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就是个憨货,还有人果然不能狗拿耗子。
好在当天霍韫启并没有追究他为什么会找成予南,黎非凡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重新跟在他身边恢复上班的第一天,才知道他两天没去公司,集团就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之前来闹事的那伙人被判刑。
“洹呈”宣告破产,在业界引起不小的震动。
黎非凡听见这消息倒是乐了半晌,毕竟他提前拿到过小道消息,钱包已经开始鼓了。
早上九点半,高升找上他。
“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你给我拿个主意。”
六十九层的茶水间通道里,黎非凡靠着放咖啡机的桌子,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才说:“不去找二爷,却找我给你出主意,为什么?”
高升推推眼镜,盯着他,“我觉得你比我清楚这事儿究竟要不要告诉二爷,我不想去触霉头。”
黎非凡无语,“你是不是坑我坑上瘾,出任何事全推我头上你屁事没有。”
高升找他这事儿让黎非凡有些头疼。
因为他从中又隐隐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还是洹呈破产的事儿。
本来这个跟霍氏就是对头的企业一遭倾塌,业内多少人拍手称快。
但洹呈也是几十年的老牌企业,在破产之前对外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如今却被曝出不少藏污纳垢的违法行为。偷税漏税,欺压底层工薪人员,拦截举报信等等。
本来这都碍不着他们任何事,但就是那么不巧,书家二公子也就是书奕轻他亲二哥书怀右参与其中,貌似犯的事儿还不小。
黎非凡一早就知道书家是书奕轻的累赘,但落到具体事情上也让他感叹不愧是围绕着主角的世界,八竿子凑不到一起的事儿愣是能给他找理由沾上边。
一个亲二哥,一个霍二哥。
书奕轻这下怕是有得受。
高升皱眉:“你不清楚来龙去脉,书怀右对比书家长子多少有些不堪,小时候走失过,找回来就被家里给宠坏了。十几岁时就是看守所警察局的常客,只不过后来改正了不少,还和书家长子一起经营着家里的事业。他宠书奕轻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和洹呈也有牵连,如今他把一个工人给打瘫痪现在还躺在医院,自己转身跑了,起码一个故意伤害罪他是逃不掉的。”
高升说起书家语气里也是不满居多。
黎非凡淡淡:“那你都知道对方故意犯罪,找我干嘛?”
“书奕轻找我了啊。”高升看起来也是头疼,“他说他会劝他哥自首,但我猜他哥这个节骨眼躲起来多半手里还有麻烦,指不定洹呈的不少犯罪证据上就有他的签名。”
黎非凡看了看窗外。
是个阴霾天。
听说书奕轻没来上班,不知道是不是为这个。
他收回目光,点点头,“书奕轻想找二爷帮忙,但是你觉得二爷未必肯帮,但是又不能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做,所以来找我。”
高升点点头,“要不你去问问二爷?”
“问他要不要插手这事儿?”
“对。”
“你怎么不去死呢。”
黎非凡用你怎么不去吃饭呢一样的语气说出这话。
高升:“你是贴身助理,比我更合适。”
“我还是二爷家养的爱宠呢。”黎非凡大翻白眼,“你让我去问他要不要帮我自己情敌他哥,先不说以二爷的性子他会不会出手,他就算真出手了,你觉得我很高兴还是怎么的?老实说吧高升,你自己都觉得二爷不会管不是吗?”
书里霍韫启就是很有原则,虽然他一开始出于情谊是想护着书家,但书家最后依然没能逃过倾覆的命运。霍韫启要真想管他会救不了吗?但他最后依然是在书家出事后才和书奕轻解开误会的。
高升转过来和他并排靠着。
“那就不提?”
黎非凡点点头,“不提。”
高升:“行,如果将来追究责任,我就说你出于嫉妒隐瞒不报。”
黎非凡:“你再恶毒点?”
