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近身的死士透过千里镜瞭望半晌,可待看清前方夜空中盘旋的黑影,语气顿时凝重起来:
“王爷,是几只鹰朝城西方向飞去了。具体是什么情况,看不清楚……”
话至一半,便听骏马扬蹄长嘶。一支筷子粗细的弩箭,正闪着寒芒从道旁的暗处冲萧晏之袭来。他猛地抬手握住,手指打了个转又将弩箭掷回来处,便听到一个顿声从瓦顶响起,随着几片碎瓦滚落在地。
这弩箭萧晏之十分熟悉,正是豫王的狼崽刺杀陆挽澜时所用暗器,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冰箭头,而是精钢利刃。
显然是为夺他性命而来,根本不屑于遮掩。
“保护王爷!”
身边的死士见状,直接驾马上前将萧晏之围在中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十几道黑影忽地飞跃两旁院墙,以迅雷之速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人身轻如燕,行动之时几乎听不见踩瓦声响,可是利刃出鞘的摩擦声却在安静的夜幕之下,显得格外清晰,刀刃一起一落,似如斩风,划过众人的耳帘。
这些刺客所持兵器,与方才那些人手中的,别无二致。
看来今日在京郊的刺杀,只不过是试水,真正的埋伏竟是在这里。
萧晏之掌风震飞数道银光,可马蹄没有丝毫停歇。青色斗篷在暗夜之中猎猎作响,亦将方才的雪刃远远甩在身后。
他原本以为,谢怀津之所以会大张旗鼓刺杀自己,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公子哥脑子不够用,狗急跳墙才会鲁莽行事。
可是现下,他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幕后之人,对于今夜取他性命这件事,是志在必得。
他们不止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更是将他平叛晋王叛乱之后的伤情,探查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谢怀津轻信了那人的挑唆,太过轻敌。
可就算身旁危机不断,萧晏之还是心烦意乱,眉心处已经因为担心那府里的小人儿,而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女人究竟得罪了哪些势力,竟然让杀她的人,连已消失多年的哨鹰军都出动了。
此时的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失察,以为能将伺机而动之人引到别处,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调虎离山的那个。
你要等本王回来啊。
此时的陆挽澜,额间细汗晶莹,对房前屋后的兵器相击之声充耳不闻,正捂着小腹在宣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
哼哼唧唧的痛苦声音,不断从她牙缝中逸出:“哎呀~痛死老娘了~”
小喜端着碗红枣姜茶,急的苦苦哀求:“姑娘,你先喝一口,喝了这姜茶就不痛了。”
“嗯~~”m.xiumb.com
好容易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嘴唇颤颤巍巍地喝下小喜舀出的一勺姜茶。
可刚喝下一口,还没等尝出什么味儿来,竟见窗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器声疾风般将琉璃窗击得碎成蛛网。
小喜惊慌不已,手上一抖,便将碗盏打碎在地。
而紧接着,一阵海啸般的振翅之声从王府上空传来,伴随着催命曲般的哨响,将原本冰冷的利刃之声湮没殆尽。
“姑娘,外头好像有几只大鸟!”
小喜探着脑袋,透过满是裂痕的琉璃窗向外望去,只见摇曳的灯影之下,外头的陆家影卫和王府死士头顶,似乎被几只利爪死死钳住。
一声吨响过后,那影卫头顶竟被啄出个窟窿,满头是血地栽倒在地上。大朵的血花飞溅到她面前,幸好这琉璃窗没有破,不然定要溅得她满脸都是。
“啊……”
小喜见状,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虽然吓得手脚都在发抖,可还是坚定地挡在陆挽澜身前:
“姑娘你别怕,迟铮就在外头,她一定会保护好咱们的!”
陆挽澜则悄悄地观察外头形势。
方才那土骨论·海灵突然袭击,迟铮与她缠斗良久不分胜负,一同而来的刺客虽然身手矫健,可终究不是满院子影卫和死士的敌手,眼见着要落入下风。
可这时屋外却断断续续飞来几只猛禽,听这外头的响动,似乎是鹰雕类的大型禽鸟。
它们虽没有兵刃又不懂战术,可却被那哨响操控,竟能见缝插针一般袭击我方兵力,让那些刺客如虎添翼。
再这样下去,事态恐怕难以控制。
不知是不是那一口姜茶的原因,陆挽澜只觉得小腹竟然没有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丹田之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暖流缓缓涌出,逐渐向周身经脉扩散。
这种感觉,与她吞下一整瓶陆云归的宫中秘药时的感觉,颇为相似。
“小喜,取我的弓来。”
“姑娘?”小喜在她前头张着双臂,扎着双螺髻的脑袋转过来,有些迟疑,“姑娘你要干什么?”
她虽对自家姑娘不分场合地弯弓射箭表示不解,可看到陆挽澜镇定自若的表情,还是慌张地点了点头。
还好前两天,陆挽澜说想念每年的冬狩,都能和陆家各位爷好好乐呵一番,小喜便早早地把她的弓从兵器库里拿出来擦了又擦,此时就挂在外间的墙壁上。
“姑娘,给。”
陆挽澜接过弯弓,又任由小喜给她披上一件织花锦缎斗篷。
莲步微抬便来到卧房门口,只是她刚要开门便又想起一件事来,遂将手伸向旁边:“小喜,把箭拿来。”
“箭?”小喜这时才猛然想起,她本想着冬狩还早呢,光顾着擦弓,压根就没想到把羽箭也一并拿来。
“奴婢没拿啊~”说完便懊悔地垂下脑袋,“怎么办啊姑娘。”
陆挽澜挑了挑眉,并没有半句责怪:“那你就在这房间里找找,有什么东西是跟这箭矢差不多长短的。”
“好好!我这就去!”小喜听罢便开始翻箱倒柜。
趁这间隙,陆挽澜提弓一跃,飞上了房梁,揭开两片碧瓦探出一只眼睛顺着那哨声看去。
只见这月华之下,一个身着红色马步裙的姑娘,正背对自己,现在不远处的屋脊之上。
正当她想要继续看过去,却见那姑娘猛然回过身来,陆挽澜急忙收回视线,翻身下梁。
站在那姑娘肩头的海东青,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美味一般,忽地来了精神。
眼睛机警得放出亮光,左顾右盼间翅膀的羽毛也跟着蓬松起来,浑身上下都开始较劲儿。
那红衣姑娘见状,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急什么,有你出手的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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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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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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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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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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