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禾在寿宴上多喝了几杯,所以哪怕昨夜雨骤风急,电闪雷鸣,她是闷头大睡全然不知,可待得第二日醒来,刚刚洗漱一番酒意还没全醒,王妃身边的随身太监马三宝便亲自过来相请。
燕王一家珍而重之的请夏二公子和夏三小姐赴宴,晋王府使者胡德也有幸沾了光。
本来请吃顿饭也就算了,可让夏玉禾吃惊的是,席间燕王朱棣竟然一改初见时的倨傲,姿态放的极低,将她的二哥敬若神明一般,屡屡敬酒。
胡德都看呆了,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他却不知,对燕王来说,徐川这一次是真的救了他全家老小的命,那偏殿塌下来,竟然没有砸伤一人,之后一股大风起吹走废墟碎石,虽然徐川没说是他做的,但这奇迹,岂是人力所能为。
古时的人们,大多是信神明的,就连皇帝自称天子,天下哪里有大灾了,天下都会归咎于天子无德,天降惩罚,皇帝更会下一道罪己诏来告慰世人。
现在在燕王的心里,徐川就是那个上天派来保护他一家的神明!就算不是神明那也是奇能异士,岂能不郑重待之。
“来,夏二公子,本王再敬你一杯。”燕王朱棣举杯。
徐川举杯同饮,燕王府的酒酿还是不错的。
燕王又朝着胡德笑道:“胡大人,此次三哥赠孤一贵人,孤感激的很,不过我们自家兄弟。见外的话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可要好好替孤谢谢我三哥。”
“下官晓得。”胡德起身行礼。
“嗯。你不日就启程吧,不过夏二公子,可要多呆些时日。”朱棣举杯道。
“是是是,多呆些时日。”朱高煦连道,说是和徐川说的,可目光却是忍不住的看向夏玉禾。
一旁的王妃徐氏笑吟吟陪饮着,眼神朝着席间的朱高炽一递,朱高炽看似肥胖痴愚,实则心明眼亮,当即笑道:“夏二公子此番来北平,可要多呆几日,也好让我等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一家人热情相邀,
徐川微微一笑:“那就叨扰王爷了。”
“哈哈,夏二公子多呆些时日才好。”朱棣眼睛一亮,爽朗笑着。
徐川心中暗暗感叹:
此次燕王之劫虽了,可是这次的事是他恰逢其会阻止了丹巴仙君的谋算,之后丹巴仙君会就此放弃吗?
一定不会。
“这丹巴仙君,能看到帝王相?他在这世上经营三千年,暗中势力庞大,的确不得不妨。”徐川若有所思,他是的有些准备。
胡德第三天便回山西去了。
而徐川和夏玉禾则在北平王府住了下来,王朱棣对徐川是毕恭毕敬,奉若上宾,尤其是在他身边的道衍和尚姚广孝和徐川一番长谈之后,这位永乐大帝期间的黑衣宰相几乎日日不离徐川左右。
道衍和尚虽入佛门,可心系黎民,修的是辅助燕王的入世法。
而道衍和尚直将徐川视为师长,以朱棣对这位道衍和尚的信任那可是不下于王妃徐氏,可想而知对徐川的重视便是更加提升了一个档次了。
这一天,
朱高炽和朱高煦走在王府的小路上,朱高炽由两个侍卫搀扶着,朱高煦虽比大哥小两岁,却是身形伟岸,龙行虎步,朱高炽想要和他并肩而行,直累的气喘吁吁。
“二弟,你慢些。”朱高炽拉住朱高煦的衣袖,喘息道:“父王让你我和夏二公子多修功课,夏二公子的博学多闻,可是让父王母后都称赞的。”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好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却喜欢夏二公子的技击之法,大丈夫,当杀敌百万才叫痛快。”朱高煦朗声笑道。
“玉禾姑娘。”朱高煦突然眼前一亮,看向前方拱门下走出来的夏玉禾。
“见过大公子,二公子。”夏玉禾连忙行礼。
“玉禾姑娘这是做什么去?”