高升:“据我观察,我觉得二爷不会怪你的,他最近对你都不错。”
黎非凡:“滚,我今天什么都没听见,这事儿跟我毛关系没有。”
主角霍韫启他小情人和身边特助合谋隐瞒书奕轻的请求,恶毒到一块去了。
黎非凡能理解自己,但他不理解高升什么时候也成了其中一员。
要知道这位特助原本可是主角之前的润滑油传声筒。
黎非凡不管是因为这事儿本质上和他没有关系,高升想拉他下水无非是觉得他现在在霍韫启面前好说话,但他的确不能掺和。
书奕轻最终能说动高升,又或者他直接求到霍韫启头上。
那都是他书奕轻自己能耐。
反正他不会沾染。
“非凡。”这时候办公室的秘书探头进来。
黎非凡和高升一起望过去。“有事?”黎非凡问。
秘书笑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该给霍总送咖啡了。”
“知道了。”黎非凡说。
他一走身后的高升就对着秘书说:“你们可真行,这种小事你们做不了吗?还特地跑到找他。”
“高特助。”秘书笑眯眯道:“没办法呀,现在大家都知道黎大美人人美心善,自从他来了大家都爱劳烦他。”
高升半晌无言,“直接说你们怕面对霍总不就得了。”
“我们怕霍总是不假,但真的每次非凡在办公室,工作氛围都轻松不少你不觉得吗?”
高升停顿两秒,最后居然没有反驳,反而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他是个善于让自己自在的人。”高升说。
面对谁都是。
所以戴纬的刁难他没看在眼里,同事的疏远他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融进这个集体,让人打心底里看重他,信任他。
包括霍韫启。
作为特助他今天为什么会想到找黎非凡,他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老板始终是霍韫启,如果他察觉到霍韫启对黎非凡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不信任,扪心自问他会来他找他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放在以往不管霍韫启会不会管书奕轻这个事,他必然是要上报的。
但他现在决定不管。
并且笃定不会为此引来责罚。
这是黎非凡这个人存在后,高升这段时间最大的领悟。
黎非凡改变了很多事,虽然他自己看起来并不清楚。
黎非凡的确不知道这位精英特助对自己的评价已经如此之高。
他给霍韫启当贴身助理没两天都快当出感悟来了。
霍韫启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刨除黎非凡一开始给他下的心思难测的定义,生活上他简单到堪称乏味。
很多事他其实并不需要别人帮忙打理,衣服除了定制只穿固定品牌,不挑食,给什么都吃,没有娱乐休闲生活,不是上班就是处理家族事务。
的确是非常忙,但黎非凡很难相信一个人的生活真的能过得跟个苦行僧一样。
“杂志怎么除了财经就是社会新闻。”黎非凡送了咖啡进来也没走。
他站在霍韫启身后的书架旁看了看他那些书,开口道:“二爷,你都没有欲望吗?比如偷藏两本色丨情杂志什么的。”
霍韫启坐在办公椅上。
随口应付他,“你再这么没话找话就出去。”
“这才是正常的男性话题好吧?”黎非凡扫了他一眼,确定他现在没在忙,就椅着书架道:“我是看你一天忙到晚,觉得你也该放松放松。”
霍韫启转动椅子看向他。
霍二爷一身衬衣西裤雅正沉着,双手交握放于腰间。
他说:“你既然这么无聊,那不如谈谈你约成予南吃饭的事?”
黎非凡一愣,他都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黎非凡立马道:“霍七约的,跟我没关系。”
“确定?”
“确定啊。”
霍韫启点点头。
“你应该不知道霍七从不请我们这几个人吃饭,有事相求也不会用吃饭作为借口。而你,上次和予南大打出手我猜你也不会有事求他,你更不是主动求和的性格,并且你也没理由。那你不如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让霍七给他打电话。”
黎非凡靠着架子,冷汗刷就下来了。
有股颤栗感沿着脊背慢慢攀爬上来的感觉。
他看着霍韫启的眼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他太敏锐了。
更不是随便糊弄两句就会相信的霍七。
“你觉得会是什么?”黎非凡佯装镇定问。
霍韫启盯着他,“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正好和成予南有关。”
黎非凡提起来的心落下去了一点,就说正常人谁会联想到穿书这种天方夜谭的事上来,成予南这事儿如果他能找到逻辑知道因果直接告诉霍韫启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什么都没有。
他仅仅只是看见了成予南会出事。
而且上次饭庄爆炸他已经信口胡诌了一回,再来一次他不保证霍韫启是个什么反应。
如果成予南到头来啥事没有,他又作何解释。
“没有。”黎非凡只能摇头,“打给成予南是我的主意,上次打他回想起来下手有点重,所以侧面让霍七帮我探探情况。”
“你找借口的样子也是敷衍。”
霍韫启只说了他这么一句,似乎也没有非要追究到底的意思。最后又看了他两眼加一句,“自己不要胡来。我说过再有情况先联系我,记住这话。”
他说完要转回去,黎非凡脑子都还没想清楚一把拽住了椅子扶手。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像是把霍韫启圈在中间。
“二爷。”他声音放得低。
扎起的头发让那张脸暴露无遗,放大了就更会觉得五官没有一处能挑剔出毛病。
他对着霍韫启,停顿了两秒说:“如果我说……”
“霍总。”刚好门口有人敲门。
两人同时望过去,能看见因为黎非凡进来时没有关好的门口,秘书捂着嘴睁大的眼睛。
“打扰了。”下一秒门嘭一声关上。
黎非凡把视线收回来。
这一打岔让他把刚刚已经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脑子也清醒不少。
他居然想把梦境之事和盘托出。
霍韫启这人太有蛊惑性了,什么叫先联系他,说了梦境之事还有来历,因为一句话到时候把自己坑进精神病院那就精彩了。
霍韫启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继续,刚刚想说什么?”
