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夏二公子?的确是年轻俊杰,听说他为了报恩,要迎娶一个下人?倒是性情中人。”披头散发的身影道。
“圣女是我教中人,这夏家根基,理应为我圣教所用,一个小小夏文宁,死不足惜。”乞丐僧人摇头。
“倒是那夏承宗,一夜之间痛失两子,不知会是何等表情。”
披头散发的身影一笑:“老来丧子,定会悲痛欲绝,不过也正是因此,圣女才好入主夏家。”
他们交谈着,全然不在乎夏玉禾的感受,夏玉禾就坐在中间,她透过中间的一条门缝看过去,那里坐着的身影中,有她大哥,也有她二哥,大哥生性跋扈,不念亲情也就算了,二哥却是对她这个小妹从小照顾有加,还记得小时候后花园的水池结了冰,她调皮偷偷在冰上玩耍,结果冰面裂了,她掉进了冰窟窿里,是二哥喊来人将她救了出来。
逢年过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二哥也都会留给她。
“二哥对我这么好,为什么非得死?”
“为了圣教,二哥必须死。别说二哥,就是我,也随时准备为圣教大业而死。”
夏玉禾目光坚定,可眼角却有泪痕滑落。
“不好了,夏大少爷中毒了,路公子中毒了!”包间里突然混乱一片。
夏玉禾三人同时起身,不过既觉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夏岗中毒是他们安排的,可路西归可是他们的人,怎么也会中毒?
反倒是那夏锦安然无恙,混乱之中还中气十足的喊着。
“邪门,难道路西归喝昏头了,把毒酒给自己喝了?”披头散发的身影愕然道。
“两位无需多想,速速出手将二哥擒下,带去掌教哪里,晚了官兵来了可就不妙了。”夏玉禾连道。
“好。”
……
包间里刚刚还谈笑风声的众多秀才文人这一刻却慌的上蹿下跳,须知大家一起饮酒,这酒可是大家一起喝的,现在有两个中了毒,那他们不也中毒了?
“诸位先不要慌!”席间一人大喝一声。
几位好友又惊又讶地望向他。
“纪兄。”一旁的友人认识他,呼喊一声道出姓氏,也像是在阻止他莫要出头。
徐川也看向他,开口的是坐在陪席的一书生,刚刚根本没资格和徐川多做自我介绍。
那位纪兄却是高声道:“诸位不必担心,我看这毒是下到杯中不是壶中的,定是有人想暗害这位夏公子和路兄,既然用下毒这下三滥的手段,自然不敢抛头露面,大家不要自乱阵脚,且我看下毒之人或许就在席中,如今谁都不可离去,静待推官到来便是!”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
言之有理,这毒下在杯中,定是席间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可疑起来。
徐川抬眼看向那位“纪兄”,暗道这人倒是颇为机警,他继续“查看”夏岗和路西归的情况,神识则笼罩另一包间的夏玉禾。
“小妹在和谁说话?”
“夏二公子。”那位纪兄却一步凑到徐川面前,拉起他的胳膊低声道:“夏二公子,你且听我说,这中毒之人虽然是夏大公子和路公子,不过以我之见,路公子怕是误伤,暗中的贼人目标该是二公子你,你与路公子邻坐,那贼人怕是算错了位置,下错了毒,为安全起见,还是先走一步为妙。”
徐川惊讶看了其一眼。
好眼力。
不过就在这纪兄话音落下时,徐川却突然转头朝着包间一扇门窗看去,门窗之上两盏红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辉,可两道黑影却从中一闪而过,包间中的众多文人秀才只看到两个身影扑进来,一个起落,竟然没有丝毫声响。
呼啦,
包间中的灯火一灭。
众人惊呼。
接着又大亮。
再一看,原本正在那里交谈的夏二公子和那位纪兄却已经失去了踪影,只剩下生死不知的夏大公子和路西归趴在那里,这一幕诡异场景,顿时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哪里还能呆得住。
“有刺客!”
“快逃。”
个个嘴里大叫着一哄而散。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夏大公子,路公子身中剧毒,夏二公子又被掳走,而且还是在城中!
还有没有王法了?
