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场馆也叫建水城,曾经是通海都督府的理所。南诏时代就经营有年,一度有三四万人口,算是比较繁荣的地方了。
朝廷置昆州后,辖拓东(今昆明拓东)、进宁(今晋宁县)、安宁(今安宁市)、曲轭(今嵩明县南)、龙和(今禄丰县东南)、武定(今武定县)六县,治拓东。
可以看得出来,原东京鄯阐府的精华地区都被划过去了。
其中,拓东是东京城。
进宁原本是一个驿站,即进宁馆,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渐渐驯服水患,开垦农田,人烟渐多。
安宁原本是一个军城,后来也变成了人烟辐辏之地,各部蛮人都来此贸易,因为这里有五个盐井,归通海都督府管辖时,一直是通海都督赖以控制南方诸蛮部的利器。ωωω.χΙυΜЬ.Cǒm
曲轭位于昆州东北的山间盆地上,远离滇池水患,农业条件较好。
龙和城位于两京大驿道上,也十分紧要。
唯一不太行的就是武定县了。此县原名求州,多蕃人,少教化,经济较差,开发程度严重不足。
总而言之,这六个县算是相当不错的地方了。不缺水,山间平原也不少,气候宜人,朝廷将云南道的理所搬过来是有道理的——就近督促建设,争取尽快赶上大理府。
昆州的建置,其实对通海都督府不太有利。
像进宁、安宁等地,历史上就在鄯阐府和通海都督府之间来回隶属,如今归于昆州,尘埃落定,通海都督府痛失两块肥地。
不过还好,邵明义仔细考察了一番,发现还有几块大的山间盆地留在通海都督府辖区内,有的面积还不小,农业潜力很大,可以养活很多人。
“任先生,南场馆这边如何?”从伤兵营出来后,邵明义问道。
“殿下觉得如何?”任圜反问道。
“前后来了数次,感觉冬春时节比较舒服,夏秋那会就有点湿热了,出一身汗。”邵明义说道:“不过,比起更南边的很多地方,又要好上不少。”
“殿下,其实南边有一处地方,比南场馆更舒服。”任圜笑道。
“哈哈,先生还卖什么关子,何不直说出来?”邵明义笑道。
“殿下明明早就心有所属,何必问我?”任圜摇了摇头,亦笑。
“瞒不过先生。”邵明义叹道:“去岁行军至八平城,我就觉得很不错。听当地土人说,西南边的山里还要更舒服。”
八平城是通海都督府一处经营多年的据点,位于后世个旧市鸡街镇。气候相对凉爽,因为其海拔近两千米。
八平城西南,就是后世个旧市区了,同样是一处非常凉爽的地方。
去年夏天,通海都督府境内的翰泥蛮叛,攻向八平城。数百南蛮旧军一哄而散,刚刚病愈的邵明义先派人招抚,翰泥蛮内部争论不休,难以决断。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三千夏军突然杀至眼前,蛮人大惊失色,一溃百里。
收复八平城后,邵明义将临时指挥部设在这里,一住就是三个月。期间,他觉得这里的气候在通海都督府也是少有的了,非常凉爽,且东面就是大片的平原,比洱海坝子还要大,适宜农耕。
仔细考察之后,他喜欢上了这片地区,毕竟大理、昆州不可能给他,退而求其次,就只能这一片了。
“殿下。”任圜拱了拱手,正色道:“八平城去岁杀了几个月,百姓逃散一空,其实正好可以……”
“我懂。”邵明义伸手止住了任圜后面的话。
其实,相应的准备已经在做了。他看上了这块地,但没有求父亲,而是求娘亲——老实说,这样效果可能更好。
另外,最近两年他一直在各部活动,手底下已经笼络了不少武人。
就在前些天,他询问了昆州的长和旧官,八平城以东的耕地有多少亩?官僚支支吾吾,讲不出所以然,只说有千余顷——那就是十余万亩了。
邵明义不放心,派亲信南下考察,现在还没传回消息。
如果真的有千余顷山间平原耕地的话,那他可就有想法了。
云南这个地方,一年两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如果不顾惜地力,一年三熟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当然他不会这么做。
一年两熟,一百亩地就可以抵北方一百五十亩。如果种水稻的话,可能还不止。
如果在八平城以东的盆地内安置一千府兵呢?一丁授田百亩,千顷地足够了。
如果地不止千顷,那就更好了,可以安置更多府兵。
藩王之藩,可不是上个任就完事的。
邵明义很清楚,在云南这种原本的化外之地当藩王,你一定要有基本盘。
在他看来,最好的基本盘就是带过来的北地武人了,次好的基本盘是中原移民。
去岁翰泥蛮作乱,他起先一意招抚,理由是病体初愈,不宜出征。
是,这是事实,但真的没别的原因吗?翰泥蛮在当地烧杀抢掠,邵明义真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甚至连翰泥蛮在八平城大肆屠戮南诏百姓(白蛮、乌蛮),杀得血流成河都一清二楚。
到了夏末,他突然之间就决定要出征了。三千武士大破翰泥蛮,斩首逾万,缴获无算。
现在八平城以东的平原上只剩寥寥千余户百姓了,且还是最近从山里逃回来的,他们最终会是什么下场,其实很难说呢。整不好一顶通匪的大帽子扣过去,就都成农奴了。
“佑国军那边,我有把握招来两三百人。突将军也混得有点熟了,弄个两百人不在话下。剩下的就要从金枪军那里想办法了。”邵明义说道:“这事,先生觉得如何?”
