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翠翘眨了眨眼睛,站在轩榭廊坊这里,只能看见草场,完全看不到考场里面的景象。
何况考试有什么好看的。
柴翠翘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尽管脸的下半部分遮着轻纱,但看脸型轮廓和白皙肤色,是个美人胚子无疑。
难不成是来看看考试现场,从青年才俊当中挑选未来夫婿的?
嗯...还挺合理的,至少在长廊远端,那些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个不停的贵族小姐们,就在聊这些内容。
“快看!第一个考生已经出考场,开始御科项目了!”
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长廊中的考生家属们,立刻乌泱泱挤到窗前,眺望前方草场。
“已经有人答完试卷了?”
柴翠翘紧张地站了起来,也凑到窗前,用手指撑开双眼,用力眺望。
最先冲出考场的,是几名人高马大的兵部推荐生,与同样体格强壮健硕的胡人、荆人。
并驾齐驱的,还有一个身形矮小的荒人考生,以及一位英英玉立、器宇轩昂、穿着白袍常服的少年。
“看,那是裴家四郎!”
“哇,裴静公子!”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廊桥一侧响起,
裴静,其父为虞国宰相、尚书左仆射裴肃,其母为五姓中,太原王氏家族的嫡女。
裴静出身高贵,长相俊美,文采斐然,六岁作诗,七岁做赋,早早就扬名于长安,本来去年就该考入学宫,只是因为要给祖父守孝,而拖了一年。
廊桥中的长安少女们,纷纷惊叹于裴静的出现——裴静确实仪表堂堂,哪怕是向着草场奔跑而去,嘴角也始终挂着淡然微笑,姿势动作自有一股潇洒风度,和那些横冲直撞的兵部推荐生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人怀疑裴静能不能通过学宫的初试、复试乃至三试,
疑问只有一点——裴静能不能在三轮考试中,力压群英,连中三元,创造学宫里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奇迹。
“我家少...咳!我家大郎也出来了!”
柴翠翘的目光掠过抢先跑向草场的诸多学子,锁定在了穿着素色襕衫的李昂,用右手继续撑着眼睛,左手激动地拍打着长廊的护栏。
有...有必要跑这么快么?
李昂迈开脚步,喘着气,向着草场狂奔。
率先交卷的行为像是号角一般,让大量考生做出决断,纷纷交卷向着草场跑去。
不得不说,学宫的入学考试规则非常恶趣味,必须要先考完所有必考项目,
才能去参加选考科目。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考生想要通过算学、虞律、国史等科目额外加分,也得先完成骑射。
而马匹数量有限,后来的人必须要排队等待,
说不定还得等那些跑完全程的马匹恢复力气。
‘整场初考,在未正时辰,也就是下午四点结束。
如果在骑射科目上耽搁了太长时间,肯定没法参加完所有的选考科目。’
李昂心底也很清楚其余考生焦急的原因,他用眼角余光,扫过身旁那位面无表情的柳叶眉少女,默默拔腿狂奔。
“哈哈,先到先得!”
一位满脸横肉的兵部推荐生率先跑到草场,哈哈一笑,目光如刀一般扫过围栏中成百上千匹骏马,一指其中一匹神色慵懒、低头啃草的白色马匹,“劳驾牧官,我选这一匹!”
“好。”
围栏中的牧监司牧人,拉着缰绳,将早已披好鞍鞯的骏马从围栏中牵出,将缰绳递给那位兵部推荐生,
后者一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以不符合体重的轻巧动作骑上马背,双腿稍夹马腹,整个人重心前移,驾马朝前方奔驰而去。
‘好快!’
李昂的眼角余光扫过那位兵部推荐生骑马疾驰,所扬起的尘土,心中啧啧惊叹。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对方在马背上待的时间远长于自己,骑马技艺也远超普通人。
不像北方,南方各州府学子没有丰富的骑马,特别是骑战马的经验,
能勉强跑完全程就不错了,还得担心战马脾气暴躁,把自己颠下去。
必须要在马匹的速度、性格、稳定性操控性等方面,找到平衡,选择一匹适合自己的战马...
李昂快速扫视牧场中的所有战马,眼前突然一亮,喊道:“劳驾牧官,我选这一匹!”
“劳驾牧官,我选这一匹!”
“劳驾牧官,我选这一匹!”
三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隔壁桌的柳叶眉少女,李昂,以及一位白袍常服贵公子,一同冲到牧场围栏庞,抬起手臂,指向一匹枣红色的高大军马。
“这...”
突发状况,让牵着缰绳的外地牧官不禁瞠目结舌,
他不是长安人,并不认识裴静,不过从气度上明显能看出那位白袍常服的英俊少年是位贵公子。
可这里是学宫初试,讲究的是公平公道...
三人指定同一匹军马的情况,哪怕在纷乱嘈杂的牧场中,都有些引人瞩目。
急匆匆填写试卷赶过来的杨域倒吸一口凉气,硬生生止住了上去和李昂搭话的脚步。
“那是谁?”
和杨域一同跑过来的宋绍元,注意到了杨域脸上的表情,下意识问道。
“女的不认识,”
杨域表情古怪地嘬了嘬牙花,“男的...就是那位尚书左仆射家的公子,裴静。”
“这...”
宋绍元脚步一顿,虽然这是学宫初试,但正面撞上尚书左仆射家的公子...对于想要在长安久居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牧场围栏外,裴静眉头微皱,淡淡道:“我先到的。”
“我先指的。”
柳叶眉少女寸步不让,神态平静。
“我先叫的。”
李昂摇了摇头,语速极快地说道:“不如让牧官把战马牵来,让它自己选择哪个人?大家都赶时间,还要去参加其他考试。”
裴静眼睛微眯,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并不认识其余两人,不过这个提议似乎没什么问题,“好。”
“可以。”
柳叶眉少女也点头同意。
“那就好。”
李昂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示意牧官松开缰绳。
牧官完全不想插手这种事情,见李昂三人达成协议,忙不迭地将枣红色战马牵上前去,松开缰绳。
裴静微笑站立,手掌轻拍牧场围栏,规律地发出响声——这是专业马师教导的诱马动作,
面无表情的柳叶眉少女则摊开手掌,掌心捧着一团鲜美牧草,吸引对方注意力,琇書蛧
而李昂...他则笑呵呵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食指、中指,
朝战马比划出了一个...打针的姿势。
“唏律律——”
本来懒洋洋的枣红色战马,突然嘶鸣一声,振作精神,无视了裴静与柳叶眉少女,亲昵小跑过来,低头拱着李昂的胸膛。
“嘿嘿,抱歉,归我了。”
李昂朝其余二人咧嘴一笑,让牧官打开围栏门,
在裴静难以置信的目光、柳叶眉少女眯眼凝视,以及周围考生的万众瞩目中,乐滋滋地牵着战马走向跑道。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李昂牵着枣红军马的缰绳,贴近它耳边,嘀咕道:“想不到你竟然被选来长安了,眼睛好点了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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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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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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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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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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