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回京之后,向明英宗朱祁镇回禀了河工勘验结果,并且坐实了鲁王谋逆的罪状。
没过多久,沈忆宸就接到了从京师传来的急报,皇帝有令征召他回京复命,赐敕驰驿归。
这也就意味着,历时一年零一个月的出镇山东治水,到了结束的时候。
撤走接旨的案台,沈忆宸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卷轴,心中情绪百感交集。回想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仿佛有种就在昨日的感觉,依旧在脑海中无法忘却。
站在大堂两侧的张秋镇驻地官吏,听完召令沈忆宸回京的圣旨后,脸上表情并无多少喜庆,心中也没有很久之前想象的那般高兴。
想当初在沈忆宸手下办事,每日都忙的要死要活,各种规章制度严格的令人头皮发麻。不知有多少官吏差役,心中期盼着沈忆宸能早日滚回京师,自己等人就不用累的跟牲口似的。
可人心是会变的,双饷实发的激励,不但能改善父母妻儿的生活,还不用顶着贪污腐败的骂名跟罪责。
毕竟能成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谁又愿意成为那个被百姓戳脊梁骨骂的贪官污吏?Χiυmъ.cοΜ
可饷银俸禄能买来效力,却买不来效忠。真正让整個阳谷县,乃至整个兖州府官吏改变态度的,还是靠沈忆宸自己以身作则,诠释着什么叫做言出必行!
一年多下来,没有外派京官的仪仗排场,没有绯袍大员的贪图享乐,更没有高官重臣的高高在上。
他们看在眼中的是,沈忆宸常年行走在河工现场,行走在乡间田野。住的是张秋镇简陋民居,吃的那更是与河工民夫一致,整体待遇甚至不如一般的乡绅大户!
并且从始至终,沈忆宸都没有改变过。他没有开过小灶,换过居所,更无什么婢女侍妾。
凭心而论,兖州府在沈忆宸手下任事的官吏,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这般。堂堂佥都御史都能如此,自己还有何脸面去抱怨?
随着百万流民逐渐安定下来,随着河工大业逐渐稳定,随着耕种生产逐渐恢复,兖州府的官吏们,开始品尝到一种别样的体验。
那就是百姓们不再畏官如畏虎,背后各种怨恨咒骂,相反很多时候会主动问候,把他们视为真正造福一方的父母官。
这种尊重、崇敬带来的成就感,是以前感受不到的。
如今河工大局已定,各项忙碌事务开始大幅度削减,并且吏政清明,减少了很多重复混乱的政务。
相比较一年多前,双饷实发让俸禄多拿了几倍,官府事务却少了一截,这种神奇的变化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却在沈忆宸的手底下实现了。
可是这一切的初始者,却要离开了。
沉寂许久,知县姜沛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朝着沈忆宸拱手道:“佥宪回京,日后定当入阁拜相,下官在这里提前恭贺佥宪。”
有了姜沛带头,诸如陈涛等其他官吏,同样纷纷拱手道:“恭贺佥宪。”
只不过他们的脸上,同样是一抹苦笑。
沈忆宸看着诸位下属的表情,笑着开了一句玩笑道:“怎么,本官要离任了,不应该开心一下吗?”
沈忆宸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可听到姜沛等人耳中,却不知为何感到心头一酸。
“佥宪,实不相瞒,曾几何时吾等盼着你离开。”
“但现在,更多是不舍。”
姜沛话音落下,可能是意识到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说了,其他官吏差役们纷纷直抒心意。
“佥宪,下官真是好生不舍,当官这么多年,未曾遇到像您这样的好上官。”
“是啊,忙归忙,可心里面有股热血,找回了当官的初心。”
“是佥宪让下官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佥宪,下官将谨遵你的教诲,日后定以百姓为重!”
听着在场官员差役们的心声,沈忆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能拱了拱手道:“能与诸位同僚共事,同样是本官这辈子的荣幸,期望日后为官之路上能共勉,以百姓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吾等铭记于心!”
大堂在场的官吏差役们,齐刷刷的朝着沈忆宸长鞠一躬,很多人不知在何时,眼眶已经红了。
既然已经收到回京圣旨,自然不能在山东地界多耽搁,接下来几日沈忆宸把手头上的事务,纷纷安排了下去,防止离任之后政务出现混乱。
同时接管钞关、盐场的卫所军士们,沈忆宸下令让他们移交给当地官员,然后返回卫所驻地。这种非常手段,一旦没有了佥都御史的名号坐镇,光靠着卫所将士们,是不可能长久控制下去。
不得不说,这是沈忆宸心中的一个遗憾,凭借个人力量终究只能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
只期望自己离任之后,曾经的行政策略跟变化,能给接手官员带来一些启发,继续保持山东的商路畅通,别一夜回到当初的起点。
最后就是河工大业,沈忆宸上疏了一封奏章,举荐阳谷县主簿陈涛,越级担任山东道都水清吏司郎中,主管山东地界水道河工。
相信以治水功绩,加之漕运的重要性,朝廷应该不会否决这个推荐。有陈涛接手日后的河堤防护,至少不用再担心黄河溃堤决口的危机了。
一切安排妥当,正统十一年十二月初五,沈忆宸率领着卞和、苍火头等亲信,趁着天色微亮的曙光,离开了张秋镇驻地。
沈忆宸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更没打算举办隆重的离任仪式,悄悄的走了,正如当初悄悄的来。
走出城门后,苍火头开口问道:“东主,我们一路还去驿站停歇吗?”
