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是套拍三部,相比以前,这次可算是李闲云最为用心的一次创作。
李闲云的要求也是格外的高。
从置景开始,李闲云就深度介入每一个环节。
无论是场景布置,美工,还是演员动作编排,李闲云都是一路管到底,反复看,反复磨。
对他来说,鉴鬼实录就是他提升自己导演水准最重要的一次成长之作。
“咔!”
今天的片场,李闲云喊了一声。
几名演员停下,一起看李闲云。
李闲云摸着下巴道:“镜头感不太对。大升,你帮我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容大升凑过来看看,道:“镜头设计有问题。”
“怎么解决?”
容大升一笑:“你让我当导演,我来做。”
“靠!”李闲云比给他一个中指。
人都是有私心的,原本是朋友,指点两下没问题,但是现在你是导演我是摄影师,我凭什么教你?
当然,你要给钱也行,那就是单项收费了。
李闲云能理解,不会因此怨恨容大升,不过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这刻看着镜头有些头疼。
这个镜头拍的是女主初次遭遇灵异现象时的惊恐,但总感觉效果不太好。
旁边赵云阳凑过来看了看,道:“这个镜头要是用希区柯克变焦可能会比较好。”
希区柯克变焦是恐怖片大师希区柯克发明的一种滑动变焦手法,通过改变焦距不断放大与缩小背景,最适合塑造恐怖氛围,也是恐怖片常用到的手法。
李闲云叹息:“我知道希区柯克变焦,可阿莱mini不是品质不够,效果不好吗?”
“谁告诉你阿莱拍这个效果不好的?”赵云阳诧异:“阿莱完全没问题,技术到位手机都能拍。”
“你说什么?”李闲云一怔,看向不远处白鹤。
白鹤把头一低,没说话。
容大升也有些奇怪:“什么情况?”
李闲云的面容微微阴冷下来:“拍密室鬼战的时候,我曾经想用希区柯克变焦来着,他们说阿莱拍出来的效果不好。”
赵云阳和容大升明白了,一起看向白鹤。
当时的摄影师,一个是被开除的那位B组摄影师,还一个就是白鹤。
容大升到是有些理解,笑道:“滑动变焦有一定的技术要求,小片子收入少,大家一般都不愿意这么麻烦。”
李闲云哼了一声:“应该是觉得以后未必会有合作的机会。不过我也算是明白了,这做导演啊,不光要懂镜头语言,还得多懂技术,不然下面的人随便忽悠你,你都不知道。”
说着李闲云道:“希区柯克变焦,就按这个来吧。”xiumb.com
他没有和白鹤计较,当初是大家彼此都不熟悉,互相耍些心眼也正常,如果他以后不继续这样,那还可以用,但要再有一次,李闲云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白鹤他们的事,让李闲云进一步意识到,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需要的不仅仅是导演基本功,同样还要有许多其他方面的专业水准。
本来李闲云是和姜正一个房间,但为了提升自己的摄影知识,他把赵云阳和姜正调了一下。
每天晚上,李闲云就会和赵云阳探讨学习摄影知识,了解自己白天的不足,筹备明天的计划,并对接下来的工作内容进行修正。
然而很快,新状况又出现了。
今天拍完戏,李闲云回到房间里,对着剧组的报单细看。
他除了是导演,还是制片人,所以还要负责剧组的运转,包括各项财务的支出。
这刻正看着,面色忽然变得阴沉。
李闲云皱眉道:“美工那边怎么回事?别墅后面的那个花园,怎么要五万块这么多?”
“我来看看。”澡都没洗就上床的赵云阳,穿着三角裤衩凑过来看了看,笑道:“嗯,是有点水分。我估计四万就能搞定。”
“不,是三万。”李闲云很肯定的回答。
——————
说起来剧组坑逼也不是一个制片人的事,而是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坑钱的。
制片人拉投资要坑钱,下面的人也是各有各的门道。
演员副导演联系演员,一个演员三万块,给到演员可能就一万八,群头从群演身上坑钱,一个群演可能就给七八十,但他能问你要二三百。但这些还不属于坑钱,而是行业规则——毕竟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
但是有些就属于坑了。
比如外联制片联系场地,一个场地三千租金,他可以要你五千——按照行规,你还不能越过他去找别人,否则就是砸人家饭碗。所以说,行规有时候就是用来保护黑手的。
此外服化组要租赁服装,所以服装费和化妆品上也要捞钱;道具组要做道具,这里面也有捞钱的手段;置景美工更是大把的捞钱手段。而且手段隐蔽,就连好莱坞的人都解决不了——他们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高薪养廉。
甚至演员也坑,这次沈蓉过来,临时变卦要请假,其实就是去跑商演,也是一种变相坑钱,而这已经属于最不坑的那类了。
可以说剧组上上下下到处都有坑钱的空间,而且不好查证。
因为好多剧组用工都是个体户,人家没公司,也没法开票据给你——你总不能对群演说,今天这二百块,你给我开张票吧?
然后群演再去找群头儿:你拿了一半,咱俩去买发票,各开一百?
这不扯淡吗?
