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夫妇毕竟是凡人,在儿子得怪病之前,对鬼神之说也是半信半疑,从未亲眼见过。此时心中惶惶不安,一起跪拜在地祈求,和平日里祈祷那些神灵保佑一样。
以两个老人的见闻,这魂魄要是没了,岂不就是死了?但玉儿气息尚存,身体不腐不臭,就像是睡着了还没醒来一样。
云苏微微抬手,便扶起了二人,见他们心中有不少疑惑,也就多说了两句。Χiυmъ.cοΜ
“一般来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魄确实会离体化作鬼,归入阴司接受赏善罚恶。但魂魄离体,人却不一定会死。
令郎的情况正是如此,生机未绝,阳寿未尽,只要能够找回走丢的魂魄,还是有的救的。”
云苏点到为止,既没有说什么是三魂七魄,也没说那肉身上有术法屏蔽外界,防止孤魂野鬼抢了这鲜嫩生香的肉身。
有术法的痕迹,自然就是有修炼者曾经在刘如玉身上施过法,虽然术法不强,连昨日那道符箓都能轻易破去,更别说化神境的修仙者,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修炼者,就又复杂了一些。
在地球时,云苏就曾经听说有人睡了一觉醒来,浑身酸痛无比,整个人头痛欲裂,逢人便说昨夜做了怪梦,去了很远的地方,或是在荒坟野冢流连,或是被困于荒郊僻野之地,整个人醒来后大病一场,没有十天半个月无法好转。
而在大成王朝,丢魂的事情就更多了,只是王府藏书中就记载了七十六次关于丢魂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是乡野传说,或者民间小说故事,但云苏却相信,大部分是真的,或者是根据真实的丢魂事件衍生出来的。
“原来如此,既然生机尚存,阳寿未绝,还请先生垂怜小老儿老来得子,刘家三代单传,哪怕是耗尽家财也无怨无悔。”
“这倒不必。员外,刘公子最后一次外出去了什么地方?”
云苏先是运起法力,给那刘如玉度入了一丝灵力,护住灵台。
昨夜阴司鬼差一通搜寻,这肉身也受了一些阴风影响,相比昨日,面色更加阴沉,隐现死气。
员外夫妇见这高人只是点了一下儿子额头,原本的一脸死气就渐渐消散,又变得红润起来,顿时惊为天人,暗道遇到真正的高人了,自然是知无不言。
“如玉昏迷之前,曾与友人一起去了百花谷赏雪,就在郊外二十余里地。那日回府后便一病不起,药石无效。”
员外夫人回忆了一下,说道。
“和谁一起去的?”
“城里的一个秀才,姓韩。”
不多时,韩秀才就被请来了,果然和员外夫人说的一致。
只见此人颧骨高耸,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昏目涩,皮肤暗沉,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那日如玉兄约我去百花谷赏雪,下了马车步行入谷后,忽然见到山谷中有一处府邸,府中桃花盛开,春意盎然,那桃林中更是传来琵琶之音。”
韩秀才身上穿着好几件厚衣服,说话也有些没有力气。
“我当时担心是有什么狐媚作祟,百花谷那般天寒地冻的地方,从没听过有富贵人家,更何况除夕刚过,何来桃花盛开,便力劝如玉兄离开。
如玉兄不肯,非要爬上山岗眺望那府中,果然见到桃花下有一美貌少女正在弹琵琶,顿时惊为天人。
我预感更加不妙,就死活拽着他走了,为此还招了他埋怨。
回来后我就大病了一场,正想过来看看如玉兄,哪曾想到真个出事了。”
韩秀才说完,趴伏在刘如玉的床边,语气悲痛。
“如玉兄,你这是怎么的了。结识一来,你待韩某不薄,韩某恨不得以身替你受这般苦难。”
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府上车夫,也说了当时的情况,他留守马车,个人所见的部分和韩秀才一致。
云苏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这韩秀才没有说谎,头顶和肩膀的三道阳火显得很微弱,身体也虚的很。
此人身上虽然没有浩然文气,但一身正气和文气纠缠,也有自己独特的气势,难怪遇到那怪事,还能全身而退。
相反,倒霉的刘如玉刘公子,就把魂魄丢在了那里。
云苏示意可以了,刘员外马上让人下去准备了些银钱和补品,送那韩秀才回去,然后恭候一旁,只等吩咐。
“刘员外,你去城中请两个老屠夫立于床前,切勿离开。我去那百花谷走一趟。”
“马管事,马上按照苏先生的意思去办,务必请来人。苏先生,您去百花谷可要多带些人手?”
“让那车夫去一趟就行了。”
刘员外自然照办,很快就准备好了马车,让那车夫驾车,又唤来两个胆大心细的家丁,带了佩刀骑马护送。
一路出城,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当日刘韩二人下车的地方,车夫指了当时看到二人回来时的大致方向。
“在此等我。”
百花谷地处偏僻,因为那场灵雨,谷外的雪全化了,放眼望去,青山叠嶂,远方更有翠峦巍峨,似是和更远一些的垚山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山脉脚下的谷地。
风景确实雅致,难怪刘韩二人要相约来这里赏雪吟诗。
一进谷,就觉得又暖和了一些,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亭子,有不少脚印和干果碎屑,视野开阔,应该就是渔阳城里的有钱人赏雪之地。
山谷开阔,两旁都是山峰,云苏继续往前走,杂草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荒,荒郊野外,前方却传来噪杂又喜庆的唢呐声,身边也渐渐有变得热闹起来,一个个鬼物从泥土,山石,阴地,大树里爬了出来,抖了抖,便朝前走,眨眼功夫,队伍就变大了。
云苏法眼湛湛,已经能看到那些隐于山野之间的许多阴宅,如乡野民居一样,只是没有聚集在一起,非常分散。
每处阴宅下方,都有淡淡的一缕阴气,门楣上更有渔阳城隍阴司的一些印记,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信息,此处所住何人,何时搬到此地,生前如何,阴司判例如何等等。
还有一些阴文告示直接贴在阴宅上,如严令不得随意的大规模聚集,阴宅不得聚拢成村落,以防阴气聚拢过多,伤害林中飞禽走兽和行人山民。
“走走走,吃酒去。”
“胡家大小姐的喜酒,令人垂涎啊。”
“定要喝个痛快。”
这些鬼都很熟络,互相间攀谈甚欢,偶尔也有一些小妖精怪之类混入队伍,都朝着前方一处占地极大的坟冢走去,到了坟前便没了踪影,云苏混在其中,也没有鬼物妖精怪类认出他,看不穿那幻术,只以为是喝喜酒的异类。
“前面的不要挡道,快让让。”
“喂,大家伙小心点,要踩死人了。”
云苏循着声音回头,奇怪地看到一队足踝高的小人儿,有的骑马,有的抬着礼物,站在自己身后,何止挡道,确实差点一脚就踩死了一堆。
小人们骂骂咧咧地绕开了巨大的脚,也跟着钻进坟冢去了。
这坟冢占地极大,方圆七八丈,青石堆砌,墓志上原本写着墓主人的出身来历,不知被什么擦去了。
云苏心神一动,眼前的坟冢就化作了一个朱红大宅院,奇怪之处在于,这宅院居然是真的,只是在地下,院中桃花盛开,并不是幻术,和猜测的有些差别。
表面是一个坟冢,下面却挖出了一个大宅子,然后施法装扮出了这个春意盎然的宅院,门楣上偌大的胡府二字很醒目。
门口有迎宾的鬼翁,那队小人刚好进了门。
“先生里面请。”
那鬼翁也没拦阻,热情地请了云苏进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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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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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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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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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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