黎非凡舔了舔嘴唇。
一时圆不回来。
他微微垂眸无意中看向了霍韫启的两腿中间,一顿,然后抬头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说我那里有几本男模杂志,只穿内裤的,要吗?”
“你觉得呢?”霍韫启语气危险。
黎非凡硬着头皮,“憋久了不好。”
霍韫启一把拽下黎非凡的领带,视线从他的眼睛扫过鼻子和嘴唇,最后扫过他被迫弯下显得很柔韧的腰,挑眉勾唇:“你最近好像很关心我这方面情况?”
黎非凡觉得有点勒,抬了抬脖子。
语气无辜,“关爱你我他,性?福靠大家嘛。”
霍韫启瞄见他脖颈的红痕手上松了松,但是也没完全放手。
“最近憋着了?”他问。
黎非凡老脸一红,咬牙:“我说的是你!”
霍韫启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目光带着一点刺人的力度刮过黎非凡的喉结,甚至伸手用拇指在上面拂了拂。
这个动作太暧昧,黎非凡控制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在他手上上下滑动了一下。
霍韫启抬眸扫了他一眼,手上力气加重从喉结往下,停在锁骨上。
又沿着锁骨左右滑动了两下。
动作很小,刺激很大。
黎非凡看着眼前那张帅脸,承认自己就是个颜狗。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终归不属于自己,可他一个天生同性恋,对着美色多少还是有点垂涎的。
咬着腮帮子软塌塌喊:“爷。”
霍韫启停下手上的细微动作,看向他。
黎非凡低头瞄了自己一眼,又看向霍韫启:“你再搞要起反应的。”
他是摸不准霍韫启的行为表达了什么,是明知道他撒谎的警告,不肯如实相告的威胁,还是只是单纯觉得他撩骚再先给他一点教训。m.χIùmЬ.CǒM
他都不知道霍韫启做这种事居然还挺娴熟。
之前对他的各种口头言语,小动□□答不理,没想到一朝反击跟他印象中以为的那个为主角守身如玉形象有点不太一样。
霍韫启甚至还替他往下看了一眼,眼底如墨,淡淡道:“还没有。”
黎非凡:“……”
神他妈还没有。
“真站起来了很麻烦。”黎非凡继续说。
霍韫启扬眉,“怕了?”
黎非凡凑近软声:“没呢,特别想要,求二爷疼我。”
你的办公室,看谁更没有下限好了。
黎非凡话落就被扯着领带往前一栽。
霍韫启手扶过他后腰,同样咬在他耳边说:“你再说一句,今天这办公室你也不用出去了。”
黎非凡莫名听出了认真。
因为这两天成予南的事儿一直在脑子里转,导致他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成予南都提前要死了,他难道也得提前?
因为撩过头被金主弄死?抛尸高楼,还是塞进垃圾桶?碎尸藏冰箱也有可能。
黎非凡立马从手撑着人肩膀到单手勾脖子上去。
“开玩笑而已。”黎非凡说:“我柏拉图式深爱着爷,从身到心都透露着纯洁两个字,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摸我心。”
他说完让霍韫启摁着自己前胸。
霍韫启抬眸,“那是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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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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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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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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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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