕴,风采若仙,气息沉稳而淡定,眼神干净而通透……
便是这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他的身上都不够。
她可以放下四皇子对她的迫害和羞辱,可以放下大皇子对她的算计和谋算,可以放下生意场上那些对手对她的截杀和排挤,那些都不会是她临死时的遗憾。
爹娘有哥哥可以尽孝膝前,对她这个叛出家门的逆女之死,想必不会太难过,她虽心中刺痛,但那也不是她最大的遗憾!
但是,不能再见青衫少年一面,不能知道他是谁,却让她的心绪阵阵翻涌,难以自控。
明沁雪收回心神,还没到最后一刻,还不应该放弃。
她再次努力,努力移到车门边。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因为在颠簸的马车上,因为前面有一匹失控的奔马,而显得艰难无比。
那马跑得越快,屁股上的伤处就越疼痛,越疼痛就跑得越快,马车也就颠簸得越狠。
要不是她聪明,找到马车颠簸摇摆中那极小的一些规律,规避了一些被碰撞的可能,她的腰都会被撞断。
此时,她努力地用手紧紧地扒住车门口,看着两尺之外的马缰。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努力伸出右手。
然而,哪怕她的手伸得够长,却仍然差了一尺多。
这时,那马顺路一个急拐,马车又是一歪,差点翻倒,明沁雪只得缩回手,紧紧抓住车门,才没有被甩下去。
但即使如此,她的背还是在车身上擦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得她眼冒金星。
为了忍痛,她连下唇都咬破了。
血液的腥咸和刺痛让她再次保持冷静。
她又一次向马缰伸出手。
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是相对平坦些,上面杂草丛生。
明沁雪强作镇定,心里却着急起来。
她是没来过这里,甚至,当疯马朝这边跑时,她都没有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可是,此刻,她知道了。
十年前,曾有一个立志要走遍天下河山,作文以记之的书生,他没能走出麟州,他写了一本与麟州地貌有关的杂记,名字简单粗暴,就叫《麟州杂记》。
其中有记载:京外白渊山,最高峰有七,世人只知峰高奇险,景物妙绝,却不知另有一处亦妙绝,此处名裂星台。为二峰与三峰之间,虽人迹罕至,却有小路可通。一山分两半,譬如刀斧削,其下裂涧谷,不知万里遥。云雾隐为伴,涧底水滔滔!
她博闻强记,此时想起这段话来,心里一片冰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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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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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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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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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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