“我昨儿瞧见那边花园的杏子熟了,想去摘些来给二哥尝尝。”夏玉禾笑道,这段时日她也与王府的两位公子熟了,也不拘谨。
“我陪你去。”朱高煦一听神情焕发,连忙跑过去。
“二弟…”朱高炽唤不住,只能无奈摇头,转身继续朝着院中走来。
这一幕被小院中的徐川看的清清楚楚,在他的身旁道衍和尚一身玄衣僧人,他稳稳地站在那儿,就象生了根的老树。
“夏二公子,昨日殿下曾询问老僧,公子高炽成世子如何。”道衍和尚道。
徐川眼神微动,淡笑道:“大师怎么回的。”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道:“老僧只说应当。”
朱高炽是燕王长子,自然理所当然就是世子。这本没什么烦恼的,可是燕王为此纠结,实在是因为在他心里,比起好文厌武的朱高炽,更喜欢性子和他相似的朱高煦。
历史上朱高炽当世子拖了很久,永乐皇帝登基之后,立太子也拖了很久,由此可见燕王朱棣对朱高炽的不喜爱。
徐川听了道衍和尚的回答笑容更甚。
“夏二公子以为如何?”道衍和尚问道。
“高炽公子品性纯良,为人沉稳谨慎又不乏智谋,自然足以为世子。”徐川点头笑道。
……
傍晚,燕王主殿中。
朱棣和道衍和尚相对而坐。
“夏二公子真这么说?”朱棣眼神微动,见面前道衍和尚颔首微笑不语。
他也陷入沉思中。
燕王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王爷,他虽乾纲独断,却也可集众家所言,尤其是他信任的人。而现在,徐川属于是超然物外的高人,不自禁的,燕王就想听听徐川的意见。
意见归意见,最后的决定还是需要他做的。
朱棣略一思量,终于做了一决定,做了这决定之后,朱棣不再多想其他,眉头反而一锁,惆怅道:
“今年听说父皇的身子更差了,金陵传来的消息,让人担忧啊。”
他身为潘王,镇守一方,自然不能随意进京面见老子,可听说老子的身体不好,心里担忧,却也总不能直接写信询问皇上身体好不好啊,那不找抽呢。
道衍大师摇头一笑,轻声道:“殿下先前烦恼该不该立高炽公子为世子,不如写封折子,问一问皇上。”
朱棣眉头一挑,接着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大师高明。”
他夺门而出,回到书房中,亲手书写一封奏折,内容是请封长子为世子,实则满是透着关怀朱元璋身体安康的用意。
不管日后发生什么,燕王朱棣在老爹在世的时候,那感情,就真的只是一个身在远方的儿子对自己父亲身体健康的担忧罢了。
……
洪武二十七年十月下旬。
徐川终于决定回家了,这一次回家,燕王一家子都亲自相送,燕王大驾尚且如此,北平地面上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三司,以及各层权贵自然相随,同时也为记个脸熟,这是哪尊大佛,日后可不敢怠慢。
相送的人们中,最依依不舍的怕是就要数夏玉禾和朱高煦了。
谷綹</span>人群在围着燕王殿下转的时候,没人注意人群中朱高煦悄悄握着夏玉禾的手掌,郑重道:“玉禾,你先回山西,过段时日我就派人去你家提亲。”
夏玉禾晕淘淘的,轻轻颔首。
夏二公子带着不少燕王府赐予的礼品,浩浩荡荡离开北平了。
接着,夏二公子回到太原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胡德做为太原府八面玲珑的人物,早已经将夏二公子成为燕王府座上宾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夏家再次名声高涨,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关府中,关守备正和关稚儿吃着西瓜。
“夏二公子回来了,听说燕王亲自相送呢。那排场!可惜啊,可惜。”关守备羡慕之余又轻叹两声,瞥了自家闺女一眼,他可惜的自然是关稚儿没有成为夏家的媳妇。
关稚儿黛眉紧皱,本来这只是两厢情愿的事,可为什么现在他有本事了,就弄的仿佛她福薄一般,这滋味真难受。
“不过稚儿你也别急,过两天京中都督府断事铁弦大人会来山西,到时……”关守备凑到自家女儿耳朵边说起悄悄话来。
……
徐川回来自然先见家人,然后才去拜会晋王,拜会晋王之后,旋即就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一门心思体会生活。
他能够感受到,夏锦这前世的生活越加圆满,他的元神提升就越大。
“如果什么时候我元神能再吸收一颗金色太阳…”徐川暗暗期待着。
另一边,丹巴仙君回去便查知了徐川明面上的身份,太原府夏家二公子夏锦!丹巴仙君虽然惊讶徐川怎么弄了这一身份,可更关注的还是徐川的动作,他绝不能让徐川领先他一步得到十成帝王莲气。
徐川一直在燕王府呆了一月有余。
“这青叶剑仙还有些能耐,他这是看出这燕王有帝王相了?不,不对,应该是这燕王的帝王相,是因这青叶剑仙而来。”丹巴仙君摇头。
因果关系不能乱!怪不得燕王帝王相如此重,原来是会得到青叶剑仙相助!
