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参军审王继勋的时候可威风了,惊堂木一拍,一桩桩一件件将王继勋的罪行,逐一理清道明。凶悍如王继勋者,也只能乖乖在堂下认罪,太威风了……”
小丫头眼睛泛着光,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都充满了崇拜。
符清儿懒散的靠在长榻上,听着侍女凤竹说着罗幼度断案的经过,忍不住骂道:“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干脆将你送给他得了。”
“好呀!”凤竹嬉笑着一口应下,似乎并不害臊,说道:“罗参军与我们在大名府遇到的人真的不一样,要不是粗鄙不堪,满口脏话,不是砍就是杀的莽汉,就是没有骨头的文人。罗参军面对王继勋那样跟野兽一样的人,依然不惧,顶着各种压力,将他依法处决。太了不起了……”
符清儿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却如凤竹说的一般。
她的父亲符彦卿出身将门,为人豪侠,仗义疏财。作为名将符存审之后,符彦卿自小就为晋王李存勖器重,收为亲随,兴教门之变,符彦卿率十多人力战拒敌两千,骁勇无匹。
李存勖败亡后,符彦卿归顺后唐,跟随王晏破王都,败契丹,评功升任庆州刺史镇服党项。
铁丘之战,符彦卿以百骑冲契丹万骑军阵,救回被数万契丹骑兵围困的北面行营都部署高行周,逼迫契丹骑兵退走。
在阳城白团卫村之战,辽军断了晋军粮道水源。这就跟马谡一个情况了,但是符彦卿直接率领万骑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横冲敌阵,杀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只身而逃。wWW.ΧìǔΜЬ.CǒΜ
符彦卿历经四朝,几乎经历所有大战,每战必前,鲜有败绩。
但纵观符彦卿的战绩可以看出,他擅长的并非战略,也没有用什么高深战术,而是化繁为简,一力破万法。
这跟他仗义疏财,谦恭下士的性格分不开的。
符彦卿从不吝啬钱财,能跟所有将士打成一片,以至于所有兵士都乐意为他效死。
不管己方人多人少,不管对方人多人少,只要符彦卿站在阵前,哪怕面对十倍、百倍的敌人,符彦卿与他的兵都敢冲敢战,而且不计伤亡。
久而久之,符彦卿身旁聚齐了一群蔑视生死且骁勇异常的敢战之士,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精锐剽悍骁勇,从而也形成了目无一切的**性格。
五代十国骄兵悍将,数不胜数。
但要排个高下等级,符彦卿这个大周第一军阀跟他麾下的悍将强兵,位列前茅。
符清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身旁的叔伯长辈一个个都是“爹娘”不离嘴的粗汉。
偶尔出现一些骨头硬的文人,一部分给同化了,一部分给打软了骨头,一部分给贬了,更多的是让符彦卿砍了,或者不知道给谁捅了一刀,出现在了大名府的臭水沟里。
符清儿小时候还不觉得,随着年纪越大,女孩子细腻的心思起了变化。越觉得身旁的叔伯长辈过于粗鲁,甚至连自己的老爹爆粗口的时候都有些嫌弃。
这来到开封汴京,符清儿听得最多的就是罗幼度。
一个读书人居然在汴京混得风生水起,这在大名府简直就是奇迹。
因此种种,成功引起了符清儿的关注。
现在罗幼度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大名鼎鼎的王三铁下狱,且顶着各种压力,将之判罚游街斩首,委实让人刮目相看。
符清儿突然想到一事,从身旁案几上拿出了一封举荐信,脑中响起了自己父亲临走时的话:
“爹爹这辈子见过不少惊才绝艳的人,越有才华,越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少年成名,带来的是年少轻狂。处于风口浪尖处,却不知进退,取死有道。由古至今,又有多少惊艳之辈能够顺利崛起?大多都夭折于成长途中。倒是大智若愚,大器晚成之人,往往累积了足够的阅历,从而左右天下。罗幼度能够经得住老夫的诱惑,稳守底线,确实不凡。倒也配得上爹爹的举荐,不过你也别过早的递上去。就这么给拒绝了?爹爹不要面子的嘛?他难道不知道,有爹爹给他压阵,意味着什么?得晾他一晾,让他后悔一阵子。”
“嘻嘻!”
符清儿轻轻一笑:低声道:“爹爹这面子怕是很难找回喽。想不到连重进叔叔都能对他另眼相看,也太意外了。”
正当这时,外边传来了罗幼度求见的消息。
符清儿一怔,却也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自己的爱驹还在他手上了,看了手足无措的凤竹一眼,打趣道:“怎么样,你的心上人来了?要不要由你亲自去接待?”
凤竹也就是嘴上花花,真到了上阵的时候,怂如老狗,哀呼道:“二娘子饶了小婢吧,小婢这辈子都要跟着娘子,哪有其他想法。”
“哼哼!”
符清儿嘲弄的哼了两声,也不让人宣召,而是大步向屋外走去。
凤竹略一犹豫,小跑着跟在身后。
罗幼度再次见到符清儿,她依旧如初次见面一样,没有多余的饰品点缀,就是一根简单青色的头巾将自己的青丝绑缚在身后。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走路时轻快迅捷,以至于漆黑的长发向后飘扬。
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见过符二娘子!”
符清儿抱拳还了一礼,道:“罗参军进来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罗幼度由衷道:“若非符二娘子当初仗义相助,在下未必能耐王继勋如何。今日特来还马,再次谢过符二娘子借马之恩。”
符清儿上前了几步,伸手去摸宝马颈部。
宝驹用它那厚实的马颈蹭着符清儿的脸颊。
那一瞬间,罗幼度脑中生出一个念头,当一匹马,挺好的。
符清儿一招手,让身后的凤竹将马牵走。
凤竹羞怯怯的瞟了罗幼度一眼,接过缰绳,想要将马牵走。
不想宝驹打了个喷嚏,高扬着马首不愿离去。
符清儿一脸意外。
罗幼度也是一脸莫名。
符清儿支开了凤竹,一个凌跃飞身上了马背,挥手一拍马屁股,换来的却是抗拒的抬起了双蹄,任是不动。
符清儿怒道:“你对宝儿做了什么?”
罗幼度一脸无辜,突然失声:“莫非是它上了我家的老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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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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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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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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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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