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走用钥匙打开房门后,就听到门后面传来咚咚咚的震动响声。这才发现开门的动作,撕开了贴在门框上部边缘的符箓。”
“响声持续了多久?很吵么?”
“四五息时间。不算特别吵,但足以把睡着的人吵醒。走道尽头也能听得见。”
“好。”
苏星火点头道:“元嘉跟我提起过,他贴在门框上的都是低级符箓,纸质薄且脆弱,并且背面黏胶的黏性很强,
一旦有人开门,必然会触发符箓。
他自己出门前,会在门框上贴上一张,借着关门的力道,让符箓自己贴好。
晚上睡觉前,也会粘贴一张。”
“也就是说,不会是有人偷走了钥匙,打开房门,顶着符箓的噪音,将惊醒的嗣王杀死。”
亲王府门客司空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房间里的疑点不止一处。各位请看。”
苏星火来到大床的左边,“由于昨晚有大风浪,船身摇晃,元嘉为了能睡着,使用了垂在床两侧的四条束带。
他将束带在床铺上方交叉系好,固定自己,
让自己不至于在睡着后来回摇晃、从床上掉下来。这种设计,上层舱室的房间基本都有。
另外,床左边的地上有一大滩还未彻底蒸发的水渍,
水渍融合了血水,从水渍边缘的干涸痕迹来看,很早就在房间里了。”
“会是降温用的冰块么?”
周国商人伍运骏问道:“嗣王房间的窗户是不能打开的,晚上难免会闷热,所以拿了块冰放在地上。”
“不太可能。”
李昂摇头道:“墙上贴着的凉风符还在生效,房间里的温度从昨天开始一直保持在十七八度左右,足够凉爽了。没必要再在房间里放冰块。
何况就算要放冰块,正常做法也应该是把冰块放在瓷盆里,再在瓷盆下面垫上一块毛巾,防止瓷盆表面凝结水珠,打湿木地板,造成发霉。”
“水壶在远离床的桌子上,床头柜上也没水杯。不太可能是元嘉自己撒出来的。”
苏星火摇了摇头,又指向挂在墙上的钟表,“这座钟是立式柜钟,表盘损坏,停留在丑正时分。
内部没有被拨快或拨慢的痕迹。玻璃罩上残留着许多血迹。
现场找不到砸坏钟表的东西,”
“会是机关么?”
歌伶世雅静说道:“我听说有的钟表,会在到达闹钟时间后,弹出一只木质的报时鸟来。
也许凶手改造了钟表,在钟表内设置了机关,一旦到达丑正时分,就会弹出冰质飞刀之类的东西,杀死正好被束带固定在床上的嗣王。”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机关。”
苏星火摇了摇头,“并且,如果钟表内真的有暴力发射的无人机关的话,那么玻璃罩的碎片,应该散落在外面才对。
但现在却有许多碎片落在钟表内部。
说明钟表的玻璃罩,是被人从外面破坏的。”
“难道嗣王知道自己要遇害,所以在死前砸坏了钟表,提醒我们他遇害的时间?”
符师戴许喃喃道。
“唔...那是什么?”
飞廉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一些褐色亮点,眯着眼睛问道。
“那是固定床的螺帽。”
接待员解释道:“船在海上航行,遭遇风浪是经常的事情,为了避免床滑来滑去,对乘客造成伤害,我们都用螺杆、螺帽,穿透木板,将床固定在原位。
至于轻一点的桌椅,则用钉子固定。
各位房间也有这种设计。”
螺栓共有八个,对应楼上房间的四个床脚。
船长搬来椅子,放在床上,踩着椅子去扳动螺栓,都很牢固,没有松动迹象。
李昂想了想问道:“楼上是三号房间对么?”
船长点头道:“对。楼上舱室排列着一至六号房间。由于船身甲板的弧度所限,到六号房间就没有了。再上层就是甲板。”
“我们能去三号房间看看么?”
李昂问道:“也许昨晚楼上的住户听到过什么动静?”
这个请求没什么不妥,船长带着众人走到上层,敲响了三号房间的木门。
“谁啊?”
一个身材挺拔、手臂上缠着吊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众人有些惊讶,“船长?你们怎么来了。”
“这位是船上的剑舞师,陈奇伟。你们应该见过。”
船长介绍道。
陈奇伟师从周国最大的剑舞社,虽然不是炼体武者,但他所会的剑舞堪称矫若游龙,浏漓顿挫,比学宫那些炼体同学帅多了。
可惜前些天,有个荆国的贵族少年,想要在心仪少女前炫耀,仗着权势非要挑战陈奇伟,双方不实用炼体剑气,只拼剑技。
陈奇伟剑技远胜对方,却碍于权势,不得不处处留手,故意让自己看上去奇差一招,输掉比试,最后还被对方用剑柄砸中手腕,半个月之内都不能表演。
船长问道:“我们能进来看看么?”
“当然可以。”
陈奇伟点了点头,开门让众人走进房间。
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剑器,有八面汉剑,有鱼肠短剑,有缠腰软剑,有针般细剑——乘客们可以点名让陈奇伟表演哪一种剑的剑舞。
“手腕怎么样了?”
船长扫了眼满墙壁的剑器,随口问了一句,径直走到窗前,通过把手打开窗户,透过窗户上下张望。琇書網
“还行,医师说再过半个月就能恢复。”
陈奇伟顿了一下,苦笑道:“就是不能剧烈运动,只好吃点岛上美食缓解一下心情了。”
“比如那些贻贝,对吧?”
船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班齐岛位于无尽海内,周围海域有许多不算妖兽,同时有些许异常之处的海洋生物。
比如一种食肉贻贝,其肌肉无比强劲,能通过高频震动外壳,来敲碎其他种类贻贝的贝壳。巴掌那么大的贻贝甚至能粉碎钢铁。
岛上居民喜欢拿它来做刺身。李昂倒是在思考能不能引进这个物种,拿它做成矿用振动筛,或者清洗眼镜的超声波清洗仪之类。
苏星火问陈奇伟道:“陈剑师你昨晚几时睡的?有听到过异响动静么?比如有人从甲板上通过绳索,垂吊下来。或者楼下房间传来打斗声、尖叫声,钟表砸碎声。”
“抱歉,戌正时分我就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奇伟摇头道:“至于声音,因为我睡着的缘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你们在调查那位周国嗣王的死亡案件么?我听说了。
不妨问问岛上居民?
昨晚是篝火节,留在岛上的许多人都在一边喝酒一边守夜。
现在的海魅号用了符灯,在晚上也明亮,
岛上的居民应该能看见有没有人从甲板上通过绳索吊下来,或者朝海里丢了什么凶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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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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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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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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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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