自从卞和擅自行事发生后,苍火头等护卫的福建矿工,正式拜沈忆宸为主,不再以沈公子相称,而是改为了东主。
另外朝廷旨意中的“赐敕驰驿归”,意思是赏赐沈忆宸使用驿站返回的京师的权利。
这种皇帝圣旨赏赐,可与自己前往驿站停歇的待遇不同,相当于明令告知沿途地方驿站官府,朝廷重臣要经过,得恭迎架侯尽显恩荣!
“不必了,过了张秋镇就寻码头登船,走水路回京。”
沈忆宸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官衔,再加上治水的不世之功,要是按照圣旨中的“驰驿归”,接待规格不可能低到哪里去,毫无疑问会给地方官府带来极大的负担。
山东地界虽然在自己的治理下,相比较去年的惨状恢复了不少,但终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沈忆宸自然不会去做这种劳民伤财之事。
“是,小的明白。”
苍火头拱手称是,可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不仅仅是他,随行人员听到沈忆宸要走水路回京,均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张秋镇除了主要的商埠码头外,还有不少民用码头,沈忆宸打算再租用一艘沙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可是还没有走到码头,他就已经远远看到,码头处有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副景象让沈忆宸感到很疑惑,于是朝着身旁的卞和问道:“卞先生,张秋镇现在如此繁荣了吗,镇外码头也这般热闹?”
“属下不知,可能年关将至贸易兴盛,张秋镇码头泊位不够,有些商船选择镇外卸货吧。”
是吗?
沈忆宸带着这种疑惑,一行人愈发靠近过去,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就能看清楚了。
他们并不是什么商贾,而是山东布政司的官吏跟百姓,站在码头附近一眼望不到尽头,估摸着至少有数万人。之前在朦胧晨曦的掩盖下,沈忆宸还没发现有这么夸张。
“这是?”
沈忆宸满脸诧异,他可是特地叮嘱了苍火头等随从,临行那日要低调行事不扰民,这些人又是怎么得知的?
“东主,是小的酒后嘴没有把关好,泄露了离任的行程,还请责罚!”
还没等沈忆宸回过神来,苍火头立马拱手请罪,可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认罪觉悟。
酒后误事?
听到这个理由,沈忆宸真是哭笑不得,苍火头这小子压根就不怎么喝酒,编也不会编个好的!
“沈佥宪离任回京,本官在此祝一路青云,前程似锦!”
山东布政使洪英朝着沈忆宸拱手致敬,他的身后站着山东布政司官员,浩浩荡荡不下百人,目光所及一片绯袍!
洪英的朝廷上疏,可以说帮沈忆宸当初挡住地方弹劾,起到了关键作用。特别是最后联名王府长史简宁,附议鲁王谋逆,更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哪怕双方并无多深交情,于情于理,沈忆宸都得表示感谢。
“洪藩台以及诸位同僚送行,真是受之不起,山东出镇这段时日多有照拂,始终铭记于心,还请受本官一拜。”
说罢,沈忆宸朝着洪英长鞠一躬,算是感谢他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帮助。
“沈佥宪毋需多礼,认真说起来,还是吾等众人要感激你。”
“上不负天下,下不负所学,本官同样铭记于心!”
洪英率领着布政司官员,朝着沈忆宸回了一礼,心中不由回想起那日商议弹劾鲁王的场景。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凭借着一腔孤勇热血,真的参倒了鲁王,荡涤了山东这个浑浊黑暗的官场。
日后大明的天下,至少会有着一抹不灭的光芒!
“下官兖州知府何进,率领府衙官吏,恭送佥宪回京!”
“下官东昌知府曹正,率领府衙官吏,恭送佥宪回京!”
“下官青州知府邓文彬,率领府衙官吏,恭送佥宪回京!”
……
不仅仅是山东布政司官员到场,就连下属六府知府,一个不少俱来到此地恭送沈忆宸离任回京。
出镇山东治水,沈忆宸拯救的并不仅仅是兖州一府之地,后续修筑数百里河堤,挖掘建造各种水利设施,庇护的是整个山东境内万民。
他们理应感激沈忆宸所做的一切!