“殿下深谋远虑,仆佩服之至。”任圜真心实意道。
燕王果真是最像圣人的,各方面都像,狠辣甚至犹有过之。
不,或许父子两人一样狠辣,只不过一个是老狐狸,善于伪装,另外一个还年轻,不是很会装模作样——当然,在任圜看来,这不是缺点,甚至是优点。
“有了一千府兵,我晚上睡觉也能安稳点。”邵明义笑道:“最好能有两千甚至三千。三千府兵,即便数万蛮人亦可击得,我便不怕了。”
“殿下可要抓紧了,时不我待。”任圜隐晦地说道。
邵明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微颔首。
想法是想法,现实是现实。把想法付诸现实,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
通海都督府其实已经迎来了第一批中原移民,主要就安置在南场馆附近——现在这里已经叫建水县了。
朱延寿曾率龙虎军突入此地平乱,所作所为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
去年五月,邵树德在黑城子下令迁江东、江西百姓移民通海都督府,填补空缺。当时未规定人数,现在第一批已经来了,一共两千四百余户,来自杭州、越州,就安置在建水县。
第二批来自洪州、饶州的百姓两千八百余户也快到了,他们将安置在通海都督府的第二个属县:通海县。
其实还有第三批,但尚未出发,主要来自宣州、湖州,一共三千户,将安置在江川县,具体抵达日期可能要到年底了。
两年才发了八千多户移民,看似力度有点小,但你得考虑通海都督府的现状:就这几万移民,还得昆州、大理提供帮助,啥也别想了。
一般而言,当地人口越多,产出越多,对移民的接纳能力就越强。
李唐宾、朱延寿之辈杀人一时爽,但却搞得通海都督府接待移民的能力大大下降,这就没法说了。
任圜提醒邵明义“时不我待”,就隐含这方面的意思:圣人在,一切都好说,他是赞成儿子们在边疆“创业”的,也会尽可能给予支持。圣人不在,一切就扑朔迷离了。
“其实……”邵明义登上了一处高坡,俯瞰着山下的水田,突然说道:“我一度动摇过,想去西域看看,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在云南折腾这么久,好不容易攒了点本钱,实在拖不起了。”
任圜闻言安慰道:“殿下无需太过忧心。圣人身强体壮,春秋鼎盛,这天下还在他的掌控之中。通海都督府并不差,如果再把银生等镇划进来,就是一片不错的基业了。”
水田里已经有百姓在劳作了,就是去年迁来的移民。一来就“鹊巢鸠占”,拿了人家的水田,作为自己的祖业。
都说通海都督府是蛮荒之地,但至少在其北部,发展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靠近滇池的这一片,历史悠久,秦汉时代甚至超过大理,但在魏晋时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幅度衰退。
唐代以来,又有所发展,尤其是滇池围垦区域,规模相当大。
只能慢慢来了!邵明义心中默默升起个有些大不敬的念头:希望父亲别那么快就走,多活几年,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走吧,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怎么样。”邵明义说道:“千里迢迢过来,有什么困难,尽量都给解决了。”
“殿下有此豪情,仆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效犬马之劳耳。”任圜笑道。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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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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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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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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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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