如果说丹巴仙君先前只是重视燕王,那么现在就真的感觉到大危险了。
幸好,幸好徐川也不敢大肆出手杀戮,丹巴仙君就有机会!
这一天,夏二公子离开北平了,白莲教安插在北平的眼线立刻上禀消息。
“离开了?”丹巴仙君疑惑。
可他还是立刻下令,让麾下弟子对燕王再次动手,这次他更拿出几件宝物,可惜,尽皆被挡了下来,一来因为在燕王朱棣早有防范,暗杀,终究不是容易的,二来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得道高僧道衍!后者的修为这一个多月中竟然突飞猛进,远比他们这些靠“无生老母”咧咧的教徒高了一个档次。琇書蛧
“开始教徒了。”丹巴仙君收到消息,这才恍然,虽然不甘,不过他也只能放下这些暗杀手段。
成帝业,比的终究是大势,而不是这些鬼鬼祟祟。丹巴仙君坚定的认为,如今大势,就是在他的手中。
……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中旬,燕王府向夏家提亲,二子朱高煦迎娶夏家三小姐,这算是夏家又一桩大喜事。
出嫁那天,夏玉禾哭的像个泪人,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夏家三小姐,而是燕王公子朱高煦的夫人。
夏家也水涨船高,一下子成了皇亲国戚一行列。
同月,关守备家的关小姐嫁给了京中一位深受皇上其中的官员,那位官员虽然已经年逾三旬,可听说与关小姐一见钟情,也算一段佳话。
出嫁那一天,关稚儿在房中烧了一本诗经。
也烧了她心里那情窦初开时的一时心动。
这一幕,徐川神识看到了。
转眼,新年到了。
这一年夏家发生了很多事,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徐川一家人吃着年夜饭,看着父母妻子的笑容,听着窗外的锣鼓声,抚着韩罗儿已经怀胎五月的肚子,徐川能感受到,他的元神在暴涨!
“快了,快了,我都能感受到,我的元神马上就能再吸收一颗金色太阳了。”
徐川期待着。
洪武二十八年春,三月。
朱元璋收到四子朱棣的奏折,于春节之期召燕王一家入京团聚,期间对高炽公子赞赏有加,册封朱高炽为燕王世子,做燕王的接班人。
太原府夏家,韩罗儿拿着夏玉禾寄来的信件:“夫君,玉禾信里说,高煦公子对高炽公子成为世子似乎有些不服。”
徐川没看那信件,他摇头道:“高煦性情刚烈,如同一匹烈马,一心想的都是强过燕王,9怎么会服他哥。”
这儿只有夫妻两人,朱高煦又是他妹夫,徐川随意点也没什么。
韩罗儿似乎想到什么,微微叹息一声,人人都羡慕王侯之家,可王侯家最不缺的就是烦心事了吧。
她看向一旁静静闭目养神的徐川,抚着大大的肚子,感觉还是自己家好。
感觉到韩罗儿的注视,徐川睁开眼眸。
这一对视,
嗡。
徐川的元神又是一次涨动。
时光流淌,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这一天,是韩罗儿临产的日子。
徐川也是当爹的人,当初苏晴生产的时候,徐川紧张忐忑。这次韩罗儿生产,徐川还是紧张忐忑。
他可以元神掌控,韩罗儿和孩子都绝对安全,可那种紧张感,还是让他忐忑。
房间外,夏承宗在转来转去,额头冒汗,这时候生孩子,就是一次生死关,不重视不行。
终于,
房间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母亲周氏在几个丫鬟的陪伴下打开房门冲出来,欢喜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是个小少爷。”
“哈哈。”夏承宗忍不住拥住徐川。
“我当爹了。”
徐川神识感应到了那房间中和他相同的血脉,那一种生命的感动,让他识海中一阵轰鸣。
这一刻,他的元神终于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同时,他识海中悬浮的金色劫云中的三百五十九颗金色太阳之一瞬间化成一道道晶莹丝线,缠绕到了徐川的元神上。
蜕变,开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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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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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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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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