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喝酒,带着无比自信的神采。
这般明艳动人的沈晚吟落在傅北峥眼里自然令他心颤。
多年来,沈晚吟只有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时才有这样的自信。
这时候的她浑身都仿佛在发光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傅北峥想着,心里也不禁为当年被困在傅公馆的沈晚吟惋惜。
那三年多的时间里,沈晚吟只能守着傅公馆,该是多么落寞。
“傅少帅,这事还是多谢你。”
说着,沈晚吟拿着酒杯又和傅北峥手中的酒杯碰了碰。
谢他?
傅北峥听到沈晚吟这么说,暂时脸上带了些疑惑。
随即,他就听沈晚吟又道。
“无论在江城还是锦洲城,傅少帅都能知道所有事情。尚美纺织厂出事,估计你当天就听闻了,感谢你一直没有插手。不过,的确让我有些意外,这不像是傅少帅往日的做法。”
沈晚吟说这话时还有些感慨。
过去多年来,傅北峥总喜欢掌控各种事情。
以傅北峥过去的习惯,他知道这事后就肯定会处理。
哪怕对沈晚吟而言解决起来易如反掌,他仍是会帮忙。
沈晚吟始终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傅北峥那样的做法只会让她觉得被困住手脚一般。
傅北峥听到沈晚吟这么说,他挂着的笑意也有些勉强。
他一直都清楚沈晚吟要的是什么,也明白沈晚吟肯定会把那些事做好,只是当年他不愿意放手罢了。
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倒是让傅北峥释然了不少。
“纺织厂突然接到那么大一笔订单,你该早知道有问题,接下的话风险可不小。”
傅北峥偏头看她,眼里带着难得的温柔。
沈晚吟听罢,却无所谓地挑挑眉,接着听她又说着。
“风险和机遇并存,我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经营数十年的公司会信任刚开张的纺织厂,而且还给出那么大的订单。虽说这事有蹊跷,但我有信心一定能赚到这笔钱。”
沈晚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在她决定接下订单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各种突发情况。
很快,她也在暗中调查谁在其中搞鬼。
“傅少帅,你不好奇吗?能花这么大一笔钱做局,目的也只是想让我破产,这人的背景可不凡。”
沈晚吟的话没有说透,可足以让傅北峥听懂。
至于之前傅北峥就知道些什么,沈晚吟也不想知道。
今天沈晚吟也是忙忙碌碌,就算赵秉坤找来榕乡最好的厨子做了一桌好菜,心里惦记着事儿的她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当傅北峥让人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时,沈晚吟也丝毫不矫情。
已经饥肠辘辘的她坐下后大口地吃起来,
就算沈晚吟从小被捧着、呵护着长大,多年来也不见她娇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北峥就静静地坐在旁边,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吃面。
“哪怕平日再娇贵的人,饿着肚子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再说,你我已经这么熟了,也没必要在你面前端着了吧?”
沈晚吟看着傅北峥笑着的模样,心里有些怪怪的。
“你要是觉得我粗鲁,甚至嫌弃的话,你把头转到一边就是了。”
她说完轻声一哼,不过也不耽误她继续吃面。
“当年谁都敢在背后骂了一句杂种,可你不觉得我身份低贱,甚至还义无反顾嫁给我。沈晚吟,这样的你怎么能让人嫌弃,又怎么能让人舍得下?”
傅北峥靠坐在一旁,手里慢悠悠地晃着酒杯。
他偏着头,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模样说着。
傅北峥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在调侃,然而沈晚吟却是浑身一僵。
她不知道傅北峥为什么突然提到过去的事。
可一提起,也让沈晚吟不免想起当年的种种。
有些事沈晚吟自以为忘了,不经意地提起时那一幕幕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过去就无须再提。更何况,当年也是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想得太天真,如果换做今时今日的我,一定不会再有那样的选择。”
“真的吗?我怎么就不信你说的话呢!”
沈晚吟的话里很明显地在指明些什么,傅北峥直接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不过因为沈晚吟这话,之后的傅北峥沉默了许多。
吃完了面,沈晚吟也没有再多留。
事情都已经和傅北峥说了,他会怎么处理又和她无关。
原本以为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哪知沈晚吟回到自己的车厢后心怎么也无法平静。
傅北峥看似无意的话让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wWW.ΧìǔΜЬ.CǒΜ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火车终于停在锦洲城的火车站。
此时,火车站周围都很安静,来往都没有几个人。
沈晚吟独自拎着行李箱走出来,踩着寸高的鞋子的她挺直着背脊。
好似无论在什么时候,她的脚步都是那么坚定。
忽而,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
没等车窗降下,沈晚吟就知道车内的是谁。
“”这会儿还早,连电车都还没有开,我送你回去吧?”
车窗降下,傅北峥望着她,轻声说道。
沈晚吟亦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多谢傅少帅好意,只是有些路我还是想自己走。”
她说的这话暗指着一些事,傅北峥也没有再劝她。
紧接着,车仍停在原处,傅北峥看着沈晚吟的背影越来越远……
“太太是最明事理的人,纺织厂那件事她肯定不会怪在少帅身上。现在太太对少帅的态度也还算好,以后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坐在副驾驶座的楚缙想了想,还是开口想安慰傅北峥。
哪知傅北峥听着这些话,脸上倒是有了一抹自嘲的神色。
“我倒是希望她怪在我身上,至少说明在她心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如今她对我客客气气,和旁人根本没什么两样……我是担心,时间久了在她心里我真就成了旁人。”
傅北峥很无奈地说着。
只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过去他不愿和沈晚吟争执,陷入无止境的争吵。
如今她很平静地和他说话,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傅北峥才终于意识到真正的恐惧和惊慌。
在沈晚吟的心里,难道真没有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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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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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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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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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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