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彭越在旁边继续汇报案情,“三具死尸肠中各有一段不同的金刚经,除了城南地主高福运死时腹部破裂外,其他两具死尸腹部并无伤口,肠胃中并无异物。”
“魔修功法?”
厉纬抬头道:“有邪功能隔着肚皮,在不造成外伤的情况下,做到这种效果么?”
“各派功法我们比对过,效果相似的有十九种之多。
包括且不限于念术、巫术、蛊毒、邪念术、诅咒等。
其中十三种功法现已失传,四种分别被学宫与镇抚司收缴,只有极少数镇抚司士卒有所涉猎。”
邢彭越也不掩盖道:“但他们的位置,全都有迹可循,没有犯案时间。”
有时候为了应对特殊种类的妖魔,镇抚司士卒会在严密监管之下,修行旁门左道。
这些人受异化物影响,无法将脑海中的功法书写成文字,也无法将功法传授给他人。
李昂问道,“那另外两种呢?”
“一种是太皞山审判院的笞身刻骨术。他们会将罪大恶极、忤逆昊天意志的犯人倒吊起来,用特制鞭子抽打,辅之以念诵咒文。
每抽打一次,犯人体表就会被印下昊天道门的忏悔咒,
每念一次咒文,忏悔咒就会往身体深处钻。先是皮肤下层,再是骨骼,最后是五脏六腑。”
邢彭越说道:“另一种则是天台山密宗的悔悟经。违反了清规戒律的僧人对自己念咒,让体表浮现戒律文字。
直到僧人内心重获平静,戒律文字方才会消退。”
天台山密宗?
李昂一挑眉梢。天台山是现如今虞国的禅宗魁首,其方丈鉴泉僧三十年前就誉满天下。
而密宗又是天台山的内门,只有得到僧众们广泛认可的高僧大德才能进入其中修行。
似乎猜到了李昂等人的想法,邢彭越补充道:“邢州周边的寺庙中没有天台山僧人,但不排除有外人乔装打扮,潜入邢州。”
何繁霜思考片刻问道,“以前有相似案例么?”
邢彭越摇了摇头,“我们通过太原府镇抚司中的蠹仙,查阅了河东道、河南道、河北道三道之地,近三十年的案件卷宗,均未发现类似案例。”
连环死亡,死因诡异,缺乏线索。
隋奕捏了捏下巴,抬头说道,“麻烦校尉派几个人,领我们去尸首被发现的现场,和死者所住地址调查一下。”
现在还是大白天,阳气正盛,魑魅魍魉不敢作祟。
就算案件背后是什么魔修,在看到镇抚司士卒出动、展开调查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隋奕将众人分成三队,
她、邱枫、李乐菱、张余妍一队,去调查城中富家公子新丧的妻子。
厉纬、杨域、雍宏忠一队,去调查窒息而死的黄雨三。
李昂、何繁霜与纪玲琅,则去调查城南吃撑而死的地主高福运。
三队人都带着警报烟火,身边有镇抚司士卒跟随,一旦遭遇险情,立刻发射焰火,马上就能得到支援。
————
相较于繁华富庶的长安洛阳两地,邢州便逊色许多。
特别是在离开了城郭,前往城外农庄的过程中。放眼望去,俱是坑坑洼洼的土坑,面黄肌瘦的佃农,残破凋敝的茅草房,随处可见的牛马粪便。
然而,在低矮山坡的最高处,却有一座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气派宅邸,与周围的低矮房屋形成鲜明对比。
“高府...”
李昂看着宅邸门上高高悬挂着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匾额,眼角一抽,心知这又是一位土豪乡绅。
果不其然,刚踏进宅邸,就听到七嘴八舌的争吵声、瓷器摔碎声、互骂声。
挂着白布的灵堂中,穿着丧服的男女们激烈争吵,或是叱责对方不孝顺,或是叱责对方好吃懒做,或是叱责对方守灵期间与情人幽会。
这些人都是高福运的妻妾、子女、亲戚,
高福运家财万贯,他一死,家族成员立刻为了自己那份遗产争得面红耳赤,撕破脸皮。
清官难断家务事,李昂对狗血争产剧没什么兴趣,
一亮镇抚司招牌,便带人走进了高福运死时所待着的卧室。
两天前的下午,高福运被仆役发现独自一人死在卧室之中,仆役很快报了官,镇抚司派人保护了现场,用醴凉符降低室温,令卧室保存着当时的状态。
“桌上酒肉数量很多,但只有一个酒杯,一個饭碗,一双筷子。”
纪玲琅检查了下桌面,问高府仆役道:“你们家主人当天在接待宾客?还是他很久没吃饭?”
“回贵人的话,这就是我们家主人一顿午饭的饭量。”
仆役小心翼翼回答道:“我们家主人喜欢吃,爱吃。花重金聘请了各路名厨,一顿饭要吃七八道冷菜热菜、冷荤、点心、水果。
高府的家宴,在整个邢州城都很有名。”
李昂熟练地给自己戴上口罩手套,检查了一下桌子下方干涸的污血,平静说道:“血液以椅子为中心向外喷溅,又在椅子下方积成血泊。
血泊周边有黄绿色胆汁痕迹,看上去确实像是肚子裂开致死。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刺杀。”
何繁霜扫视卧室各处,检查了床铺,衣柜,视线最后来到梳妆台,停在一个做工精美、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扁平木箱上。
木盒之前就被镇抚司的人打开过,何繁霜用念力开启木盒,盒子里装的不是首饰文玩,而是一根根鸟毛掸子。
“嗯?”
何繁霜眯起眼睛,这些掸子两指长,半指粗,上面的鸟毛颜色各异,分外华丽。琇書蛧
既不像是能够正常掸衣服的鸡毛掸子,又不像是佩戴在衣服上的装饰。
“这是什么?”
何繁霜问道。
门外高福运家属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响亮,仆役脸色尴尬道:“回禀贵人,这是我家主人收藏的喉掸。”
“喉掸?”
没听过这名字的何繁霜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就是催吐用的掸子。”
纪玲琅说道:“一些富豪乡绅,最爱宴席,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能吃了再吃,会专门找人订制能够伸进咽喉里的鸡毛掸子。
每当要吃饱时,就会将鸡毛掸子伸进喉咙催吐,以便腾空胃袋,稍作漱口后,继续吃山珍海味。
有时候一场宴席,能够连吃三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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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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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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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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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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