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等到观星您赶到的时候,丞相大人已经和祸斗展开激战?”沈竹问道。
观星继续喝着酒,轻轻的点了点头,尽管神色如常,但沈竹却注意到,她的手有些颤抖。
“虽然千年以前孤曾使用阵法封住祸斗,让煌帝国免受异兽侵害。但这次当孤试图再次启动阵法时,才意识的孤的身边,那些曾经与孤并肩而行的人都不在了……”观星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落寞但又很快恢复如常:“空有阵法,没有她们的帮助,孤才意识到这次如果要封印住异兽难度远超以往,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那如果向邻国求援呢?”沈竹问道。
“至于援军那边……别说回应,就连两位使节也是有去无回。”观星嗤笑着沈竹的愚蠢。
对此沈竹倒是没什么反抗,说道:“原来观星先生之前所说的‘两国作壁上观’是这个意思。”
如此一来以观星的视角来看对于海盗王与英雄王的怨恨也就无可厚非了。m.χIùmЬ.CǒM
“两国不约而同选择了旁观,等待着我国与祸斗战得两败俱伤,寻得一个能够趁虚而入的机会。”观星语气中的戾气陡然加重一分,但随即又淡了下去:“等到孤研究出新的阵法,想去找丽塔,和她一同封印祸斗之时……”观星的话到此便沉寂了下去。
“我一路循着丽塔留下的痕迹,最终来到了河滩的下游,她的镰刀突兀的立在河滩边。那里早没有祸斗的踪迹,只剩随着水面起伏的花瓣。”观星凝视着杯中酒,缓缓说道:“丽塔躺在水中,像是静静的睡着了。她身上都是伤口,但伤口早就不流血了。”
“孤抱起丽塔,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但身体却变得好轻好轻,好像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光了。孤看着宰相,忽然感觉不认识她了,但是孤不知道为什么,孤抱着她,想啊想,想到逐渐看不见河边镰刀的影子,只有镰刀孤身只影地立在那。星辰从海面升起,撒下冰冷的寒意。”观星此刻眼中没有先前的冰冷只有对故友的思念。
“孤想明白了,无论何时,丽塔看着孤的时候,孤总觉得她是含着笑的,因为她的眼睛总是在笑的。但是……孤再也看不见她的眼睛了。”
“孤……再也看不见她的眼睛了。”观星的目光看着杯中因为手的颤抖而泛起涟漪的酒。
“宰相大人她……不会是……”沈竹不敢再说下去,但观星仍旧把玩着酒杯,点了点头。
“后来的故事,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孤誓要替宰相大人报仇。”观星此刻将眼神转向沈竹,说道:“就在刚才,孤本有机会手刃海盗王和英雄王,可舰长毁了这个机会。”
沈竹的脊背处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但观星却又靠回椅子上说道:“不过正如我所说的,她们今日不死是她们命中如此,不过总有一天,她们对煌帝国做过的一切都会降临到她们自己的头上!”观星越说越激动,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她释然的说道:“如今,还有一人,孤还未杀。”
“还有一个人?”沈竹疑惑道。在他的疑问中观星饮尽了杯中剩余的酒。
“不……不会是德丽莎吧?”沈竹问道。
观星拿起酒瓶想要往杯中继续添酒,但那瓶酒却已经喝完了。
“当然不是,孤为何要杀一个疯癫之人。”观星靠在椅子上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她叹了口气说道:“她不相信丽塔已经死了,总是想去唱歌给她听。煌帝国自然不能有这样的统治者,所以我胁迫她退了位。同时我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只给我一个人唱歌,不许见丽塔。与她而言,这样就算见不到丽塔也不奇怪……毕竟,我囚禁了她。”
“不过,孤突然有了兴致,来陪我……陪孤下棋吧,舰长。”观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沈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观星却已经从桌下拿出棋盘摆在桌上,十分熟稔地摆起了一局象棋残局。
“舰长或许认为孤的提议有得唐突,但棋局如战局,有些事情也只有在下棋的心境中才能明了。”观星摩挲着手中棋子看向了沈竹。
见他这般踌躇,便说道:“舰长,孤看你这害怕的眼神,不会是怕输罢!”她狡黠地眨了眨眼,许是出于酒的作用,那个记忆中的观星先生仿佛回来了。
“怕输的话,孤让舰长执红先手。”观星善解人意的说道。
“嗯,红方确实占了先机。”说着沈竹将手指放在了红方主帅之上:“观星先生,不吝赐教。”
棋局进行着,观星说道:“说来讽刺,因为宰相大人的死,孤百年来未曾办到的事,却在这三个月间悉数完成。”随着观星又进一步叹气道:“孤如今总想起那石人说的话:‘自今而始,汝二人便得长生之躯,若无外祸,将永生不死。’如今想来不老却并非不死。”观星的语气变得落寞。
此刻沈竹的棋势渐渐衰弱,而观星的攻势则愈发的凌厉起来。
不知何时,观星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但眼神中却恢复了神采。
骤然间,与手中棋势不符的,观星先生的气势陡然而下,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沈竹不禁疑问道:“怎么了?”
尽管呼吸愈发沉重,但落子的速度却愈发的快,似乎是要……尽快结束。
观星先生紧盯棋盘,没有说话,挥手示意沈竹继续。
观星挪动棋子的手似乎愈发吃力。
“观星先生,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观星示意没事,却在几步棋无力的将手从棋盘上拿下。
她虚弱的说道:“舰长……谢谢你愿意陪孤下这盘棋……可惜,你输了……”而棋盘上的终尽以沈竹的落败而告终。
但关心的身体也在此刻倒了下去。
观星面前的酒杯摔碎在地,沈竹猛地起身,侍卫却围了上来齐齐将长枪对着了沈竹。
此刻已经气若游丝的观星说道:“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不得上前,违者格杀勿论。”
侍卫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退后了。
观星大口喘着气,一手勉强撑着桌子,一手指着棋盘。
虽然棋没下完,但沈竹已没有了翻盘的余地。
沈竹没有关注棋盘只是对着观星说道:“观星先生,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是孤的时辰到了。”观星苦笑道。
看着地面破碎的酒杯,沈竹这才想起方才观星所说的有一人未杀。
“难道你是想……”沈竹问道。
观星摆了摆手说道:“并非是孤有意饮鸩自尽,这盅酒无毒,有毒的是之前那盅,那两人买通孤身边的侍女,在酒里下毒。”
沈竹此刻明白了,观星尝出了毒酒,并用不易察觉的方式防止他喝下毒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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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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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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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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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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