群头儿还得跳着脚找制片人:谁特娘让你告诉群演你给了二百的?你丫不遵守行规啊,我跟他说总计才一百五的!我要告诉所有人,以后都不跟你合作了。
然后你在这行名声就臭了,各类经纪是真不会理这种人的,除非你开十倍的价。
买料也是一样,不就是收据嘛,开高点难度很大?小本经营你只要给他多十块钱的利,他敢给你开一百块的条。
原世界的时候,李闲云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老板。
该老板正好投了一百万做网大,当时自信满满,可能是后来觉得不对味,就找李闲云帮忙查账。
要查实账就得看剧组,还要看拍摄好的成片。
成片在现场DIT那里,而现场DIT住在哪儿,只有制片人和负责送片的现场制片知道——制片人狡诈,根本不让别人接触。
于是李闲云先以投资人的身份找到送片人,给点好处,再找到DIT入住的旅店,摸过去就是一通诈唬:“我是投资人,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只对制片人负责,但我不是来查账的,我就是来看一下这导演的水准怎么样。我本来有个好导演,但因为这导演临时有事拍不了,我不放心现在这个导演的水平,所以就是来看看他水平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事传出去,让制片人和导演知道,肯定心情不爽,那后面的工作就没法做了……但如果你不让我看,后续的钱款就没法结清……”
就这么一通诈唬加威胁,李闲云顺利看到片子,连母盘在哪儿都摸的清清楚楚——必要的话直接把母盘拿走,也是一种手段。
看完成片部分,再摸索剧组班底和进度,心里有了底,李闲云就去告诉投资人,这破剧组至少坑掉七十万。
投资人当时就蒙了——想到有黑点,没想到这么大啊!
随后李闲云进一步查了一下,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中间人——中间人存在的意义就是隔绝投资人和剧组的联系,要不然李闲云也不用以这种方式去查账。
毫无疑问,这坑掉的钱里有部分是中间人捞了好处,还有部分就是制片人和剧组其他人上下其手。
当时李闲云就告诉投资人,中间人不是基金,没那么严密的手段,他可以帮忙取回,但是进了剧组的钱,就很难要回来。
因为剧组已经开机,有些钱是真实付出去的。
虚假付出和真实付出混杂在一起,就会很难搞。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剧组的这部分不是制片人一个拿的,很可能还有导演和各组老大。各组老大带的人也只会听老大的,你去要这钱,就等于是和全剧组作对,没人会配合你。
最后就是剧组已经开机,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剧组肯定瘫痪,钱却未必能要回来——剧组人员可不管你是在拍戏还是在干什么,在这儿待一天就是一天的钱。活可以不干,钱不能不给。
最终李闲云和投资人商议决定,中间人的那笔钱,李闲云负责要回来。要回来的钱,李闲云拿百分之二十。
进入剧组的钱,可以适当放弃,就当高价做了部片子,至少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于是李闲云就跑过去找中间人,要求查账,那中间人还没有李闲云专业,怎么可能经得起查?死活不同意,李闲云直接打电话报警,中间人不参与制作,账做的没那么精细,关键也没想到投资人会跑过来查账,只好在李闲云承诺不找他麻烦后吐钱消灾。
草特妹整整五十万,也就是说制片人那边应该还有二十万左右的问题。
钱要回来后,李闲云又想了个骚操作,便再去找制片人谈。
他告诉制片人:我知道这剧组有猫腻,片子实际成本不会超过三十万。你给我五万块贿赂,我放你一马,要不然真就停掉剧组全面清查,也不是查不出来,到时候谁也没好处,你可能还得吃官司。
吐钱和贿赂是两个概念。
吐钱那是招供,而且是全部吐,没有留一点的可能,大家当然是能不承认就不承认,为了钱撒泼打滚都干得出来;贿赂那叫成本,代表是自己人,不需要全额支付,关键也安全。
于是最终制片人和导演以及几个老大商量了一下,给了李闲云五万块。
但这些家伙也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制片人还和中间人沟通过,知道李闲云拿回了五十万,投资人早不信任他们了,后面的出入账照样会盯着,原计划三十万都不到就能做成这片子,现在可能要出到四十万。
也就是说大家忙活到最后,除了工钱可能就五万块额外好处,这么多人分,还能有几个钱到自己手里?
心中恼火啊。
于是剧组一杀青就打电话给投资人,说李闲云拿了我们五万块——你特么竟然还有脸打这种电话。
没想到那投资人直接把他们一通破口大骂,告诉他们片子拿回来,后期宣发什么都不用你们管了。
弄的那制片人懵逼。
他们不知道这五万块贿赂钱,李闲云到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投资人了:我用受贿的方式又拿回五万,但这笔钱我要一半。
就这么着,投资人和李闲云各分两万五。
用李闲云的话说,这就叫:约定的酬劳按规矩,额外的收益要一半。
利益要争,原则要讲,没有坑蒙拐骗,自然该要就要。
这就是李闲云的原则。
制片人没想到李闲云会把黑钱化明钱,小人心度了君子腹,反搞的把到手的好处又吐掉部分,气到要吐血。而李闲云在得了投资人电话后也是大吃一惊: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小人,还好老子不作妖不怕鬼敲门。
至于投资人这片子其实也注定亏损了,但因为李闲云的缘故,亏损额度大幅度下降,所以两人也成了好朋友。
本来投资人还想后面继续做片子请李闲云帮忙做监制,可惜没多久疫情出现,大老板本部生意出现问题,暂时没多余资金做电影。
李闲云好生遗憾,好好的一根交情莫逆的大腿就这么飞了——唯一庆幸的是原本打算做的那部电影正是逆时追猎,也被审核给毙了。
两头挨枪子反而让李闲云心情好受了很多——至少它不叫功亏一篑了。
然后就穿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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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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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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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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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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