……
太原府夜空下。
披头散发的文人身影和乞丐僧人一左一右,各自裹携着一人,提着一个青年壮士仿佛提着一个麻袋般轻轻松松,在房檐街道间几个起落。
徐川还好。
那纪兄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他是文人,学的是锦绣文章,对于技击武学之事只在戏文和想象中见过,真的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两人没有带着他们出太原府城,而是直接来到一处大宅中,翻进一静谧院落。
扑通扑通。
将徐川和那纪兄往那里一扔,这院墙出奇的高,足有三丈有余,仿佛专门拿来圈禁人用的,摔下来,几乎摔个半死。
“大胆贼人,朗朗乾坤,竟敢当街行凶,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可那纪兄胆子的确大,这时候还想先声夺人,引起对方忌惮,其实他这句话喊的中气十足,也有呼救之效。
奈何,对面的两人冷冷一笑,那乞丐僧人淡漠道:“王法?爷们干的就是犯王法的事。”wWW.ΧìǔΜЬ.CǒΜ
“走吧,依圣女之命,去请掌教吧。”披头散发的文人道。
“一刀杀了就行了,何须多说?”乞丐僧人皱眉。
“此番金斧寨这支力量损失惨重,掌教岂能不来?”文人阴冷一笑。
……
两人逐渐退去。
那纪兄听着对方一口一个圣女掌教,丝毫不将王法放在眼中,顿时胆气尽去,一脸煞白的顺着墙根蹲了下去,嘴里呢喃道:
“完了完了,听他们的口气,十有八九是白莲教的逆贼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纪纲壮志未酬,竟然死在这里?”
“纪纲?”徐川一惊。
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奸臣纪纲?
纪纲看向徐川,倒是没觉得自己名字让对方吃惊,只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好在还有夏二公子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徐川看着这纪纲,这个纪刚,是那个纪纲吗?还是重名?徐川唏嘘,若是能借用大道力量,他倒是想看看这纪纲的因果线,是不是那位大明历史上的大奸臣,不过现在嘛…他神识再强,却也无法推演三世石未来之事。
再者,这也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徐川现在关心的是:
“刚刚那两人的气息,我神识竟然查探不到?”
须知,他的元神强度在三界中都媲美仙君了!元神威压加持下,更能压仙君一头,在这里竟然还有他神识查探不到的人?
凡人?
谷</span>因为感知不到,徐川才来了兴趣,配合着这两位来这里看看,夏玉禾只是圣女。
这掌教又是何许人也?
徐川思索着。
“二公子好胆识,此刻还能如此镇定,纪刚自愧不如。”纪刚看着徐川的神情,从被掳到此刻,一声呼喊都没有,他这佩服倒是真的。
“既来之则安之,放心,我们死不了。”徐川笑道。
“哦?”
纪刚眼睛一亮。
“二公子有法子脱身?有人会来救我们?”
徐川一笑。
他只是宽慰这纪刚一句,毕竟后者是遭了他池鱼之殃,他心里还颇有愧疚。
可纪纲为人机警,他生性不拘,最喜冒险,因为不拘礼法被府学不容,但胆识上却自有过人之处,历史上的纪刚是永乐朝第一任锦衣卫北镇都指挥使,做为特务头子,他的机警是动用笔杆子的文人八匹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徐川的笑容,在纪刚眼中就显得高深莫测了,心底暗暗觉得夏二公子有法子逃出生天,不过对方能走他不一定,他定要把握机会。
咯吱。
高墙下院门突然开了,三道身影走进来,其中两位自然是披头散发的文人和乞丐僧人,中间则是一位锦衣厨子,他的腰上还缠着围裙。
“嗯?”
纪刚看到这锦衣厨子的一刹眼瞳便一缩,这种场景,突然看到一个肌肉隆起,脖子横肉纵横的厨子,实在有些让人敬畏,当然,他也是震惊,这掌教竟然是一个厨子。
徐川也眉头微皱,这厨子,他同样神识查探不到,不过后者身上缠绕着一丝丝奇特气息,倒是让他心惊。
“那气息不是灵气,也不是仙气,那是什么?”