“卑职东昌卫权代千总伍东,率领东昌卫弟兄们,恭送佥宪回京!”
“卑职泰安卫指挥佥事韩斌,率领泰安卫弟兄们,恭送佥宪回京!”
“卑职济南卫指挥佥事任旭,率领济南卫弟兄们,恭送佥宪回京!”
……
除了山东地方官员,曾经在沈忆宸手下办事的卫所将领们,得知他即将要离任的消息后,同样赶到了张秋镇为他送行。
并且相比较地方官,这些卫所的将士,对沈忆宸的感情要更深,要更加的崇拜敬仰。诸如伍东、韩斌这样的七尺男儿,此刻都已经泪流满面,不忍与沈忆宸告别。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眼前的场景,沈忆宸同样心头一酸,语气哽咽了起来。
“诸位卫所弟兄们,本官出镇山东这一年多来,你们辛苦了。”
说罢,沈忆宸朝着他们拱手长揖。
这一幕放在山东一些未曾与沈忆宸深交的地方官眼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着无限感慨。
难怪沈佥宪短短时日内,能全面掌控卫所军士,让他们愿意为之效死。这份待遇、这份手段、这份情感,大明官场无人能及!
卫所将士的身旁,还站着姜沛这些阳谷县的官吏差役们,他们之前在张秋镇驻地恭贺过沈忆宸,此时依然来到了这里送别。
原因无他,此去山高水远,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沈忆宸的手下任职了。
官吏将士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数万山东百姓。几乎在传递范围内得知消息的民众,不管是耄耋老人,还是咿呀学语的幼童,能赶过来送行的都没有缺席。
这与明朝很多官员离任,喜欢强迫百姓演戏送行不同,眼前这黑压压的数万人,俱是自发前来。
理由很简单,其中大多数人的性命,都可以说是沈忆宸救的。
“状元公,一路上保重,草民永远记得救命之恩!”
“状元公,草民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再见了!”
“小老儿在家为状元公立了生祠,会每日焚香祈福的。”
“是状元公给了小的一家活路,此生莫不敢忘。”
伴随着山东百姓们的呼喊声音,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领衔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人,并且手中都撑着一把大伞。
“学生阳谷县安乐镇社学塾师韩泽正,拜见佥宪!”
“是你?”
见到人的时候,沈忆宸还没有多大的印象,可听到这个身份跟名字,沈忆宸就回想起来了。
当初刚来到阳谷县的时候,县衙外鸣冤鼓被人敲响,正是塾师韩泽正冒着一死,曝光了河湾处数万百姓的惨状。
那时候的韩泽正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在自己面前还自称草民。如今不但穿上了文人青袍,还重获了文人的尊严,以科举功名自称学生。
“佥宪能记得学生,真是莫大荣幸!”
韩泽正语气有些颤抖,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去这么久,沈忆宸还能记得。
“当然,如果不是你冒死禀告,阳谷县数万百姓,今日可能成为了累累白骨。”
“不,如果不是佥宪拯救苍生,任凭学生如何禀告,他们都活不下来。”
说罢,韩泽正身后几名汉子,把大伞举到了沈忆宸的面前。
离近了沈忆宸这才看清楚,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一把万民伞!
沈忆宸之所以第一反应没有认出来,就在于古代万民伞,根本就不是现代熟悉的雨伞模样,它们更像是仪仗用的华盖宝顶。
“此乃阳谷县数万灾民签名的万民伞,代表着百姓们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感激佥宪出镇山东赈灾治水,还望一路保重,来日朝廷之上大展宏图!”
看着眼前这布满密密麻麻姓名的万民伞,看着眼前无数双对自己抱有感激跟期望的眼神,沈忆宸深呼了一口气,然后高声道。
“沈某认真而言,至今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却承蒙天子厚望,出镇山东治水。”
“犹记初来山东之时,见到的是灾民遍地,横尸遍野,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官员尸餐素位,昏庸无能!”
“沈某年幼读圣贤书时,始终牢记着横渠先生的四句话。吾等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曾经我面对镇江河畔的孩童承诺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做上了大官,定当以天下为己任,不会再让灾民们流离失所。”
“今日我再次朝着山东父老乡亲们放言,不管我沈忆宸日后身居何等高位,有着如何权势。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不会忘记为官的初心。”
“读书不为功名事,为解苍生一份忧!”
沈忆宸掷地有声的话语,飘荡在无数官员百姓的耳中,这番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有质疑。
可是放在沈忆宸身上,在场百姓们深信不疑,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所言非虚!
“沈忆宸在此拜别诸位,告辞了!”
朝着四方官员百姓长鞠一躬,沈忆宸穿过人群登上了码头上的船只,伴随着空中飘荡的雪花以及轻拂的江风,一叶扁舟愈行愈远……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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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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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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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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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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