“你就是夏二公子?”那厨子好奇打量着徐川,仿佛在打量着一头牲畜。
“是我。”
“哼,你这一命,却险些坏我教大事,众多教内兄弟因你而死,诛你满门也不为过,不过看在你夏家还有用的份上,便从轻处罚,对你处以剔骨勾肠之刑,还不谢恩?”那厨子冷声道。
纪刚后来成为了锦衣卫头头,折磨人的刑罚那也是用的无比顺手,可是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不得志的秀才,乍一听这等残酷刑罚,脸上更不剩丝毫血色了。
徐川则一笑。
“邪教,邪气,有趣。”
“罪客长老,去将他的舌头先割下来。”锦衣厨子道。
“是。”那披头散发的文人阴冷一笑,手中出现了一柄弯刀,大步朝着徐川走来,在他眼里,徐川和一只鸡没区别。
唰。
突然这罪客长老的身形陡然前扑,刀刃破风,直取徐川脸颊。
纪刚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魂飞魄散,夏文宁死了,他便是待宰之命!
可是他的面前一花,夏锦出手更快,他的手指宛如飞鸿,在那罪客长老的削来的利刃上轻轻一弹,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就碎成了碎片,其中一碎片直接飞过这罪客长老的咽喉,近乎将其半个脖颈都削断。
后者瞪大眼睛捂着喉咙,难以置信看向面前的青年,扑通倒下,喉咙里已经是只出去没进气了。
飞出去的另外两道刀刃碎片一闪。
锦衣厨子面色大变,一双肉掌朝着前方猛地一拍,这一拍,他周身的劲气鼓荡。
“无生老母,刀枪不入!”
叮。
破碎的刀片和那一双肉掌相击,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而另一道那乞丐僧人就没这等本领了,一道刀片像一条细线瞬间穿过了其眉心,从后脑勺飞出,带起一道猩红。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死在一个秀才手里?
锦衣厨子掌教肉掌挡下一刀片,可是两只手掌却被震得发麻,心下骇然:“不好,这夏文宁竟是个身负武功的高手。”
“夏二公子,你是江湖哪一派,吾乃无生老母座下,何须刀兵相见。”锦衣厨子掌教连道。
“我是仙家一派。”徐川冷哼一声。
“仙家?”
锦衣厨子又气又恼,却也明白碰上高人了。
“走!”他转身就朝着院外冲去,虽然神宽体胖,可移动起来却灵活的很。
徐川面带笑容,脚步一迈身形已经飘飞到这锦衣厨子面前。
“那气息是什么,这白莲教真有乐土绝学?”
徐川惊喜期待。
“这轻功…”那锦衣厨子却是目瞪口呆看着像鬼魅般出现在面前的身影。
“无生老母,惑心夺魄!”锦衣厨子大喝一声,他的眸光中仿佛有着一道亮光闪过,同样有着奇特气息席卷而出。
夺魄大法,算是白莲教赫赫有名的手段之一了。
可惜这次锦衣厨子用错了地方。
他欲要夺魄徐川,可徐川的元神多强?直接将他一个反震,锦衣厨子只觉脑海中如遭雷击,直接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死了?”徐川皱眉。
他还想查探一番这锦衣厨子的手段呢。
“这…”远处的纪刚呆呆看着这一幕,这情势反转也太快了。
三个神通广大的贼人,转头就死了?
“二公子。”纪刚连忙奔过来,又惊又骇望着徐川:“没想到二公子身负绝学,允文允武,小弟真是大开眼界了。”
“算不得什么绝学,只是粗通拳脚罢了。”徐川摆手,俯身查看起了这锦衣厨子身上的东西。
锦衣厨子腰上挂着一“晋”字木牌,还有一张朱砂红笔绘成的莲花图。
徐川的注意力在那莲花图上,直接被吸引了,以他的悟性元神,一眼便看出,这莲花图蕴含大玄妙,其层次不逊色于三仙剑图!一丝丝玄妙波动都在其中隐现!
“绝学,是乐土绝学!”徐川又惊又喜。
纪刚看着徐川手里那一木牌也惊住了。
“晋?晋王府穿宫牌?这里是晋王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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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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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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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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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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